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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家宴后续

    陈府家宴的第二日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 谏官徐步仁在朝堂之上直接进言陈太尉枉顾圣命, 小国丧期间在府上摆席宴请宾客, 贪图安逸享乐, 堪称不仁不义, 并且抨击陈太尉在得到保定府军任职后眼高于顶,我行我素,已经隐隐不把皇上看在眼中。

    徐步仁身为谏官, 性子耿直, 说话直接,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不畏权贵刚正不阿, 虽然不得官员待见, 但是近年来深受盛德帝信赖, 毕竟借他之手除掉异己很好用,背地里百官常说徐步仁是盛德帝手中的一柄利剑,但现在剑指的对象是宠臣陈太尉。

    满朝文武都在观望,两方宠臣相遇谁是最后的胜者, 不过大多数心中都偏向徐步仁, 毕竟小国丧可是盛德帝亲下的圣旨。

    自古皇帝驾崩被称为国丧,家家户户白绫食素, 骄奢淫逸样样要不得,而太子为储君, 他的安危也关乎朝纲社稷, 但丧礼却没有这么多规矩。但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难以言说的痛, 虽说近一段时间盛德帝看他颇不顺眼, 但人死如灯灭,盛德帝感念太子,所以下旨太子身后事比照他储君的身份还要高上半级,称小国丧。

    小国丧虽然不要求各家各户白绫守孝,但各项戒律还是要遵守的,这是盛德帝亲下的圣旨,这样的时刻顶风冒进,自然会成为各位谏官的把柄,不过朝中谏官这么多,最后却只有徐步仁一个人站了出来,这本身就不寻常。

    但早朝之上,文武百官看到盛德帝难看的脸色只以为他是因为对陈太尉错付信任才如此,谁也没有想到后面被惩罚的不是犯事的陈府一众人等,而是其余谏官。

    盛德帝言:有事不敢言说,可担‘谏’字。

    在这一瞬间,满朝文武皆惊,不明白盛德帝此举为何?

    散朝后,有消息从盛德帝身边的陈公公处传来,言说陈府家宴这事儿是盛德帝亲自批复,虽说如今陈朝多事之秋,但陈太尉刚立大功身负重伤刚刚痊愈却又要为国去保定走马上任,就连年节都不能归家,也着实艰辛。

    忠臣良将不易得,所以盛德帝为表恩典,让陈太尉在离京之前能和亲人聚一聚。

    这话一出,众官员默,尤其是众位谏官心里更是哭唧唧,他们自然知道陈府摆宴一事,毕竟陈府并没有多做遮拦,但就是看到陈府光明正大,他们心中才更担心,谁都知道陈嘉父子深受盛宠,没有后招他们敢这样做?

    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徐步仁提出要一同举谏的时候,他们只能打哈哈,想着朝堂上看盛德帝态度而定,只是没想到没等他们随机应变,已经被处罚了。

    沐彦卿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倒不是因为这些谏官,陈太尉和兄长做事向来熨帖,从来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所以怎么可能顶风作案,把全府置于威胁之下,他虽不清楚其中细节具体为何,但确实没多担心。

    令他无语的是,今日在早朝上官升三级的徐步仁,他关心这人很久了,虽然埋得很深,但这人确实是三皇子的人,他就不信这件事情中没有三皇子的手笔,现在三皇子做事越来越不着痕迹,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样的情况是从他身边出现新的幕僚开始的。

    虽然根据调查出来的情况,三皇子身边的幕僚之前名不见经传,但看这行事和近来三皇子的表现,这明显是老手,难道他们关注点本身就错了?三皇子的智囊团不是明面上这个,而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沐彦卿的脸色有些难堪,他这边并没有查到这方面的消息,难道是他想多了?

    其次,就是沐彦卿把这一切联想在一起的原因,因为筹银有功,三皇子在早朝上直接被加封为九珠硕亲王,距离东宫太子之位真真就只剩下一步之遥。

    满朝文武都知道所谓筹银有功,就只是个借口,毕竟查封蔚山王府、私库充公之后,如今国库充盈,完全缓解了国库空虚的危机,但谁都没说什么,毕竟如今盛德帝仅有三皇子这一个适龄皇子,根本别无他选。

    如果撇掉那些猜测,对这个结果沐彦卿是乐见其成的,之前三皇子为表谢意已经亲口和薛表哥承诺会尽早把明月斋操作成皇商,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明月斋的事情也即将会提上日程,想到以后明月斋会有一道撞不破的保护罩,沐彦卿自然欣慰。

    不过现在,这种感情总归是打了个折扣。

    最后,也是在这一日,入宫多年的席贵妃被诊断出有了身子,已经近三个月。

    席贵妃入宫多年,一直圣恩不断,但一直没有子嗣缘分,除了早些年怀胎小产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如今怀有身孕,自然是一大喜事。盛德帝更是欣喜若狂,他子嗣不多,如今太子又因意外亡故,悲痛之中迎来新生命,又是和宠妃的孩子,怎能不高兴?

    高兴之下,盛德帝下令封赏席贵妃,晋升皇贵妃,封号为瑾,更是大肆封赏席府,就是远在西蒙边防的席瑜也跟着受益,直接被封为从三品怀化将军,协领边防军。

    此举受到满朝文武的抵制,理由就是席瑜年少,从军几个月就担当如此重任实属不妥,更何况这一下子越级太多,对其他将士委实不公平。

    这样想的官员不在少数,他们累死累活,除非重大立功,否则就只能老老实实依照三年一升的准则,慢慢往上爬,一个半大小子仅用几个月就已经爬到从三品的位子上,这不是打众人的脸啊。

    不过,盛德帝既然已经出了圣旨,主意岂是这么容易就会改变的,他并身边的总管拿出席瑜事件簿,当着满朝文武宣读半年多来席瑜在西蒙边防的表现,其中包括战场杀敌立功,日常练兵,还有应对物资被动手脚一事。

    “众爱卿还有什么可说的?”盛德帝轻飘飘询问。

    满朝文武哑口无言,有什么可说的?人家功劳在那摆着呢,现在还管理着西蒙边防军也是事实。

    知道这个消息,沐彦卿苦笑,他觉得阿瑜接到这个消息不会太高兴,本来是他应得的奖赏,却在席贵妃,不,现在是皇贵妃,怀孕的契机才被奖赏,这种感觉——有口难言。

    ————

    不管怎么说,时间不会因为人和事停留,接下来的几日,沐彦卿保持着孟府和沐府两点一线的生活,近来鉴于他认错态度良好,孟先生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师徒两个的相处又恢复到了以往。

    腊月初三,陈太尉离京赶往保定赴任,陈宇柒和沐彦卿送他出了城,两人精神不济,反倒是陈太尉表现得很是豁达。

    转眼到了腊八——沐彦卿的生辰,盛德帝之前的禁令在腊八这日正式截止,这是和礼部商议之后的结果,今年下半年整个陈朝动荡不断,前有战争劳民伤财,后有储君殇离,再有物资出错,三件事情接连发生,陈朝从上到下过的苦,好不容易盼来了年节,如果还限制这限制那,对百姓的精神面貌非常不利。

    因此盛德帝直接下令腊八之后民间可自由按以往安排,但作为沐彦卿却没想做什么,虽说庆祝生辰也是交友的一种手段,但非常时期当以非常对待,如今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今年忙忙碌碌就连父亲和母亲的寿辰也简简单单的就过去了,他一个小辈就算了。

    腊八这日的早上,沐彦卿吃了母亲亲手做的长寿面之后,继续去孟府书房报到,因为文章写到关键时候,午膳都是在孟府用的,一切还和以往一样。

    只是在傍晚离开孟府的时候,刚走到大门口,就被青山喊住了,“公子,您等等。”

    沐彦卿回头,看到青山抱着几本书赶上来,有些不解。

    “这是先生要我交给您的,”青山把怀里的书递给沐彦卿。

    沐彦卿接过来,随便翻了翻,是一整套的珍贵孤本,能当传家宝的那种。

    沉默片刻,沐彦卿抿唇:“替我谢过先生。”先生选择在他离开的时候才送过来就是不想让他当面道谢,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青山点头当是应下了。

    回到府中,发现不少人生辰礼,和往年丰富的种类不同今年大都和年后的春闱有关,科举选择种类就那几样,这么些人自然免不了重样。

    郭表哥和席府送来的重了样子,是太湖笔,近两年太湖笔一支难求,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这两支虽款式不同,但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其他括薛表哥,大师兄二师兄,以及陈家兄长更像是说好的一样,每人送来一方砚台。看到这种情况,沐彦卿抽了抽嘴角,这四方砚台随便拿出一方都是被争抢的对象,要知道名砚不常见,出自大家之手的砚台世上更没有几方,这不是有银两就能办到的事。

    再加上远在西蒙边防的阿瑜送来的墨和三师兄方进送来的宣纸,沐彦卿足不出户就凑齐了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至现在再加上手中的‘传家宝’。

    呃——

    沐彦卿只能感叹,他身边不是能人就是家底极厚,哪个都不能小觑。

    俗话说腊八之后就是年,但今年明显不同,年味儿淡得多,经历过痛的伤口即使愈合也会留下痕迹,所以哪能让他们立刻笑出来,不过总归是有个高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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