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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楚子涵在系统里看见秦厉云发给大家的通知。

    大意是蛇魔王和南精灵已被消灭,奇异农场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一周时间里大家休整养伤,如有紧急情况会另行通知。

    楚子涵看完通知后舒了一口气,害得土地爷爷变成星星的黄干事和南精灵已魂飞魄散,也算是为土地爷爷报了仇。

    从通知看,这次行动有同事受伤,另外,秦厉云可能已经回家了。

    楚子涵身上伤痕累累,又累又饿,便直接飞回自己的别墅。他到家时,天已大亮。

    秦厉云不在家。楚子涵洗了热水澡,用萧远家的药涂抹身上的伤口。正如秦厉云所言,萧家的药的确能够药到病除,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伤痛了。

    总算心情稍微好了些,楚子涵去饭厅吃早餐。

    萧远见楚子涵神色疲惫,便趁他吃早餐时简短地讲了三位萌宝入读鲲鹏学院的事:金猪本来没面试上的,但他打听到学院董事长昆亦霖在市是出了名的戏曲迷,便让奔波儿灞唱了一曲《四郎探母》,果然,昆亦霖直接爽快地给了金猪借读的机会。

    萧远:“周五放学后,昆董事长将送三位朋友回来,并亲自登门拜访您。”

    楚子涵点头:“嗯,三郎辛苦了。”

    这时,秦厉云回来了,身上还是那套和莫秘书跳探戈时穿的西服,仪表堂堂,除了脸上略有疲态外,浑身上下光鲜整齐,好像今晚他就是出去和女人跳跳舞,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凶险的战役。

    楚子涵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到秦厉云身边,一声不吭地扑进他怀里。这时他已哭不出来了,不知是长大了,还是原本就是个不喜欢哭泣的人。

    楚子涵把头深深地埋进秦厉云怀里,真诚道:“老师,谢谢您!妖怪咬我时,你还要分神照顾我,您没事?”

    这好像是楚子涵第一次叫他“老师”?第一次这么老老实实地感谢他?

    秦厉云见楚子涵脸色苍白,精神很差,自己不太擅长安慰人,只伸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几下,低声道:“没事。累了一晚,吃了饭,你早点回房好好休息一下”。

    楚子涵点头,等秦厉云落座后才坐下。

    萧远急忙把早餐端出来,放到秦厉云面前。

    秦厉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楚子涵从腰间隐形空间里拿出土地留下的两个盒子,推到秦厉云面前:“老师,这白色盒子是土地爷爷让我转交给您的,红色的是给鑫镶玉老先生的。”

    想起土地爷爷临走前的话“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楚子涵对自己捡到钻石项链的事只字不提。

    楚子涵时候被爷爷丢进冰水里泡了三天三夜,让他明白了,即便是亲人,有些话也不能随便开口讲。

    秦厉云抬眸看楚子涵一眼,心想,鑫镶玉接替土地的工作,的确有好些事需要叮嘱他,便伸手默默收了两个盒子。

    萧远插话道:“对了,少爷,有位老先生说照您的吩咐给我们送了些野味,然后老先生在我们后花园……”

    楚子涵吃完早餐,抬眼看着萧远,等他把话说完。

    不喜欢讲他人坏话的萧远,低头默默收拾好餐具,然后端着餐具快步离开了饭厅。

    楚子涵走到后花园,发现这里原本被打理得紧紧有条,现在却是一片狼藉:前几天他还在想后花园里的蔬菜瓜果长势喜人,马上就可以尝鲜了,没想到蔬菜瓜果全都被人掐走,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枝干,一个瓜儿也没留下。

    楚子涵顾不得疲劳,马上冲进客厅,调出监控一看,果然是鑫镶玉那老儿!

    视频里,鑫镶玉扛了个硕大的包裹,哼着曲儿上蹿下跳地在后花园摘蔬菜瓜果,外形稍微不漂亮的瓜果他还嫌弃地扔掉……就这样,他一边摘一把甩,同时嘴巴也没闲着,狼吞虎咽地吃。

    如果鑫老头儿开口要,楚子涵一定会高高兴兴地送他一些蔬菜瓜果,干嘛要这样……还浪费那么多?

    楚子涵忍不住为土地爷爷鸣不平。

    怪不得土地爷爷长得那么沧桑,而鑫镶玉却长得高高壮壮,鹤发童颜。想必和土地爷爷在一起时,鑫老头儿占尽了便宜。那凶梨山几万公顷土地上的珍奇野味,灵芝仙草,一定是全进了他的嘴里!

    土地爷爷刚刚仙逝,楚子涵不愿冒然指责他的继任者,只好咽下这口气不提。

    到了晚上,修整了一天的楚子涵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穿好练功服,提早几分钟在后花园等红头发老师。

    萧远今天已经将后花园拾掇得漂亮整齐了。

    “你自己跑过去,我在那边等你。”穿着练功服的秦厉云走出简易木屋,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样,简单叮嘱完楚子涵,便腾云驾雾先走了。

    前天晚上还对秦氏土味修仙抱怨挖苦的楚子涵,今天完全是自觉自愿满腔热情地投入了修炼。他“嗖”的一声冲出了后花园,留下透过窗户盯着他背影的萧远,一个人站在那里,无比诧异。

    楚子涵一路狂奔,即使没有秦厉云的监督,也丝毫没有懈怠之心。

    一路上的美景数不胜收,唾手可得的奇花异草,友善可爱的飞禽灵兽……楚子涵却无心留恋,只是一门心思地狂奔。他脑海里反复出现闪电跑酷的快递哥、用铁链子袭击他的断眉地鼠王、背后发射“梨花雨”欲置他于死地的神秘杀手、万千个藤怪树精围攻嘲笑他、黑葡萄妖怪要将他捆了卖去夜叉国……

    还有,如果他本领强大,土地爷爷就不会受重伤,也就不会……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翻山越岭,飞越江湖……一个时辰后,楚子涵又出现了前天晚上被秦厉云拽着狂奔的极限状态:心跳如鼓,双腿发软,两眼冒金花。

    他咬着牙继续坚持,汗水滔滔不绝地流,好像他身上有无数条大江大河的源头。

    原本宽松飘逸的练功服,现在紧紧地箍着他的身体,好像有无数双手拼命拽着他,拖着他,不让他前行。

    楚子涵大脑一片空白,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机械奔跑的双腿好像逐渐脱离了身体的感应……“楚子涵,加油啊!就是因为你的无能,土地爷爷才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像老和尚念经一样,楚子涵反复念叨这句话鞭策自己。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挣脱了某种束缚,慢慢地腾空而起。

    一阵袅袅仙乐飘了过来。

    楚子涵觉得自己累得出现了幻听。

    那音乐就像……上次他跟踪秦厉云和细腰进入某个黑黢黢的山洞,然后孰湖带着他去了他父亲创建的异界浮屠山,然后里面有很多很多御风而行的飞天仙子……

    对,就是在异界浮屠山听见的那种仙乐。

    楚子涵如风般自由地腾飞在空中,俯视下方连绵起伏的群山,蜿蜒曲折的江水河道,芝麻般散落在平原大坝的村庄茅舍,惊喜交加。

    楚子涵想起昨晚土地爷爷曾说,他父亲封印了他的本相,只有在危机关头才能突破。

    只是昨晚他经历了太多,情绪大起大落,当时没怎么注意,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所以,他斗黑葡萄群妖生死关头时终于突破了封印,而现在突破身体极限,本相也可以挣脱束缚而显现。

    原来,秦老师让他夜奔,不是因为欲求不满而泄火,而是让他解除封印。

    都是自己娇气矫情,怕苦怕累,不愿意跑步,还误会了老师。

    楚子涵飞到秦厉云等他的那座高峰之巅,落地恢复人形。

    秦厉云闭目修炼。

    楚子涵不敢造次,内疚地坐在老师身边,闭目调息。

    山顶上狂风呼啸。现在的时令不过是中秋节刚过,但山顶上已经开始降霜结冰了。

    今晚气温好像特别低。

    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楚子涵身上,再加上蚀骨风霜的猛烈摧残,楚子涵被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牙齿“咯咯”地不停打架,好像千百个乒乓球在大理石地板上欢快地跳跃。

    尴尬啊。

    真是太尴尬了。

    本来已经完全想通了,今晚打算乖乖地听老师教导,好好地在老师面前表现。可好的一面还没来得及展现,丑态倒先百出了。

    楚子涵双手握拳,紧紧咬着牙关,想尽量控制那烦人的“咯咯”声。

    没用。

    浑身颤抖得更厉害,牙齿碰撞发出的“咯咯”声由先前的乒乓球掉地板,直接变成了重型机关枪疯狂扫射。

    楚子涵整的噪音太大,秦厉云睁开眼,无声地笑了。

    他扭头看向努力控制自己身体的少年,关切地问道:“很冷?”

    少年赶紧摇头,哆哆嗦嗦道:“不……不……忍(冷)。”

    他会运功御寒,只是……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他可不想在老师面前承认自己是个不中用的菜鸟。

    秦厉云又笑,伸出两根指头搭在少年胳膊上,给他传了一股能量过去。

    啊——楚子涵几乎要舒坦地长吟一声了,明明刚才还感觉天寒地冻,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窖,而秦厉云给他传来一股热流后,立马感觉大地回暖,如沐春风。

    春暖花开,面朝……秦老师。

    秦厉云递给楚子涵几本书。

    楚子涵伸手接过,粗粗一翻,全是图片配文字的修炼之道。

    “先好好学习,仔细揣摩,不清楚的,再问我。”秦厉云说完,又闭目修炼了。

    “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少年喜滋滋地将书本放入腰间隐形空间,也跟着老师闭眼,调息。

    秦老师真的要教他真本事了!

    凶梨山夜战,他对付藤怪树精和黑葡萄妖都万分吃力,而秦老师居然不动声色地灭杀了蛇魔王和上百只邪恶的南精灵!差距好大,老师真是太厉害了!

    心情大好的楚子涵忽闻秦老师又淡淡道:“莫秘书的事,你暂时不要声张。”

    顾忌到楚子涵身后的楚氏财阀负责人楚瑾霆,秦厉云没有解释原因。他在楚子涵这个年纪时,可是吃过楚瑾霆的亏的,还造成了让他悔恨终身的事

    秦厉云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提醒,让楚子涵双目圆瞪。

    什么?!

    莫秘书的事?

    哪件事?!

    是办公室里她衣衫不整、你脸上种草莓印儿那件事?

    还是我捡到钻石泪滴项链那件事?

    如果让我不要讲草莓印儿的事,是想维系两人“秘密情人”的关系吗?

    如果让我不要讲钻石泪滴项链的事,是否说明秦处长在暗示我,偷袭我的人就是莫秘书?只是暂时不想曝光她的身份?为什么?

    秦厉云怎么知道我捡了那串钻石项链?

    莫秘书是谁?她为什么要谋害我?或者有人栽赃她,以此分散我的注意力,以采取更毒辣的手段对付我?这个人是谁?

    秦厉云和莫秘书到底是什么关系??

    ……

    刚才还在欢呼秦老师终于要教他真本事的楚子涵,现在突然对眼前的红头发老师又产生了无数个疑问——这些疑问在他见到钻石项链时出现过,后来因为土地爷爷的离开,他一颗孤独而无所依靠的心,毫不犹豫地投进秦老师的怀抱取暖时,这些疑问暂时被淡化。现在,这些疑问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好像孤身站在悬崖边,无依无靠,摇摇欲坠,稍不心就会掉进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那些修炼的书,会不会是歪歪货?让他拼命修炼最后走火入魔,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除掉他这个被视为有可能会篡位夺权的高级顾问?

    还有,昨晚秦厉云指派土地爷爷和他组成二人分队,但他们两人一个老态龙钟,一个少不更事,战斗力很渣。为什么要这样组合?该不是想把他送入虎口借刀杀人,不让他这个高级顾问挡了他秦处长的升职之路?

    昨晚如果没有土地爷爷舍命抵抗,最终激发了他以死相博的斗志,说不定他真的揪被那群妖怪捆住,卖去夜叉国了。

    细思极恐。

    楚子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明明身体热腾腾,却好像突然被人推进了冰窖,背上冷汗嗖嗖。

    千百个疑问飞快地在楚子涵脑袋里盘旋,而他却找不到答案。他想起土地爷爷离开前告诫他的话“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

    经历了痛苦和挫折,人就会成长。

    楚子涵决定先稳住秦厉云,不让他发现自己在怀疑他。

    嗅出了阴谋味道的楚子涵,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对秦厉云的要求,懂事地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除了土地爷爷那句提醒的话外,楚子涵连个可以放心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

    月光将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感觉孤独又胆战心惊。

    接下来的路,他都要一个人去面对。

    危机重重,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