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静到夏文南几乎可以听见明鹭川的呼吸声。

    他有些焦躁不安，又努力耐着性子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忍不住一只手撑着身体坐下来，侧过头去看明鹭川：“怎么样？”

    明鹭川的语气倒还是平静的，“为什么？”

    夏文南说起来似乎很理所当然：“虽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跟你结婚，但是我们两个人没有感情，那么长时间也是分房睡，有什么必要把婚姻维持下去？”

    明鹭川似乎很轻地叹一口气：“你既然记不得了，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愿意维持这段婚姻？”

    夏文南耸了耸肩膀，“以前愿不愿意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我不愿意。”

    明鹭川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感情？”

    夏文南说：“不是很明显吗？有感情的伴侣为什么要分房睡？”

    明鹭川沉默了一会儿，说：“感情总是在慢慢变化的，或许我们只是在等待那个时机。”

    夏文南斩钉截铁地道：“那现在我不想等待了。”

    明鹭川缓缓坐了起来，上半身侧着面对夏文南：“再考虑一下吧南南。”

    夏文南皱眉：“说了别叫我南南。”

    明鹭川问他：“那你离婚之后有什么打算？”

    夏文南被问得愣了一下，其实他自己都还没仔细想过，就像一个大学生，明明前一秒还在浑浑噩噩过日子，下一秒就要被赶出学校面对社会，毫无心理准备。

    可是离婚他已经提出来了，那他就不得不去面对，他想了想，问：“我工作那么久，总不会连存款都没有吧？”

    明鹭川回答他：“应该有。”

    夏文南又问：“现在的房子是你的？”

    “是我的。”

    “那我有自己的房子吗？”

    “我不知道，没听你提起过。”

    夏文南显得有些焦虑。

    明鹭川伸出手轻轻拍他后背：“没关系，可以去查。”

    夏文南看他一眼：“嗯。”

    明鹭川手按在夏文南背上没有离开：“除了房子，你难道不考虑工作的事情？”

    夏文南警惕地看着他：“难道我跟你离婚了，公司就要把我开了？”

    明鹭川说：“那也不会。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需要再仔细考虑一下，毕竟你现在的情况，不是提着行李出门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就能解决的，对吧？”

    夏文南不太情愿地应道：“嗯。”

    明鹭川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同时也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夏文南一个理工科学生，法律知识学得实在有限，他好奇问道：“如果我要离婚，你不同意的话我怎么办？”

    明鹭川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你可以去起诉离婚。”

    夏文南一听到起诉两个字，头都大了，他说：“我不想打官司。”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委屈。

    明鹭川听得笑了，他说：“好，不打官司，那你给我点时间，我们好好把问题解决了好吗？”

    夏文南看了明鹭川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

    明鹭川说：“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夏文南闻言躺下来，他还是没什么困意，盯着天花板看镜子觉得有点不舒服，于是转过身面对着明鹭川的方向。

    他不知道明鹭川有没有睡着，反正自己就盯着明鹭川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轮廓，心想果然明鹭川之前是骗他的，他们就没有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夏文南有些好奇，他双手撑在胸前，爬起来凑近去看明鹭川。

    明鹭川还没有睡着，开口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夏文南说：“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离婚呢？”

    明鹭川说道：“我不是回答你了吗？”

    夏文南说：“不是啊，你都三十岁了吧。”

    明鹭川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回答他：“嗯。”

    夏文南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夏文南小声而又迅速地在明鹭川耳边问道：“没有性生活不憋得慌吗？”

    房间里面气氛微妙地安静了好几秒。

    明鹭川说：“你会觉得憋吗？”

    夏文南回答道：“我又不一样，我是个bea，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没有？”说不定只是跟你没有，夏文南心里这么想着，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明鹭川也不一定没有，只是跟他没有，顿时觉得自己挺无趣的。

    他翻身仰面躺下来，说：“你还是去找个ega结婚吧。”

    明鹭川问他：“为什么？”

    夏文南懒洋洋地说道：“那不才是天经地义的吗？”

    明鹭川又问：“那你呢？”

    夏文南仔细为自己设想了一下未来，“我吗？我要找个温柔漂亮的老婆，最好是bea，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不能是alpha或者ega吗？”

    夏文南说：“当然不好。万一他们发情，去标记了别人或者被别人标记了怎么办？你不觉得这种爱情很不牢靠吗？”

    “可是你和一个bea在一起，你们不能互相标记，你们的感情岂不是也不牢靠？”

    夏文南被他说得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反驳道：“那她也不能跟别人互相标记啊。”

    明鹭川说：“可是感情变了就是变了，有没有爱情是看两个人会不会标记对方吗？”

    夏文南有些发怔。

    明鹭川看着他，说：“我相信感情可以克服本能。”

    过了一会儿，夏文南才说道：“是吧。”他声音很轻，之后就不再说话，假装自己睡着了。实际上时间太晚，真的没过多久他就睡了过去。床铺柔软，他睡得很沉，一个晚上连梦也没做过，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醒来的时候明鹭川已经起床梳洗整理好了。

    明鹭川坐在床边看着他，问他要不要去洗个澡，说卫生间里有他的毛巾和洗漱用品。

    夏文南跟明鹭川已经一起睡了一个晚上，现在也不在意那么多，直接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卫生间。

    只是刚伸出一条腿时，他意识到自己没穿长裤只穿了一条内裤，于是不太自作地抬头看明鹭川一眼。

    明鹭川神情平淡地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夏文南觉得自己遮遮掩掩太不大方，反而像是跟明鹭川有什么暧昧一样，于是就故作不在意的模样，直接穿着内裤下床，走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