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南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后来他隐隐约约听到床边传来动静，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房里的灯已经关了。
他想可能是明鹭川回来了。
身边的床铺微微下陷，很快又恢复平静，夏文南觉得自己太困了，以为能很快又睡过去，可是当他翻了个身，原本混沌停滞的思维竟然又慢慢活跃起来。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弱光线，能隐约看见身边模糊的人影。
夏文南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盯着天花板的镜子，突然明白了明鹭川说晚上关了灯照镜子会觉得可怕是什么意思了。他有些不安地在床上动了动。
只是他刚轻轻动作，旁边明鹭川就开口问道：“睡不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夏文南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且那个男人竟然还是个alpha。
不管平时将自己的信息素掩盖得多么好，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夏文南还是能清晰闻到从明鹭川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
信息素与香水不同，始终是过于私密了，能让夏文南明明白白地意识到明鹭川虽然是个男人，但他们依然有性别的差异。
这种时候，夏文南就很庆幸自己是个bea了。虽然他能感知到信息素，但是并不会受到影响，而且他自己没有信息素，所以对方也没有办法感知他。
夏文南轻轻叹一口气，说：“这个镜子挺可怕的。”
明鹭川那边轻轻动作，侧身面对着夏文南：“可能他觉得有意思吧。”
夏文南想到明钦这个人，又想起他的经历，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另一个爸爸真的是传说中那个人吗？”
“哪个？”明鹭川语气很平静地问。
夏文南觉得他肯定装傻，自己随便在网上一搜都能搜到的信息，明鹭川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毕竟是别人的**，夏文南想明鹭川既然不想回答，他就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
结果明鹭川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爸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夏文南问他：“你不好奇？”
“小时候问过，但是他从来不回答，后来年龄大了，就觉得答案已经没有意义。”
或许是寂静黑暗的深夜容易叫人心底柔软，夏文南突然觉得明鹭川也有些可怜，于是安慰他道：“是没什么意义，那种人也不配当你爸爸。”
明鹭川没有说话。
夏文南等了一会儿，以为他睡了，转过头去看他，才发现他其实根本没有睡，而是一直在看着自己，在黑暗之中，那双眼睛也微微闪烁着光芒。
明鹭川是个很优秀的alpha。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优秀的alpha从外表上就能体现出来，他相比起自己的同类有更出色的长相，更坚韧有力的身体，还有更强大和具有控制力的信息素，这些都是写在他们基因里的东西，不需要经过努力，从出生就能得到。
夏文南也算是个优秀的bea。他身材长相都好，从小学习成绩就不错，运动能力也强。高中的时候他喜欢打篮球，努力进入了校队。他们学校的alpha不多，他还勉强进入了主力队伍，但是后来在和市里一所重点高中打比赛时，面对对方全alpha的阵容，他在身体对抗上就明显感到吃亏。
alpha给人的压迫感在夏文南这里是无法抵抗的，这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就像现在，他在对上明鹭川的双眼之后，下意识就想要往后退开。为了掩饰这种心虚，他故意用不在意的语气说道：“看我干什么？我好看吗？”
明鹭川轻轻“嗯”一声，“好看。”这两个字他说出口没有什么感**彩，就像是客观的陈述。
夏文南立即说道：“好看你也只能看看而已。”
明鹭川闻言笑了，他抬起手，用掌心将前额散落的头发往后拨，说：“谁说我只能看看而已？”
夏文南突然觉得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仿佛变得浓郁了，他实在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你要干什么？”
明鹭川没有动，“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夏文南又退了退，“你说了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他刚刚说完，看见明鹭川朝他伸手过来，顿时心里一惊，继续往后退，结果背上一空感觉到身体往下坠去，而与此同时，明鹭川已经一把抓住了夏文南的手腕，随后探身过来将他往床上拉。
夏文南被明鹭川拉回了床上。
明鹭川说：“我没有要对你做什么，只是看你快掉下去了。”
夏文南微微喘着气，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惊慌未定。
这时，明鹭川对他说道：“南南，不要怕我。”
夏文南莫名被他这句话给激怒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叫我怎么不要怕你？”
明鹭川声音低沉徐缓：“你想知道什么？”
夏文南问他：“我们为什么结婚？”
明鹭川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个问题你叫我怎么回答你？为什么结婚，我们各自有各自的考虑，你到底怎么考虑的我并不清楚，我怎么想的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回答。”
夏文南说：“总有个什么契机吧？为了利益什么的？”
明鹭川轻声道：“你不记得你自己有多优秀了吧。明妍这两年起死回生，完全依赖你的情绪系列香水，你说我为什么不想和你结婚？”
夏文南想了想，觉得这的确是个可以理解的原因，他说：“所以你选择我，完全是为了明妍的利益？”
明鹭川没有立即回答，而像是认真考虑了一下，才说：“这本来就不应该完全割舍开。你是能给明妍带来利益，但是你这么优秀，难道我不应该选择你吗？”
夏文南问道：“那我呢？”
明鹭川道：“或许是为了给你临终的爷爷一个交代，又或许为了些别的什么吧。”
夏文南觉得有些不合逻辑，他爷爷应该并不希望他找一个alpha结婚。可是谁又知道呢？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
他把被子拉起来一些，一直盖住了下颌，说：“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有没有那个什么过……”
“什么？”明鹭川问。
“别给我装傻，你老实回答我。”
明鹭川说：“没有。”
夏文南长长松一口气，说：“那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