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绮年没有回头：“可我好多资料还没看完，离入职的日子没几天了。”

    “时间是挤出来的。”翟星湳手掌覆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捋西裤褶皱，“等你入职之后，恐怕会忙得废寝忘食，到时候想去，真的挤不出时间。”

    阮绮年想了下，她确实也想去祭奠余欣然。

    虽未谋面，但天生血缘，骨肉至亲。

    一个人埋在异国他乡，岂不是孤魂野鬼一般。

    她点头：“那好吧。”

    翟星湳有多一分考量在里面，离月底没多少时日了，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在国外跨年，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

    罗成带来的消息，与翟星湳的猜测如出一撤。

    余盛戈去世的时候，余欣然正在念初二。

    余盛戈在安临市举目无亲，并没有办丧事。

    随后不久，余欣然凭着姣好相貌，成为一个平面模特，她靠兼职赚来的钱，勉强读完初中，高中肄业。

    罗成的声音通过电磁波，显得格外低沉：“有些摄影师打着拍商业照片的名号，骗女孩子去偏远地方，强迫他们拍些lu照。余欣然应该是被人骗去，拍了些不太好的照片。然后这些照片被发给了狄震栎，狄震栎从照片中选中她，之后狄震栎包养了她一段时间。”

    手握着电话，阮绮年站在露台上，寒风迎面却不觉得冷。

    见她不吭声，罗成又道：“阮小姐，我把话说难听点，至少被狄震栎包养，比做暗|娼，什么客人都接好点吧。”

    阮绮年心里坠着重物般，不停歇地往下沉。

    余欣然比她大不到两岁，如今在世也不过25岁，十几岁成为孤女，饱受这个世界对漂亮女人的恶意，然后被包养，余欣然生狄熙熙的时候，才不到20岁。

    而自己十多岁的时候过的什么生活？

    19岁去美国念大学，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和小姐妹开爬梯，假期出门旅游，岁末研究去哪里买买买。哪怕过了20岁，出了阮一岚的案子，她也从来没有到为基本生活焦虑的地步，依然读完了大学。

    她搞不懂余盛戈，也搞不懂阮一岚。

    她抬眼，瞥见不远处林立各种高级酒店大厦，启齿：“罗先生，谢谢你。我近期打算去一趟英|国，恐怕赶不上参加你和小白的婚礼，真是抱歉。”

    罗成有些意外她忽然转了话题，想必是需要时间来消化余欣然的消息。

    他接话道：“不客气，阮小姐。”顿了下，“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了。”

    阮绮年心受触动：“我明白，我不会告诉小白这些事情。小白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请您珍惜她。”

    罗成笑着答应。

    *

    在启程去英|国之前，阮绮年想去看一眼熙熙，毕竟他是余欣然的孩子。

    她联系了狄震栎，以给熙熙送圣诞节礼物的名义，想和熙熙见个面。

    狄震栎沉默两秒，答道：“阮小姐，熙熙今天起了高烧，现在还病着。”

    一听孩子病了，阮绮年心揪紧了：“他怎么会病了？”

    “小孩子贪凉，大冬天的闹着要吃冰糖葡萄，吃完又去吹了风。”

    阮绮年想起上次引诱熙熙吃冰糖葡萄的事儿，愧疚道：“这都怪我，上次该拦着熙熙，不让他吃冰糖葡萄。”

    狄震栎淡淡：“如果你方便的话，来我家里看看熙熙吧？这孩子跟你投缘，隔三差五就吵着要找你玩，现在病糊涂了，也嘟囔你的名字。”

    阮绮年想了下，回答“好。”

    她迅速地收拾妥当，刚走到玄关口，伸手打开鞋柜。

    门从外打开。

    翟星湳站在门口，浑身上下还冒着一丝凉气：“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冷风骤然而入，她不自觉地缩下脖子，探手取出一双长筒靴：“去狄震栎家，熙熙病了。我去看看。”

    说着话，她拉开长筒靴拉链，勾下身子将脚塞进去。

    翟星湳顿了下，答：“地址在哪儿，我送你去。”

    到了年底，旌闰内部忙着年终结算和新年规划，事情冗多繁杂，又需要凑时间去英|国，翟星湳这两天忙到半夜才到家。

    阮绮年整理好靴子，抬头看他双眼血丝密布，整张脸都写着精疲力竭。

    她摇摇头：“我去去就回来，你好好休息吧。”

    话刚说完，他已握住她的手腕，不容置疑地把人往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