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嫁给他？”
阮绮年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用手拍了拍他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拍到一把硬邦邦的肌肉：“放开。”
翟星湳不松手，反而紧紧了她的腰，将两人的距离拉进了一分，低头垂眸地问：“你先回答我。”
阮绮年用手抵着他的胸，不喜欢两人这样暧昧的距离，尤其也不知是不是这初夏的夜晚闷热些许，将翟星湳身上那丝丝缕缕的清冽味道，烘得倍加分明，不远处有时远时近的蛙鸣，饶得人心烦。
她低头垂眸地答：“嗯。”就算她不那么喜欢关佑崎，但城中关家的独子，已经是她现在能够得着的最好联姻对象。
翟星湳低头冷眼睨着她，眼前人低着头，表情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但地软地嗓音似乎还有那么些少女的娇俏期待。
翟星湳倏地放开她，伸手从西装内兜里掏出手机，哗啦啦地划出几张照片给她看：“自己看。”
调到最暗的手机屏幕在夜色发出莹莹的光，她探头往屏幕上盯了几眼，又伸出葱白样的食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不以为意地答：“看完了。”
手机屏幕上是几张偷拍的照片，男女在四级酒店前台交头接耳，止不住的暧昧，男的是戴了口罩的关佑崎，女孩子长发波浪卷，也戴了黑色口罩加黑超。
“怎么，不相信？”翟星湳成功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出了暗火，舌尖舔了下牙，冷嘲道，“非得看见床上的照片，你才肯死心？”
她摇摇头，按捺住心中的一点点震惊，“我信这些照片。”
翟星湳倒吸一口冷气：“那你还要嫁？”
阮绮年不语，抬着头找寻他的眸子。
他仿佛不置信地追着问：“这么喜欢他？”
阮绮年顿了顿，口不对心，“关大哥是我一直想嫁的人。”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说起谎话来，原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纵然是黑暗的夜，阮绮年凭第六感感觉到翟星湳脸色暗黑，怒气值满满。
下意识地，她身子僵硬了一下，按捺住心里的虚，怕他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举动。
翟星湳垂眸，眼底迸发出冰凉刺骨的冷，笑容寒气满满：“很好。”
阮绮年抬手理理有些乱的发，又伸手扯扯裙摆：“我先走了，哥哥。”说着，腰肢一摆，从树下走出去。
看着她远远离去地纤细身影，翟星湳徐徐按下心里那点烦躁，又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不经意里带着风流恣意地说道：“不愿意离开他？”
他昂头朝天空吐一口烟雾，紧蹙眉头的脸在萦绕的烟雾里，眼底起凉凉地笑：“那只能让他离开你了。”
*
等阮绮年敛敛神，缓缓回到包间，关佑崎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在座位上，见她进来，笑容温暖：“年年，你去哪里了？”
“我去找你了。”阮绮年绕过桌子，坐到他身边。
“既然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关太太，我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阮综胜站起身来，拿出董事长的派头，昂起头说，“不好意思，要先告辞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关妈妈也起身，冰凉地手指捏了捏儿子的臂膀，若有似无地掐了下。
一众人在十八城门口相互告别，阮综胜和王成美一车，而关妈妈有司机接送，那么送阮绮年回家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关佑崎身上。
其实两人交往不过数日，这样的男女朋友关系不算特别亲密，但阮绮年很享受这种距离，不远不近，也不用觉得太过于辛苦。
两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关氏最近在竞标的普度医院项目。
时间飞逝，车子停到了南山别墅门口，关佑崎下车送阮绮年。
“小年，”在阮绮年正要推开别墅大门之时，关佑崎叫住她，语气镇定地确认，“真想好了，要嫁给我？”
阮绮年闻声转头，眼恰好看进他波光粼粼的眸子里。
刚认识关佑崎的时候，阮绮年还真被他那双桃花眼，给盯得不好意思，后来发现这家伙看见女人，都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天性而已。
阮绮年抿嘴轻轻地笑，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被问这个问题了，想不到连关佑崎自己都对这件婚事，没什么把握。
阮绮年回想起早上，关柚柠给她发来的消息：“你真要嫁给我哥？刚才我撞上他回来换衣服，身上一股女式香水味。”
没有任何不同，阮绮年笑容清清淡淡，给出的答案还是一样：“嗯。”
阮绮年半侧着身子回头，一张明媚的鹅蛋脸在昏黄的路灯下，镀上一层柔美的光，背后是一棵开得旺盛的秋海棠。
此情此景，人花交映，都是娇艳。
关佑崎心神思动，缓缓地俯下身去，他暗暗想：一定不能放手。
阮绮年知晓他意图，不动声色地把头靠在他缓缓落下的肩上。两人交往不到一个月，说她矫情也好，她还没进入那种两人是恋人的状态里，有点下不去嘴。
关佑崎的吻恰好落在她轻柔的发顶。
关佑崎眉宇间有淡淡的诧异，又瞬间恢复自然，顺手手抚摸她的长发，温柔得不成样子。
只短短一会儿，阮绮年主动撤离他的怀抱，转身推门进入别墅之前，又转身叮嘱他：“回家好好休息，你的黑眼圈好明显。”他刚才说为了普度医院的项目，熬了好几天。
关佑崎嘴角弯起弧度，答得诚恳：“好。”
见她那小小身影进入别墅主楼，关佑崎方才转身回到车上，随手从中控台上拿起手机，一个署名“恩惟”的微信头像恰好发来消息：“四季酒店见。”
他有些犹豫，抬起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两下，眼神黯淡了几分，迟疑地按下一条信息：“好。”随即发动汽车引擎，绝尘而去。
*
阮家别墅半山别墅在清幽的内环边上，开车离十八城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坐在车后座的王成美捋捋微卷的短发，一脸嗔怒，地说：“你可真是大方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只给市里的一个大平层和一点股票做嫁妆吗？你这怎么突然自己决定，又是给南山别墅，又是要给股份？还给百分之二！”
“你不是看到了吗？关家给了市里华远君庭的独栋别墅，那可是楼王啊，而且结婚后就会过户。”阮综胜用手搭着额头，青筋明显，掩饰住心中的悔意，“还有关氏企业的百分之十五股份。我们总不能太小气了吧？传出去多难听啊，圈子就这么点大。”
“我们已经不让小年进入旌闰工作了，小心把她逼太狠，到底现在她名正言顺地，有关家做后台了。”阮综胜又加一句。
他心知肚明，圈子里面已经明里暗里在传，他拿到了代董事长的身份，不愿意资助姐姐阮一岚的官司，而阮一岚是当年阮老太爷钦点的接班人，又执掌旌闰十多年，影响力深厚。现在董事会里有不少元老，当时是看着阮一岚的面子，才会支持他这个做弟弟的，他的位置尚不算十分稳当，何况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翟星湳……
至少他在外必须维持阮一岚好弟弟，阮绮年好舅舅的形象。
王成美手指抚摸限量版手提包的金锁扣，到底是心有不甘：“关氏的股份给得虽多，但又不是给小年的，是给他们自己儿子的。”
“难不成你还希望这股份给小年？真是妇人之见。”阮综胜用手指摩挲下额头，吐一口气，“你放心，这百分之二的旌闰股份，没那么容易给她。”
王成美看他一脸有所算计的样子，心急如焚，伸出手摇摇他的手臂：“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啊？而且你把南山别墅过户给小年，倒时候她转手卖了，拿钱给你姐姐打官司，怎么办？”
阮综胜不耐烦地拂开她的手：“你少问这么多。”又按下后座遮挡板，对司机说，“送我去苏州河公寓，再送太太回半山别墅。”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那里？”王成美难掩失落，手指一把甩开包上金锁扣。
阮综胜在苏州河公寓养了个小情人，是两夫妻之间的公开秘密，平时王成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晚上阮综胜说要回半山别墅，她心里难免有所期待，可他中途变卦，让她格外失望。
阮综胜烦她烦，没有做声，阖目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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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星湳刚踏进市中心的公寓，还没来及开灯，便接到了狄冰清的电话：“星湳，你到家了？身体好点了没？”
刚才他在十八城与狄冰清会面商讨和普度集团的合作，从庭院抽烟回来之后，他宣称身体突然不适，提前结束饭局。
“嗯。”他脱下皮鞋，趿上拖鞋，走到大落地窗旁，手指轻按眉头，“不好意思，扫你的兴了。”
浦江旁的夜景最是流光溢彩，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高耸入云，而星幕低垂，仿佛站在这些高楼顶端，便伸手可摘星辰。正是这人人皆可得月的错觉，才使得海上城里犄角旮旯里都有连绵不绝的**。
“没事。”狄冰清不甚介意，声音寡淡地说道，“我跟你商量的事情，真的不行？”她就是这种坚韧的性格，不到最后一步，怎么样都要试一试。
“我会考虑。”翟星湳顿了顿，收回按眉头的手指，从兜里掏出烟盒，“我有一个条件。”他单手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闲散慵懒地往窗外看。
只是考虑一下，还要提条件？狄冰清摇摇头，轻笑一声：“说来听听。”心想这个翟星湳还真是骄傲啊。
翟星湳胸有成竹地扯出笑容，华灯光彩，映在他神采飞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