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绮年回了个好，头缩进被窝里又睡着了。

    翟星湳回家时，见阿姨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忙碌，问：“她人呢？”

    阿姨停下抹茶几的动作，答：“睡着呢，”迟疑又道，“太太她之前病了，也不让我告诉你。”见男主人面色有异，又加了句，“这两天好多了。”

    翟星湳没多言，轻轻拧开主卧门，见人拢在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只手支棱在被子外。

    他走过去，半蹲在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温润大拇指指腹摩挲她手背。

    她手背白，皮肤又薄，青色的血管根根清晰可见。

    阮绮年醒了，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睨着他，挣回手。

    他问：“病了怎么不说？”

    她答：“小感冒而已。你忙你的，没关系。”

    他低头，沉住气：“对不起。”

    她笑了：“你对不起什么？搞得我好渣的样子。”

    想缓和下大吵之后的尴尬气氛。

    他也笑了：“你不渣吗？”

    他顺着台阶下。

    她点点头：“挺渣的。”

    “继续睡吧，我得去公司。”

    “好。”

    他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服，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

    听到大门合上的声响，阮绮年爬起来，披件睡袍坐在梳妆台边。

    打开右侧下面抽屉里上锁的隔层，她掏出非智能手机，打给私家侦探罗志：“罗先生。”

    “阮小姐，正好你让我查的女人，有些眉目了。余盛戈是你父亲吗？”

    阮绮年心往下坠：“是，我出生不久，他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不，你父亲没有去世，他去了安临市生活。这个女人叫余欣然，是你父亲的女儿。”

    “我父亲的女儿？所以她是我的妹妹？”阮绮年震惊之下，以为余盛戈后面再婚，重组了家庭。

    “余欣然是你的姐姐，而且她也是阮一岚的孩子。你妈和你爸分手之后，你爸爸带走了你姐姐，去了很多地方生活，最后定居在安临市。”

    阮绮年犹如被打了几记闷拳，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亲姐姐！

    她急切地问：“你把他们在安临市的具体地址发给我，我要去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他们都去世很久了。余盛戈数年前因病去世，余欣然四年前死在英|国。而且，余欣然有些缺陷，她是天聋地哑。”

    阮绮年心头瞬间由喜转悲，她沉默良久，讷讷地挂掉电话。

    她来开梳妆台右侧的小抽屉，里面摆放着失而复得的白玉镯，那是余盛戈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她从来没见过他，关于爸爸的一切记忆都来自于阮一岚和阮老太太的描述，和几张旧照片。

    她只知道余盛戈是个画家，在她出生之后不久死于意外，骨灰撒进了大海，所以没有坟墓。

    每次她看到这只白玉镯，总以为爸爸是爱她的。

    现在她觉得余盛戈和阮一岚都很残忍，各自带走一个孩子，几十年不曾有交集，安临市离海上城不过区区二百多公里，这对她和余欣然公平吗？

    而阮一岚会因为余欣然这个姐姐天生有缺陷，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姐姐？照片里，余欣然朱唇皓齿，顾盼生姿，也是个美人。

    白玉镯子旁是一张她和阮老太太的合影，在老太太去世之前不久拍的。

    悲伤席卷而来，肆意蔓延。

    *

    在熙熙生日会那天，小家伙做为主人公忙里忙外，没来得及跟她多说几句话，心里一直惦记着，因此应儿子要求，狄震栎请她吃饭。

    狄震栎选了家意|大|利餐厅，大厅里播放着几年前的红歌《espai》。

    “年年姐姐，你受伤了吗？”熙熙皱起关切的小眉毛，扬起小食指戳了下她下巴。

    那是阮绮年的生理痘，遮瑕膏也没盖住，她不好意思地道：“哦，不是，长痘了。”

    “为什么长痘？”

    “吃太多辣椒了。”

    “熙熙，怎么教你的？这么没礼貌。”狄震栎眉宇间有些不耐，呵止儿子要继续问的心。

    阮绮年笑道：“没关系的，狄先生。小孩子都好奇。”

    “小年！”女声里透着惊喜劲儿。

    阮绮年抬头，瞧见周小白：“小白，好巧啊。”

    “小年，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罗志，”周小白手挽着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前同事，阮绮年。”

    罗志面色如常地和阮绮年打过招呼，狄震栎也与周小白二人打过招呼。

    罗志看似无意地瞥了她和熙熙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