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是为了自己争取权益，阮绮年就会觉得这人实在是管天管地管太多。

    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翟星湳和赵啸通完电话之后，拿出手提电脑，翻开屏幕，垫在膝盖上，霹雳巴拉地敲击键盘。

    他眉头微蹙，躬身垂头，心无旁骛地盯住电脑屏幕，咬着牙关，下颌又绷成凌厉的线条。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一路到旌闰地下停车位。

    司机刚把车子停稳在专用车位上，翟星湳啪地一下合上电脑，夹在腋下，打开车门，直冲冲地往行政电梯走。

    阮绮年吐了吐舌头，和前排司机相视一笑，手解开安全带，抬腿下车。

    她上到一楼大厅，在前台候客处，找到正饮咖啡的陈蕊。

    “小姐，你真是时间把的刚刚好啊，还有五分钟就十点半了。”陈蕊手戳戳腕表盘，碎钻闪耀。

    阮绮年欠欠身：“对不起，陈总监。”

    陈蕊挥挥手：“行了行了，赶紧上去吧。”

    其实上次阮绮年单独来见穆赫山，这人似乎已经把话说得挺透彻了，这案子已经不是她这种虾兵蟹将，甚至陈蕊这个级别能谈拢的了，需要高层自己出面洽谈。

    这次陈蕊和赵啸谈好条件，又让她约穆赫山谈谈。

    两人上楼到旌闰教育那一层的办公室，又找到已经在等候她们俩的穆赫山秘书，跟在她身后，进入旌闰教育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内陈设依旧，稳重的中式风格。

    穆赫山坐在大班台后面，颇端了些架子，也没有起身迎接，手引了引：“陈总监，阮小姐，请坐。”

    陈蕊先一步坐在大班台这方，双腿交叠，手包和电脑包轻放在地毯上，挨靠着桌腿：“穆总经理，幸会。”

    阮绮年坐在了另一个位置。

    穆赫山又抬头招呼秘书：“给倒两杯温水来。”

    陈蕊连忙制止：“不用了，穆总经理。”

    穆赫山也不再假客套，身子往后一靠，姿势看似闲散，却防御性十足：“那行，我们就直接谈吧，我想你们二位也忙得很。”

    陈蕊朝阮绮年递一个眼色。

    “上次我跟您见面回来，已经像赵总传达了您的意思，因此我和赵总又合计了一下，修改了收购旌闰教育的条款，还请您过过目。”阮绮年俯身从电脑包里掏出一沓文件，递到穆赫山面前。

    其实上个礼拜，她已发过这些条款的电子版本给穆赫山，如意料之中，这老狐狸没有回应。

    穆赫山歪了下头，维持姿势：“没什么好过目了的，我知道榕湖资本已经做出了最大让步，但我的意思，上次已经非常清楚地转达给你了，集团总部走的是公开收购流程，榕湖资本一定需要参与招标。”

    阮绮年眉毛一挑，咬了下牙。

    穆赫山又说：“以你们赵总跟我们翟董事长的私交，你们赵总直接找翟董事长谈最好了，不需要经过我这个无关轻重的角色。”他又讥笑几声，别有深意。

    阮绮年笑得温柔，将文件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穆总经理太谦虚了，旌闰教育能不能顺利被收购，这几个亿的项目，全看您呢。”

    穆赫山摇晃下脑袋，竖起手指比划下：“几个亿在旌闰集团总部来说，只能算小拇指那么大点的项目，恐怕都入不了我们新任翟董事长的眼，阮小姐，你说是不是？”

    阮绮年笑两下，见这人软硬不吃，话里话外对翟星湳意见大得很，似乎也有点太嚣张了。

    她懒得费唇舌，缓缓亮出一张牌：“赵总的意思，只要这次旌闰教育能够顺利被榕湖资本收购，他会赠送您几支股票，价值么……”她伸出手掌，比划个数字，“单位是千万。”

    陈蕊愣住，在一旁挤眉弄眼，见阮绮年没反应，又偷偷伸手扯下她裙摆。

    穆赫山眼神一亮，随后又敛住：“呵，赵总不太大方啊。”

    阮绮年笑：“没办法，我们榕湖是小本生意了。如果穆总经理您愿意，我就会去报告赵总。”

    她看到穆赫山有轻微松懈，心里隐隐感觉，这穆赫山肯定会同意，之前大义凛然地在她面前，大有将翟星湳千刀万剐的气势，如今一看，也就是钱没给到位么，觉得这个收购案，自己无利可图，故意使绊子罢了。

    穆赫山笑得深沉，右手摸摸光头：“我想想。”

    瞧瞧，这心里都全是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