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除了有人送水送饭,再没有人过来过了,甚至也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
江白帆甚至在怀疑,司渊是不是这么快就把她给忘记了?
原来被一个人遗忘,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就像是一棵树,在一片林子里,成千上万年的生长着,然后被一把火突然之间烧掉。
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江白帆第一天不想吃饭。
第二天砸了饭菜的盘子想要自杀。
第三天她就想明白了,自己去浴室里,把身上所有的痕迹清理干净,甚至泡了一个温水澡,舒缓筋骨。
然后出来在衣柜里找了一件简单的白裙子穿上。
还很有兴致的扎了一个丸子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边的饭菜遵循着军用的标准,不是特别的丰盛,但是营养丰富,而且特别的简单。
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居然很可口。
吃完饭以后,江白帆就去睡觉了。
床也是简单的双人木床,床单还是十几年前流行的老粗布。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大概是很久以前,司渊父母谈恋爱的时候,定情的地方。
所以,司渊绝对不会在自己父母有过温情脉脉的地方杀害自己的现任妻子。
这一觉居然意外的睡得特别踏实。
江白帆每天的生活节奏就是一日三餐,总是早起。
她记录时间的方式,就是用勺子在木桌子上刻一道痕迹,一天一道。
像极了小时候看过的《鲁滨逊漂流记》里面最原始而古老的记录时间的方式。
司渊不放她,在这样的地方,她就没有办法离开。
一直等到第十天的时候。
晚上吃了饭,沐浴洗漱以后,江白帆刚刚躺下开始睡觉,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了,然后有个进门的声音。
步伐矫健而稳重,每一步的时间都非常均匀,月光下的影子般薄修长。
不用想,肯定是一个美男子。
更不用想,能够在夜里悄无声息进入她的房间的人,除了司渊就没有人了。
这个男人在十天以后终于来了。
十天没有和人开口说过话,江白帆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
“你来了。”
司渊点了点头:
“我来了!”
居然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心潮起伏。
江白帆眼泪簌簌的往下流:
“其实你本不该来的。”
司渊淡淡的说:
“可我还是来了。”
江白帆意思是,高跟鞋的鞋跟扎的太深了,所以前三天,司渊是在医院里面急救都不一定醒的过来。
然后转到icu和普通病房,也需要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正常人半个月都不一定能下地走路。
而司渊居然来了。
司渊坐下来,手放在江白帆的肩膀上。
指尖好像有火在烧,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殆尽,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是,江白帆从来不是愿意听话的人。
而且她心里有很多男人。
那么在你的心里,我可以成为最重要的一个吗?
司渊觉得自己的想法特别的荒唐。
甚至是有些卑微。
明明他才是主导这一切的人,为什么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却是毫无存在感。
“我可以和你交换吗?”
江白帆平静的开口,甚至还把身上盖着的被子拉下来一点,好像是在给买家验货一样。
司渊不喜欢这样。
在别人的描述里,江白帆爱他,爱的难以自持,无法自拔。
为什么现在就连他的触碰都不愿意?
司渊拼命的忍耐着,停住了手:
“你想要和我交换什么?”
其实只要江白帆开口说想要,司渊就能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捧到她的面前。
“我陪你睡一觉,让我看看孩子好不好?”
这样的交换?
这样的交换让司渊感觉到无比的恼怒,留在他的身边,就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
两个孩子也是他的,哪怕江白帆不说出来,这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只是你的试探,你真实的想法是想要问我能不能放过摩天集团?给你的初恋情人南敬亭一条生路,对不对?”
司渊感觉到自己所有的话,都好像是冰块,砸进了深渊里,一块一块的,听不到一点回声。
江白帆没有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司渊手掀了被子。
江白帆翻过身,一下子就摸到了他胸前的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哪个医生给缝的伤口,实习生吗?
怎么会留下这么恐怖的疤痕?
换药的时候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法?都已经十天过去了,这个伤痕怎么还那么深?
太不专业了!
这样的伤口会下雨,后天一下雨的时候,给病人带来极大的困扰。
会特别的痛,就好像是头发被揪着,一丝一缕,折磨的人夜不能寐。
司渊吻去了她的泪水:
“重新爱上我好不好?”
江白帆心口好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知道这一晚上睡得特别的沉,好像是在一块火炭上。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司渊就已经不在旁边了。
江白帆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把食物送过来。
牛奶,鸡蛋,面包,吐司,非常简单的西式早餐,单人份。
司渊并不想和她吃早餐,而她也是这么想的。
司渊想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当成一场美梦。
而她,只想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当成一场噩梦。
杨帆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南敬亭已经等了很久了,司渊还没有见他。
他拿出来的,是摩天集团未来五年所有的合作案。
厚厚的一沓。
任何人拿到这一份东西,都可以直接掌握摩天集团,是南敬亭在这个刀光剑影的商业世界里的命脉。
他要拿他的命脉来换他的软肋。
江白帆,是他的软肋。
南敬亭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和司渊说过话:
“我希望你能够放过灵儿。”
灵儿,这个极其遥远的称呼,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了。
自从江白帆离开孤儿院以后,江秋白就给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名字叫做江白帆,小名叫做小白。
他的灵儿,他根本就没有本事,能够留得住。
他曾经幻想过,如果他是南家光明正大的嫡子,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收养灵儿,然后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现在江白帆就不叫做江白帆,而叫做南灵儿。
这个名字多动听。
“我的夫人,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吗?”
司渊一句话就宣誓了,归属权。
江白帆,从前是别人家的女儿,现在是别人家的妻子,将来还会是别人家的母亲。
从来都和他没有关系。
南敬亭保持着镇定的微笑:
“司渊,别让她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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