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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锶

    打开酒塞,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大大喝了一口,感觉真是痛快。喝着喝着酒喝多了,我趁着姚大夫去茅房的间隙,又要了两坛酒,猛的灌进肚子里,然后就听到姚大夫的声音,我虽听不清姚大夫的说什么,但不用猜也知道姚大夫在说我。

    我与姚大夫说回去我会把酒钱给他的,但现在要去栗子铺买栗子糕,锶铎最爱吃栗子糕了。

    摇摇晃晃起了身,眼前的人竟都变成了两个身影,就连自己的手好像也多了一只。掐了自己一把,才知道并没有多,是我的眼花了。

    街上到处都是积雪,脚下总滑,可我必须买栗子糕,这是我答应锶铎的,不能失了信。

    跟在姚大夫的身后买了栗子糕,看到对面有卖糖葫芦的,想着嘉烮好像给我买过,便朝着糖葫芦跑去,身后传来姚大夫的大嗓门。

    我拿了好多糖葫芦,给了姚大夫一串,其余的都让老板包起来。

    “马惊了,快让开,马惊了,快让开。”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一脸惊慌的骑着马跑了过来,我站在路中间,被姚大夫一把拉回了路边,“你不要命了。”

    姚大夫的话刚落,就听到那马与马上的人摔在了地上。

    瞬间那里围成了一个圈,姚大夫想拉着我离开,可我听到周围的人说有个小孩儿被马撞飞了,当场吐了好多血,就连身边的婢子都吐了血直接昏死过去。

    我的脚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眼泪不自觉的往出涌,心里憋的难受,栗子糕与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

    我跑过去,挤进人群,看到了一只小鞋。那鞋是用锦绣做的,上面绣了蜜蜂,还有一个“锶”字。

    “锶铎,锶铎。”锶铎所有的衣物我都会绣一个锶字。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把推开了压在锶铎身上的马腿和男子,将浑身是血的锶铎抱起。

    锶铎的小嘴微张,好像要说什么,红色的小手还在颤抖。我的心像被撕裂一样的疼痛,紧紧握着锶铎的手,他的手还是热的。我多么希望躺在这里的是我。

    “锶铎,锶铎,娘在这里,娘来了,你别怕,娘带你去找大夫。”抱着锶铎就往医馆跑,被姚大夫拦了下来,我看到了希望,“姚大夫,你快救救锶铎,他还有气吸,他还有气吸。”

    姚大夫把了脉,眼神越发的晦暗说:“让锶铎走的舒服一些吧。”

    “姚大夫,你是江城最好的大夫,你一定可以救锶铎的,我求你了,你救救锶铎,我不能没有锶铎。”

    “不是我不救,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姚大夫的话彻底把我打入了低谷,我不相信老天这么残忍,将锶铎从我的身边夺走。

    我冲出了人群,向附近的医馆跑去,可那些医馆的回答都一样,有的医馆甚至将我轰了出来,说这是晦气。

    “淼儿,怎么了?”

    “二少爷,救救锶铎,我不能没有锶铎。”二少爷接过锶铎,让徐易去把江城的大夫都找过来,便赶着马车回了嘉府。

    锶铎的手越发的凉,这还是我第一次觉着回嘉府的路这么长,长到我快要窒息。

    我徘徊在门外,看着清水一盆一盆的进去,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来,可始终没有锶铎的消息出来。

    时间多么的漫长,半柱香的时间姚大夫终于出来了,只是他没有喜悦,没有着急,而是无尽的哀伤。他没有看我,只是让我节哀。

    我才不信锶铎就这么走了,发了疯似的跑进里屋,看到锶铎苍白的脸上有些许的擦伤,就那么安静的躺着,任我如何唤,他都不做任何的回答,“锶铎,你醒醒,娘来了。”

    抱着锶铎小小的身躯,锶铎的身子太凉了,我需要给他取暖,锶铎最怕冷了。

    屋子里前后来了好些人,说着些安慰的话,但我知道他们的眼里恐怕开心还来不及。就像杜姨娘,罗姨娘,他们都没有来,只是托人带了些话。老夫人也来了,她的嘴唇在颤抖,眼里尽是对我的厌恶,和对锶铎的疼惜。最后是姚大夫陪着回了屋子。

    只有葛姨娘,她给了我一巴掌,我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迟钝、迷茫的看着葛姨娘,“你来了。”

    “你给我起来,你不配抱着锶铎。”葛姨娘一把抢过锶铎,我慌了,一把攥住葛姨娘的手臂,试图抢回锶铎,可二少爷帮葛姨娘带走了锶铎。

    我气极了,给了二少爷一巴掌,正准备找葛姨娘时,突然感觉脖颈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锶铎呢,锶铎呢?”慌恐地问着冬风,听到了最不愿听的答案,“姑娘,锶铎少爷走了。”

    我放声大哭,跑去了灵堂,冬风说今日锶铎出殡。

    风吹着周围白色的布,一口小棺材停在了灵堂中央,牌位上写着锶铎的名字。

    他还那么小,还没完成他的理想,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做,许多的风景没看,还没有见过他的爹。

    灵柩被抬走了,我跟着他们一直走,想要送锶铎最后一层。

    待所有人又后,久久不愿离去,仿佛锶铎还陪在我的身边。

    天,下雪了。雪花落在了耳际,有丝丝的凉意。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越来越大的雪花扑落在脸上,遇热化成了水,与眼泪一起从脸颊滑落。

    “锶铎,走好。”

    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不知站了多久,腿已经没了知觉,低头才发现忘了穿鞋。

    “姑娘,穿鞋,小心着凉了。”冬风拿着我的鞋,站在我的身后。

    穿了鞋,艰难地往回走。

    枝香说老夫人受了刺激,中风之症又严重了,老夫人吐了好多白沫,已经不能动弹了。

    此时除了杜姨娘外,所有的人都去了老夫人的屋子,姚大夫也是忙前忙后。如今我回来了,希望可以为老夫人诊治。

    拿了药箱进了门才知这里的人是真的多,恐怕江城所有的大夫都在这里了。

    老夫人的情况很不好,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脆弱,如同一张窗户纸,一捅就会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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