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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掰

    胤祚抱着盒子出门,沿着熟悉的宫道来到承乾宫门口,“在这儿等着,一会就出来。”没让身边的奴才跟进去。

    张嬷嬷等人不敢有违,站在一侧恭恭敬敬候着。

    步上台阶,胤祚从微开的门缝中挤进去:“我来了,带了几样东西给你。”

    对着小屁孩叫哥,胤祚叫不出口,于是十分自然的略去称呼。

    习字的胤禛搁下手中笔,看向小不点放在桌上的盒子,“你一个人?”

    “我不让他们跟进来,一会就走。”胤祚单纯的来送一趟满含浓浓母爱的东西。

    皇贵妃主仆不待见他,留下碍眼不说,胤祚可不乐意受别人的闲气。

    “昨天吃了你的点心,今天还你。”胤祚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上,“都是咸口的,还有我喜欢的几样玩具,砚台我都没舍得用,也给你。”

    胤祚瞄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算计着下次来讨点有意义的东西回去。

    “我走了,你继续练字。”胤祚说走就走不给老四开口拒绝的机会。

    看着桌上的东西,吴嬷嬷昨晚的话言由在耳,胤禛将东西都装回盒子里,叫来门外的小太监。

    一只脚迈出承乾宫门坎,又收了回去,胤祚转身往回走,嘟囔道:“忘了告诉老四得闲了来永和宫找他玩,这样额娘就能见到被皇贵妃死死扣在手心里的长子,有他当中间人皇贵妃再不高兴也得忍着。”

    “东西拿出去扔了。”胤禛重新拿起笔。

    小太监捧着盒子正准备退下,门外突然闯进一人,吓得他往旁边一避,嘴边请安的话没能说出口。

    “扔了!”胤祚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一把夺过小太监手里的盒里,火气蹭蹭往上窜。

    胤禛没料到老六去而复返,恰巧听到刚刚吩咐奴才的话,场面已经不能用尴尬来形容。

    做都做了胤禛找不到理由搪塞,握笔的手收紧。

    “这便是你的教养,当面一套背后又是另一套。”胤祚心寒,先不论热脸贴冷屁股,堂堂皇贵妃教养出来的人,哪瞧得上包衣出生的他!

    “瞧不上这些,用不着你稀罕!”胤祚气炸了肺,当场怒摔盒子。

    咚!哗啦,咕噜噜!

    “这是何故?”吴嬷嬷听到六阿哥又来了赶忙过来,入眼便是六阿哥发威的一幕。

    胤祚仍不解气,上去一脚将地散落的糕饼碾碎,抓起地上的砚台死命的往地上砸。

    砰!

    “六阿哥,您这是要干什么?”吓得吴嬷嬷心肝乱颤上前阻拦。

    “滚!”抄起盒子砸在多管闲事的吴嬷嬷脚边,胤祚最后看了胤禛一眼,“有种!”

    推开挡门口的吴嬷嬷,怒火中烧的胤祚大步流星离开承乾宫。

    “有本事一辈子捡高枝攀!”胤祚记得皇贵妃没几年好活。

    心气不顺玩的心也淡了,拉着张脸回到永和宫,进屋喝了杯茶,越想越气,“妈的,损失的那些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狼心狗肺!”胤祚歇了巴结老四的念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一个上位就把所有兄弟通通干掉的人,指望其人给条活路安稳一生,纯属痴心妄想!”胤祚狠狠的揉了把脸,“不能让额娘看出端倪,太影响心情。”

    六阿哥两进两出承乾宫,脸上的变化尤为明显,芍药看在眼里悄悄的背着六阿哥禀明德妃娘娘。

    德妃听后轻叹:“委屈了胤祚,是我的不是。”

    翠微在旁劝道:“主子一片慈母心肠,六阿哥小孩心性,过几日便忘了,主子也别往心里去,对孩子不好。”

    “是啊,我得顾忌着身边的骨肉。”德妃捏了捏眉心,“你去小厨房弄点胤祚喜欢的吃食。”

    “主子心疼六阿哥。”翠微退下这便去。

    承乾宫,久久未回过神的胤禛在吴嬷嬷提醒下,松了手里攥紧的笔,掌心全是指甲印子。

    吴嬷嬷抓着四阿哥的手看了看,没伤到就好,命人将一团乱的屋子收拾干净,牵着四阿哥去主子那里。

    吴嬷嬷问过服侍四阿哥的小太监,得知一番原委不由得唏嘘,委婉的禀明主子。

    皇贵妃朝四阿哥招了招手:“过来。”

    四阿哥进前,内心极度慌乱不安,不清楚之前做的对还是错,低着头不吭声。

    皇贵妃赞赏的拍了拍四阿哥瘦弱的肩膀,“你做的对,没什么可内疚的,这宫里处处都得小心提防,入口的东西尽量莫沾,六阿哥才三岁心智未开,气过一阵子便会忘了。”

    吴嬷嬷听了主子如此教导四阿哥变向远着其他阿哥,心里五味杂陈,这样好吗?

    都说血浓于水,亲的跟养的不一样,再隔开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主子真为四阿哥好,兄弟之间的关系不该插手太过,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四阿哥的左膀右臂。

    德妃如今的位份到头了,绝不可能越过主子去,吴嬷嬷眼看着主子越走越偏,心里急上火毫无办法。

    胤禛心里不好受,脑子里全是六阿哥凶狠打砸摔的画面。

    “回去好好练字,你皇阿玛最喜欢聪慧好学的儿子。”皇贵妃三言两语打发了四阿哥。

    吴嬷嬷挥退屋里的奴才,“主子何苦来载,四阿哥年岁尚小不懂事,长大后必要怨您。”

    皇贵妃清楚吴嬷嬷指哪方面,“在这宫里有儿子就有依靠,培养四阿哥是一方面,倘若我哪一日有了亲子,德妃生的兄弟俩处得极近,我的孩子依靠谁去?”

    “你去永和宫走一趟。”皇贵妃冷哼,“自古有云,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小年纪脾气如此暴躁长大了还得了,我这承乾宫可不欢迎没规矩的。”

    吴嬷嬷躬身应是,去了趟永和宫照着主子的话敲打德妃。

    德妃气得心口疼,这一夜半晚上没合眼。

    转瞬数月过去,康熙带着太子一行结束东巡回宫。

    年纪尚小的胤祚没资格前去恭迎圣驾,听身边的芍药说。

    “太子和皇行猎时遇到三头猛虎。”芍药绘声绘色讲外面听到的八卦。

    胤祚百无聊赖的双手捧脸,一个眼神递出,催促卖关子的芍药赶紧说下文。

    “皇上英明神武当场射杀了两只,太子射死了一只。”芍药压低声音悄悄道,“要不是沙俄侵扰北疆,不一定这么快回来。”

    康熙二十一年是胤祚过得最糟糕的一年,额娘生的妹妹仅仅活了两个月没了。

    虽然没过多久又有了身孕,来自于康熙恩赐孩子的安抚,让胤祚重新认识到自身的渺小。

    明明是有心人暗害,康熙查也不查不了了之,只用台湾战事搪塞,胤祚的心冷到骨子里。

    屋里,消息灵通的翠微说道:“皇贵妃有孕了。”

    德妃抚上微突的肚子,“一命抵一命。”

    “太医说怀向不好,一直在用药,宫里盯着承乾宫的人不少,主子看看便罢。”

    翌日,门还没出,承乾宫派人过来,皇贵妃免了各宫嫔妃请安。

    “这胎也不知能不能养得住。”德妃心底恨极,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看好六阿哥,别让他到处乱跑,冲撞了哪一个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是。”翠微问,“张嬷嬷两头沾,换掉还是留着?”

    “宫里都得紧着皇贵妃的肚子,现在突然之间换人,理由再充分难免落人话柄,胤祚精着呢,寻常近不了身,入口的东西注意些便是。”德妃需要养胎,精力不济没说几句就犯困。

    前朝为了收复台弯调拨大量物资,宫中年节过得尤为朴素。

    皇贵妃怀孕最难过的要属胤禛,没人顾得上他,连晨昏定省都进不去。

    偷着跑到御花园,胤禛踢着脚边的石头,一次次望向永和宫所在的方向。

    “错了?”说不后悔是假,佟额娘一旦有了亲生骨肉,他这个养子又未记在名下,就和养在延禧宫的八弟一样吃穿不愁,身边的奴才又有几个尽心尽力?

    “如果生个女孩该有多好。”胤禛喃喃自语,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一个矮矮的身影。

    有胆子到处疯跑的只有六弟,胤禛鬼使神差喊了一句:“胤祚。”

    胤祚早就看到心不在焉低头走路的老四,他天天往御花园跑是为了蹲点欣赏胤禛失魂落魄的蠢样。

    巴不得皇贵妃这一胎怀久一点,承乾宫的奴才护得可是真正的主子,胤禛算哪根葱,胤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溜溜的跑开。

    看到他就跑,还在生气?那都是去年的事了,胤禛皱着眉头:“心眼真小。”

    吴嬷嬷忙前忙后忙里忙外,主子孕期反应大什么都吃不进去,这不新做的饭菜端进去又撤出来。

    正准备去小厨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吴嬷嬷问:“四阿哥去哪了?”

    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低头不言。

    “去找,四阿哥若有个三长两短全都别想活!”气炸了吴嬷嬷的肺,一眼没看到奴才就敢怠慢四阿哥,传出去孩子没等生下来,四阿哥先没了,皇上岂能不怪罪?

    “吴嬷嬷。”胤禛这个时候回来。

    “宫里怪乱的,四阿哥不该让主子操心。”吴嬷嬷变向数落四阿哥一通。

    “额娘还好?”胤禛是真关心。

    吴嬷嬷脸色一变,“奴婢还有事,四阿哥且先回去温书。”

    胤禛孤零零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房去。

    最近只要他一说‘额娘’二字,吴嬷嬷的表情变化十分明晰,胤禛心里苦,握笔的手迟迟不落,实在没心情练字。

    皇贵妃日盼夜盼腹中的孩子是个阿哥,即使吃不下饭为了孩子也得多用一些。

    安胎药不断,皇贵妃脸色极差,如今只能卧床养胎。

    吴嬷嬷为了能让主子多用一些,换着花样一个时辰准备一桌菜,暗暗祈祷生产时千万顺利。

    六月十九,皇贵妃生下皇八女,母女平安。

    不少人闻讯松了口气,目光转回到差不多快生的永和宫德妃身上。

    看着怀里瘦弱的女儿,皇贵妃轻叹:“为何不是个阿哥?”

    “主子养好身体机会还能再有。”吴嬷嬷抱过孩子交给奶嬷嬷带下去。

    皇贵妃重新打起精神,复又关心起四阿哥的课业,“六岁了,日子过得真快。”

    “可不,过段日子搬到阿哥所,身边服侍的奴才主子可有别的吩咐?”吴嬷嬷道,“内务府送来一批人,奴婢留了四个。”

    “你看着办吧。”吴嬷嬷办事皇贵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