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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恃酒行凶(下)

    翊明语气仍然很凶,但这种凶在他醉酒的状态下,除了让遥清觉得好笑根本毫无威慑力:“我,我一会儿定叫母亲罚你。”

    “哦?怎么罚我?”遥清戏谑的语气让翊明更生气了,她觉得这样奶凶的明弟弟有点可爱。

    “府里的家法你当是摆设?”奶凶明弟弟继续威胁。

    “嗯,就当是摆设了,怎么着?”遥清继续逗他。

    “你!贱婢!”

    “我靠,小崽子你竟然骂我!”

    “你叫本世子什么?我母亲呢?我问你呢!我要,我,本世子要把你赐死!”奶凶明弟弟紧紧抓着遥清的胳膊,抓的她生疼。

    “呦,您这还赐死我呢,不知道你母亲是谁,也不知道你父亲是谁,找不着,没法找。”遥清忍着疼痛想把他的爪子扒拉下去,谁知他越抓越紧,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这么大劲儿。

    “你!”翊明空下来一只手,去抓桌上半杯酒,遥清没意识到危险来临,注意力全集中在欣赏他奶凶的样子和尽力扶住他上,“哗”遥清感受到酒水“扑面”而来,顺着脸颊和脖颈淌进了衣服。

    “我靠!”遥清一把抹掉脸上的酒,没想到这“皮孩”竟然直接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下。

    “呵。”满脸通红的翊明讥笑一声,似是对自己的反击感到满意,他双眼有些湿气,长长的睫毛翘起,红红的小鼻尖随着他不停的往遥清身上靠也不停的戳着遥清的脖颈,彼时的他还没有遥清高,遥清扶着他虽然很轻易,但架不住他一直在她怀里扑腾。

    “你这小子再闹我就把你从山顶扔下去!”遥清两条胳膊被他抓的生疼,又不敢推开他,他看不见,她怕他一个趔趄倒在哪,然后再滚下去,只能这么被他抓着,还得环住他不让他乱动。

    “还好我没有像你这样的亲弟弟,不然他老姐早就把他掐死了!”遥清气急败坏“我靠大哥你轻点掐!老子我的胳膊!嘶~啊!!!”遥清已经快暴走了。

    “嗯..”他慢慢坐回石凳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枕着脑袋,另一只手还是拧在遥清胳膊上不松开,双目逐渐有闭合趋势,嘴唇张合越来越微弱,嗓音从嚣张到平常再到细微。

    又过了一会儿,他拧在她胳膊上的手劲儿也慢慢小了下来,到最后完全放松,重重的敲在自己腿上,自己被自己砸了,他嘴里轻轻哼唧一声,又没有了动静,遥清再一细看只见他呼吸平稳,眼眶和脸颊红透,俨然已经睡了过去。遥清小心的从他身侧跨回自己的座位,生怕一个不稳再次惊醒他。

    哦,这真是吓死我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了!遥清长舒一口气,要知道除了自己“法力无边”的母亲和父亲大人以外,其他人还没对自己下手这么狠过,她撸起袖子,果然在胳膊上发现了一条又一条紫色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出血印了。

    遥清一边小心翼翼的轻轻冲着伤处吹气,一边用恶狠狠的目光恶狠狠的瞪这个对自己恶狠狠的孽障,又恶狠狠的想:生活终于对我这只小猫咪下手了!!

    平日里挺斯文的小伙子,今儿给我摆了这么一道,要知道初中之前这样狠得掐过我的小朋友们,已经被我用社会主义毒打狠狠教育过了,我看你这孩子就是欠拍!就应该用小绳吊房梁上用小皮鞭抽你!

    而另一边刚刚对遥清实施过“酒后暴力”行为的翊明,自然丝毫感受不到遥清对自己的滔天怒意,头枕手臂,鼻翼微动,呼吸自然畅快,睡的十分稳当的亚子。

    遥清忍着手臂疼痛,开始自斟自酌,企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她离开石凳,在亭前离山崖不远处席地而坐,支起一条腿,胳膊搭在腿上拄着脑袋,另一手握着酒杯,欣赏起了风景。

    长发如墨,衣袂纷飞,与山色对饮,与鸟鸣作伴,遥清自以为自己此刻临风饮酒的造型,像个逍遥自在的大侠,山风拂面而过,本已渐渐犯困的大侠被吹的有些精神,甚至因为饮酒出汗骤然受风而打了个哆嗦,遥清回头,见翊明依然保持着那会儿的姿势熟睡,“呵,这酒量。”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小声嘲笑道,“搁酒桌上几杯这酒就趴了,嘁。”

    遥清自饮自酌了很久,后来干脆就不用杯子,直接用坛子喝,同时,桌上的糕点也几乎被她消灭干净,她“酒足饭饱”,抱着空了的坛子看着不远处的山头愣神,那山头边上也有浮云飘过,她抬起头看天上的云,云朵随风飘过,一会儿像海边的浪花一会儿像奔腾的马驹,不停的变换着造型。

    遥清索性躺在地上,把坛子放在一边,这里湛蓝的天空看起来没有北方家乡的天空高远,也不会像家乡那样一到春秋便总有狂风呼啸,只是这样一直秋日晴朗或是秋雨连绵,温度宜人不会骤降骤升,像个温婉的南方姑娘般轻声细语。

    她闭起眼睛,在山风中想象着家乡的深秋,祖国东北部的深秋,树的叶子总是由墨绿逐渐侵染成鹅黄再到金黄干枯,然后和自然脱落的小枝一起化为春泥,再护娇花,走在落满枝叶的小路上,清脆的踩树叶声“咔嚓咔嚓”不绝于耳。

    北方的风性子烈,它们来时,便得个几天几夜不肯罢休,窗台上,靠窗的书桌上总会有一层尘土,任你一天擦一遍窗子关紧也不会干净,旧的被拭去新的卷过来,要是这个时候掸一掸,就着干燥的空气在阳光下还能看见尘飞灰舞。

    想到灰尘遥清母亲大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从她记忆深处猛烈袭来:“痛快儿把窗台还有柜门给我擦了,这屋子让你祸祸的,我这么干净的人,一天儿我也和你呆不下去,看你以后咋嫁人,谁敢娶你!”

    即便是知道灰尘这玩意儿不可避免的一天一落,但母亲大人的逻辑岂能与遥清等“凡人”相一致,每每这个时候遥清肯定皮痒而充满自恋的回道:“你不乐意和我呆还呆十**年了捏,我东北一枝花,小伙子得排队!”

    然后母亲大人不屑的说:“哼,破狗尾巴花也不知道你嘚瑟啥。”

    想到这,遥清不由笑出了声,可很快这笑容又黯淡了下去,再一次的,她想家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她念出一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此时此刻十分应景,她摸了摸头上的茱萸,再次闭起眼睛。

    迷迷糊糊似睡着又没睡着,遥清就这么在地上赖到了天快黑了的时候,她头被山风吹的有些痛,支撑着站起身,脚部有些乱,摇摇晃晃差点一脚踩进了酒坛。

    “呼,好险好险。”遥清拎着坛子摇摇晃晃走回亭子,“这坛子正好回去用来贮水。”她自言自语,结果一抬头看见翊明竟然还在睡,她收拾了一下残局,把杯子揣进怀里,又把油纸对折几次也揣起来,随后转身去叫翊明。

    “师兄,醒醒该回去了,天黑了。”她晃着翊明的胳膊,翊明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要醒的意思。

    “回去再睡回去再睡,赶紧的,回去了。”她手绕到他脖子下,强行把他的头支起来,头被支起来的翊明稍微有些清醒,嘴里“嗯?”了一声,人是坐起来了,但双目微睁,目光呆滞,就像没有神志。

    “师兄!回去啦!站起来!”遥清第三次叫他,这一次的音量比前两次大多了,还是她趴他耳边吼的,吼的翊明一哆嗦,酒醒了一些,双手撑着桌子,一条腿迈出来,另一条腿缓缓移动,而脖子似乎是太久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僵硬,他往前继续迈步,脚步虚浮,一个不稳就趴在了遥清肩头。

    “又来!”遥清已经对他掐自己产生心理阴影了,她推他却推不动,他整个人再次挂在了她身上。

    “行行行我扛着你走行了吧!”遥清无奈的左手拎着坛子,右边肩膀和手臂架着他,摇摇晃晃下山了。

    因为天色渐晚,山顶下山的路本来就窄,此刻又暗,鬼知道遥清是如何凭借坚韧不拔的毅力把翊明扛回去的,翊明虽然才十五岁,但他不是瘦小身形的人。

    遥清虽然一米七三的身高,但高中生经过几年早出晚归的身体消耗,依靠每天仅有的课间操和跑操锻炼,必然和身强力壮这个词一点边儿都不搭,两个人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翊明还时不时要倒地没有重心的样子,遥清人累心更累。

    “我就不该带你来山顶,这酒量,咱俩就老老实实搁院子里喝点儿完了。”遥清悔恨自己一时兴起来山顶的决定,“你还真不轻啊弟弟。”“别往下滑,抓着我!”她每走几步就抱怨一句。

    “真的我都佩服我自己能把你带回来。”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里,遥清一把推开翊明的门,一下子将他卸货一样从身上卸到他床上,她已力竭,瘫倒在翊明床边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我滴...妈呀,可....累...累死我了。”她挣扎着站起来,想给斜在床上的翊明换个造型,起码是顺过来的那种。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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