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强势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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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云初起日沉阁

    大祁的廷杖是由栗木制成,打人的一端会削成槌状,外面包上一层坚硬铁皮,铁皮上刻有密密麻麻的尖利倒钩。

    一杖下去,那尖利倒钩就能从身上扯下一大块肉来。

    厉昂受了二十廷杖,后背及至臀/部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横飞,被下人从凳子上扶起来时,人早已昏了过去。

    厉知覃望着厉昂毫无血色的脸,脸色铁青,让下人直接将人抬到了厉皇贵妃所在的熙和宫。

    厉燕婉望着昏迷到人事不知的厉昂,一阵心疼,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父亲,知您心疼介辅,可您多少也管教管教介辅一二,先前他在京都做下的混乱事姑且不提,可这次竟然被人告到了御前!”

    “这有一次就会有下次,下次还不知他会惹出什么祸端来呢!您最好让他收敛点,小心哪天再招来杀身之祸!”

    厉知覃面色难看的紧,他咬牙道,“都怪那八皇子!”

    厉燕婉摸着红艳艳的指甲,闻言掀掀眼皮,漫不经心的道,“父亲不必与八皇子较劲,八皇子喜好龙阳,陛下心里清楚的紧,日后顶多也就是个闲散王爷,威胁不到皇儿。”

    厉燕婉话音一顿,语调一转,道,“倒是近日来太子为能让介辅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正活动着朝中大臣,可眼下介辅在陛下面前出了这么一遭,惹得陛下生了厌,介辅之后的官运怕是还未开始便就到尽头了。”

    “父亲不若趁早做个打算,扶不起的阿斗要趁早扔,让介辅做个衣食无忧的少爷也未尝不可,您可从兄长的庶子中挑选几个能堪当大任的培养,毕竟太子以后是要登顶的人,需要能人扶持。”

    “贵妃娘娘说的有理,可厉允就介辅这么一个嫡子,老臣也就这么一个嫡孙,贵妃娘娘能否挑个好时机在陛下面前为介辅美言几句?”

    厉允,是厉丞相的嫡子,厉燕婉的嫡兄。

    厉皇贵妃望了眼还在昏迷的厉昂,叹了口气,“罢了,也别说本宫这做姑母的不讲人情,本宫会挑个日子去陛下面前替介辅说几句漂亮话的。至于结果,看陛下吧,最近陛下因着仙药供应不足一事情绪越发暴躁,再加上辛那个狐媚子作怪,本宫已经好久未见到陛下了。”

    “但话又说回来,父亲还是尽早管教介辅一二罢,本宫不希望因介辅一事牵扯到太子,也不希望看到本宫的母家给太子扯后腿。”

    厉丞相点头道,“老臣心里已有计较。”

    “父亲明白本宫的一片良苦用心便好,届时待太子登了那万万人之上的高位,介辅想要什么没有,又有什么官是他做不得的?”

    -

    寒冬黑的早,阿魏陪着那难民老头和小男娃诊治好冻伤就回到王府,一直等到深夜,才见到主子马车回府。

    阿魏扶着固宁小心地下了马车,听问荆叙述了今日下午发生的事,进入内室他边替固宁摘下厚裘披风,边气愤的道,“厉昂和他那群家仆,真是阴沟里的一群灰老鼠!”

    问荆将手里马缰递给马厩小厮,制止阿魏继续碎碎念,连忙嘱咐道,“阿魏别说了,快去给主子上饭食,晌午至今,主子连口茶水都未曾沾到嘴边。”

    “是!殿下肯定饿坏了罢,奴才一早就让厨房备膳了,殿下先用些鲜汤暖胃。”

    阿魏朝室外拍拍手,婢女们端着吃食进来,阿魏连忙给固宁盛了满满一碗的鲜骨鹿茸汤。

    固宁轻抿一口,冷到打结的肠胃仿佛缓缓化开。

    此时已经深夜子时,过了用晚膳的时辰,固宁即使肚子有些饿,但想起太医的嘱咐,也不敢用太多,积食不说,倘若犯了病,还要夜里折腾。

    固宁想吃不敢吃的样子,看的阿魏接连叹了几口气。

    -

    饭后不能立即入睡,会积食。

    固宁只好坐在小榻上,手里捏着一本蓝皮书看,眉宇渐渐轻拢。

    阿魏看了一眼那书封,抽抽嘴角,伸手从固宁手中拿来,嗔怪道,“殿下,您书册都执反了。”

    固宁望着书皮上倒着的【治国策】标题,面色微微尴尬。

    倒是问荆罕见的道,“殿下平日里最不喜这冗长的治国策论,今时忽而看起,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阿魏也双眼亮晶晶的望向固宁,兴奋的道,“殿下是不是忽然觉得有想登大宝的心也不错了?”

    固宁执颏,抿唇温声道,“本殿只是在想,倘若本殿不愿在为那随意被人宰割的鱼肉,可也不愿成为那掌握生杀大权的刀俎,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能使其两全其美。”

    阿魏奇道:“殿下为何不愿成为掌握生杀大权的刀俎?”

    “志不在此。本殿十分艳羡那些过着渡头烟火起,处处采菱归平淡生活的百姓。”

    “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麻烦事?为何忽的存了归隐的想法?”

    “父皇要本殿与裴渊成亲。”

    “本殿不愿。”

    阿魏彻底懵了,好奇的连连追问,“殿下为何不愿答应裴将军的求婚,殿下不是一直盼着嫁给裴将军吗?”

    固宁眸色幽深,“早已不是了。”

    如今他早已不再盼着了。

    裴渊弓着一条腿半靠在青色屋檐上,腿旁放着几个已经喝空的陶瓷酒壶,亲耳听到屋檐内固宁亲口说出那句他不愿,心口猛地一阵抽疼,仿佛有人拿着钝刀一点一点的磨他血肉。

    他抬起手放在心口,昳丽眉眼笼上一层浓厚悲伤,双眸渐红。

    不久,蜡烛灭,阿魏和问荆撤去外间,屋内重新陷入安静。

    裴渊避开人从窗而入,望着固宁熟睡的容颜,满眼受伤,手指在他睡穴一点,低头猛地咬住身下之人的喉结,却在牙齿合上的瞬间,改咬为舔,几尽温情,几尽难过。

    他想,他裴厌之不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总是拿他没办法的。

    -

    翌日清晨,听了殿下想归居田园的想法,阿魏想,身为皇子,归居田园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渡头和采菱在这寒冬腊月的也很难实现,不如就赏梅罢。

    阿魏让下人们抱着缠绕好树根的梅花,一点点的移植进固宁寝房外。

    当主子一打开支摘窗,点点寒梅就会映入眼帘,想必心情也会跟着焕然一新。

    固宁由着他折腾,问荆绕过阿魏几人,径直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殿下,元宝公子来了。”

    元宝,官名为金镶玉,元宝是他的表字,是大祁第一皇商金不换的独子,其母为皇后阚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年,皇后阚氏入宫为婢,而金镶玉的母亲则是嫁给了京都一户富足人家,直到阚氏被祁皇册封为皇后,又生了皇八子固宁后,颂兰太后为给八皇子巩固地位,遂破例提了金镶玉一家为一品皇商,专为皇家供给用品。

    再加之金镶玉人乖嘴甜,颂兰太后和阚氏也比较疼爱他,允他可以自由入宫。

    因着这一层,金镶玉与固宁自幼也算是一起长大,二人向来交好。

    固宁淡淡的点了下头,到了府里厅堂,还未见到其人便听那人叽叽喳喳的道,“檀卿,你快看本公子找到了什么稀罕物!”

    固宁无语的道,“绿毛的还是黄毛的?”

    “知我者,唯檀卿是也!绿毛的!”

    “你除了玩鹦鹉,也没别的爱好了。”

    “今日父亲还说我玩物丧志。”年青的小伙子皱着一张笑脸,很是丧气的道,“说别人家像我这么大的男子都合该成亲生子了,本公子就说檀卿还是皇子呢,他身为皇子都不着急,你催本公子这么个平民干甚。”

    固宁抽抽嘴角:“......金镶玉,你拿本殿出来挡枪多少回了,狗胆包天了罢。”

    “你我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的,你还跟我见外。”

    “别说这个了,扫兴!檀卿,你快来看看治国!”金镶玉兴奋的道。

    固宁在绘着雪梅的八扇屏风后换了身松软舒适的袍子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头顶有撮绿毛的鹦鹉。

    那鹦鹉瞪着两只小黑豆眼,见到固宁便下流的吹了声口哨,调戏道,“呦,好一个俊俏的小美人,笑一个,爷有钱......呜呜呜”

    金镶玉连忙捂住鹦鹉尖嘴,吓得它头顶的那撮绿毛都炸了起来。

    金镶玉也是吓的够呛,一人一鸟纷纷瞪着一双黑豆眼紧张的盯着固宁看。

    固宁:“......”

    固宁无语的道,“常言道宠随其主,你这副小流氓做派,倒是让这鹦鹉学了个十成足。”

    金镶玉尴尬的伸出两只手指,继续捏住鹦鹉尖嘴,轻声哄道,“治国乖,好治国了,你说谁小美人都可以,但千万不能说眼前人是小美人!记住了吗?”

    绿毛鹦鹉小黑眼转了转,嘎嘎两声。

    金镶玉见与它达成一致,便松开了它的鸟嘴,然后整个厅堂就听它粗着嗓子用金镶玉说话的调调,扑棱着翅膀围着固宁喊道,“丑八怪丑八怪!”

    固宁双眼一眯,冷漠开口,“阿魏,将这鹦鹉拿去炖了罢。”

    “救命啦!要鸟命啦!要鸟命啦!”

    “治国闭嘴!”金镶玉一把捞过鹦鹉双爪,宝贝似的塞入怀里,伸出两只手指重新捏住治国的鸟嘴,这才瞪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道,“表兄,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固宁不语,倒是阿魏抽抽嘴角,道,“元宝公子,您给只鹦鹉起名为治国?”

    “怎么样阿魏?好听吧。”金镶玉一脸的赶紧表扬我的架势,惹的阿魏连眼角都跟着抽了抽。

    固宁净手焚香,白烟袅袅从香炉中曳出,蜿蜒往上,随之坐在案前沏茶洗茶倒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固宁将一杯碧绿茶汤递给金镶玉,温声道,“你来的正好,本殿正打算找你。”

    金镶玉悄咪咪的接过水杯,乖巧的呷口茶水,眨眨眼道,“多谢表兄,不知表兄找我有何事?”

    “与本殿成婚。”

    “噗——”

    金镶玉刚吸进嘴的茶水立马全都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渡头烟火起,处处采菱归。——《山居即事》唐·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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