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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德!

    外婆原本是跟姜家住在一起的,但自从十年前,姜榛的母亲车祸去世了以后,外婆便单独搬了出来。

    再后来,姜榛的父亲姜宇再婚生子,外婆更是很少跟姜家来往。

    直到几年前,姜榛独自一人带着行李来找外婆,当年她什么都不肯说,但时间长了,外婆还是能从她偶尔泄露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姜榛在外婆家一住便到了现在。

    姜父逢年过年会过来看外婆顺便见见姜榛,但无一例外都会被外婆挡回去,姜父一年能见到姜榛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更别提说话了。

    这次还是因为外婆跟姜父起争执时不小心崴了脚,没办法才让姜父进来了。

    屋子里的外婆和姜父已经僵持了半小时。

    外婆坐在沙发上,拉了张小凳子用来搭脚,姜父就坐在她对面,定定看着她一声不吭,眉头皱起显然是跟外婆闹不愉快。

    外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跟姜父道:“小榛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她看见你肯定会不高兴。”

    “妈。”姜父唤了一声外婆后,又沉默了好几秒,“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吗?姚靓去世都快十年了,小榛也已经十八了,我是她爸,难道她还真能一辈子不见我了吗?”

    外婆原本不想跟姜父过多掰扯,只是听了他的话,外婆瞬间火就上来了,“要不是你当年做的糊涂事,她又何必跟我过这么过年?靓靓去世以后你再婚,我也没说过你半句吧?”

    “靓靓去世以后,我就从你姜家搬出来了,后来我生怕人家新媳妇觉得我老太太赖着你们姜家觉得我无理取闹,更是躲得远远的不走动。”

    姜父点点头,“是,您是一片好心,我当然领情,我叫您一声妈,那您一辈子都是我妈。”

    外婆稳了稳呼吸,“我当时搬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你到现在还能记得吗?”

    “我记得。”姜父说,“您当年...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就算再婚也要多关心小榛,就算再有了孩子,也要努力一碗水端平。”

    外婆看着他:“你端平了吗?”

    姜父顾左右而言他,“妈,手心手背都是肉,小榛和飞天都是我的孩子,我肯定对哪一个都关心爱护啊!”

    姜父话音落下,外婆闭了闭眼,无力感袭遍全身,她叹气,“姜宇啊姜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承认当年你做错了,是你寒了孩子的心啊。”

    “我——”姜父张张嘴,几番挣扎也没能说出那句该说的话。

    外婆累了,对姜父摆摆手,“我累了你走吧,碰上小榛,又闹的不愉快。”

    “妈...我没有跟小榛闹不愉快,每次都是您挡着不让我见她。”

    外婆对姜宇这种推卸责任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你是想让孩子被传出闲话,说她对亲爹横眉冷对,说她小小年纪心思过重对父亲和继母不孝?”

    姜宇瞪大了眼,他还是头一次在外婆面前这般无措,“怎、怎么会!”

    “我年龄大了,我也是你岳母,我被戳脊梁骨被人念叨几句都没什么。”外婆顿了顿,看着姜宇的眼睛,很是认真道:“但是我不能让小榛陷入这种境地,你休想让我劝小榛跟你和解。”

    姜宇抿唇,“妈,您也说您年纪大了,小榛马上要高考,等到了秋天她离了家——”

    外婆气上头,瞬间就感觉脑袋嗡嗡的疼,她一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另一手指着门,怒视姜父,“滚!滚出去!”

    巧的是,姜榛在此刻进门了。

    她就知道,她爸不会死心,不会痛痛快快的离开,她才这么着急赶回来的。

    姜榛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打开门,“外婆!”

    姜榛见外婆脸色不好,赶忙跑过去扶她现在沙发上躺下,然后放下书包,“我去给您倒杯水。”

    “恩。”外婆轻声喊了句“小榛。”

    姜榛:“嗯?”

    外婆说:“我对不起你。”

    姜榛将外婆的手握在手中,然后浅浅的笑了下,“外婆你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噢,我最亲的人就是你,没有任何人能比你重要。”

    姜榛安抚的拍拍外婆双手,起身去倒水。

    全程她没有看姜父一眼。

    姜父坐立不安,在这屋子里呆的也是有些难受。

    姜榛这种完全忽略他的行为,比起外婆还跟他吵两句更为戳心。

    姜榛喂外婆喝了水,又慢慢将人扶进屋子里躺下,盖好被子,等外婆进入浅眠了以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姜父坐在沙发上。

    姜榛走到他面前。

    姜父抬头。

    姜榛面无表情,“跟我出来。”

    姜父看了眼外婆的房间,点头应了。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外婆家这条胡同里居住的基本上都是老年人,多数人睡的都早,是以姜榛和姜父站在小院门口时,周围都是静悄悄的。

    三月底的天气已经暖和很多了,但不知为何,姜榛却觉得自己有些冷。

    姜父看着眼前的女儿,略有些迟疑道:“小榛,你最近......还好吗?马上要高考了压力大不大?有没有好好吃饭?钱还够吗?要是不够的话,爸爸再——”

    “为什么来找外婆。”姜榛打断了他的话,望着姜父的眼睛:“外婆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姜父拧眉,“小榛,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姜榛往后退了一步,“你想让我给你什么态度?笑着给你一个拥抱,说一句‘我想你’了吗?”

    “姜榛。”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而且周围的邻居都是老人,睡眠浅,你想喊的大家都知道你又来打扰外婆了吗?”

    姜父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怎么能是打扰?她是你外婆,也是我妈。”

    “不。”姜榛摇头,“你的岳母,应该是白妍妍的亲妈。”

    “姜榛,你每次都一定要跟我针锋相对吗?”姜父有些无力,“你都18岁了,难道还不能理解爸爸吗?”

    姜榛语气淡淡:“理解?我为什么要理解你?就因为你是我爸吗?”

    姜榛嗤笑,“那您还是趁早打消这种念头吧,想让我原谅你恐怕有点难。”

    姜父从今天过来看望外婆一直到此时此刻都在憋着怒气。

    姜榛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将他惹恼:“我是你爸,这是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等你工作以后就会发现,很多实情都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要学会向生活妥协。”

    姜榛没说话。

    姜父以为自己这次的话她终于听进去了,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我是你爸,难道我还能害你吗?”

    姜父话音未落,姜榛瞳眸猛然瞪大,反射性用力拍掉他的手,“啪”的一声响,既打在了姜父的手背上,也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竟然敢跟我动手?”

    姜榛抬眸,眼里尽是漠然:“你的确不能害我,你只是对我见死不救罢了。”

    姜父心头一震。

    姜榛不再迟疑,越过对方径直走入了外婆家。

    “砰”的一声响,大门被关上了,紧接着里面的插销也被插上。

    姜榛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姜父转过头,目光缓慢的落在了紧闭的大门上。

    姜榛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

    姜榛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外婆的房间亮着灯。

    姜榛想了想,倒了杯温水给外婆送了进去。

    外婆半靠在床头,被子搭在腰上盖着腿,姜榛小心的坐在床边,“喝点水吧。”

    “好。”外婆接过来喝了小半杯,姜榛立马接过将杯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姜榛对外婆笑笑,“我把他气走了。”

    外婆抬手摸摸姜榛的头发,“有时候我在想啊,是不是这么多年我都做错了,如果不是我一直拦着让你和你爸少见面,你们的关系也许不会那么僵。”

    “外婆!”姜榛拧起眉,一脸不赞同,“您再这么说我真的生气了啊。”

    “小榛。”外婆叹气,“外婆老了,不中用了,今天就是跟你爸说了几句有点激动,不小心就崴了脚,人啊不服老是不行,外婆怕......”

    “不许说!”姜榛伸手抱住外婆,“您要一直陪着我的。”

    外婆抱住姜榛,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你不爱听,但外婆还是想跟你说几句,那毕竟是你爸,外婆现在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真担心万一有一天,我突然就走了,你跟你爸关系又不好,可怎么办啊!”

    “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姜榛像个小孩儿似的耍赖,“不许你说那个字!外婆要长命百岁,要一直陪着我看着我长大,看着我结婚,婚礼上你还要牵着我的手呢。”

    外婆深知姜榛的脾气,表面上看起来很好相处跟谁都能笑呵呵的,可实际上她认准的事情倔的很。

    “外婆。”姜榛在她肩头蹭了蹭,想转移外婆的注意力,“我给你讲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外婆应好。

    姜榛坐直身体,情绪已经调整好了很多,她弯弯眼睛:“你见过食堂饭卡充一万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出现的陶总:我真有用,能哄咱外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