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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家宴

    陈府家宴这次请来宾客不少, 陈家显赫,家大业大,再加上陈太尉想趁着这次离京践行宴宣布一些事情, 所以隆重些也很正常。

    陈宇柒和沐彦卿迎客一直到午时才回到厅堂,厅堂内的气氛热烈, 虽然各有各的小心思,但是亲戚见面总免不了一阵寒暄问候。

    厅堂内的宾客刚刚在大门口沐彦卿大都已经有了一面之缘,现在置身其中也不觉得生分,这其中沐彦卿当然也见到了纪同鸣, 不过两人没怎么交谈,本就不怎么熟悉,能说的话并不多。

    午时正,陈太尉下令开席, 因为是家宴,所以男女并未分席,只将年轻未嫁女子安排在了屏风后面。主桌在厅堂正中央, 坐着陈老夫人,陈太尉夫妇,沐家三口以及孙家三口, 还有陈家一对陪客的夫妇,这样排位自然是有深意的,一来沐家和孙家不久之后都会是陈家较为亲近的亲戚, 二来也是为了接下来商量事情方便。

    一直到这时候, 沐彦卿才看见了陈姝, 她身穿青色串花袄衫,下面是金丝绣线卷边百褶裙,袅袅走进门,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宛若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只要给她点时间,她就能开出最灿烂的花朵。

    沐彦卿勾了勾唇角,感受着从胸口而上即将要迸发出来的暖意,说不出的感觉让沐彦卿微微愣神,前世活了这些年,他不懂得什么是爱,不管是友情、亲情亦或是爱情,他都没有得到过,准确的说他没有从任何一个人那里得到爱,也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

    不过他很幸运,今生,他出生就被父亲和母亲捧在手心,沐世规和薛氏夫妇为他付出了很多,而且从来不要求回报。待慢慢长大,他拜了先生,结识了阿瑜,以及很多他可以放心托付后背的人,更是从领悟到了生而为人的那些复杂情感。

    对于情爱,沐彦卿从来都是顺其自然,和陈姝有了婚约,他没有多高兴也没有失落,不论另一半是谁,总会有人的,那这个人是陈姝也无不可。

    沐彦卿与陈姝交往不多,见过但不熟,直到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询问自己‘可愿意’的时候,这个女子的印象才真正地在沐彦卿心中定格。之后,两人又见过几面,沐彦卿不善于表达感情,陈姝作为一个女子自然更是矜持,平淡和缓这四个字足以形容他们的关系。

    不过现在看来,有些感情来是并不会提前通知,也许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悄然而来,总之,此时沐彦卿看到陈姝是欣喜的。

    陈姝是专门过来请安的,其他人虽是长辈但陈姝不过来也说的过去,不过沐世规和薛氏这可是未来的公婆,她作为小辈儿自是不能躲着。

    “伯父,伯母亲来,姝儿没有亲自去营,伯父伯母不要怪罪,”陈姝第一件事就是请罪,不管有什么理由,她刚刚确实没有亲自去迎,纵然清楚祖母肯定已经解释过了,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到。

    “哪用得着你去迎,你兄长还有彦卿哥哥都在呢,伯父和伯母肯定不能迷路,”薛氏拉着陈姝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在薛氏说彦卿哥哥的时候,陈姝俏丽的脸蛋儿上染上了一抹嫣红,她和沐彦卿相处见面的机会其实不多,每一次见面双方都恪守着礼节,就连称呼也和初见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何曾这么亲密的称哥哥唤妹妹。

    “再说,今日摆席,都要仰赖姝儿安排,这么多伙计你怎么可能抽得开身?所以就让那无所事事的迎客正好,”薛氏笑着说道。

    陈姝心里稍微松了松,要说对于出嫁她最担心的是什么,那就是婆母的为人,尤其像沐彦卿还是嫡长独生子,就算是成了亲也不可能分出去单过,也就是说她要长时间和公婆相处,要是摊上不省事儿的婆婆,费心的肯定是她。

    虽说之前陈姝见过薛氏,可还是不能确定薛氏是怎么样的人,毕竟有些人对外人和对儿媳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她外祖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现在真切的感受到薛氏的和善她心里着实松了一扣气。

    “在伯母这里我倒是成了无所事事的了?”陈宇柒笑着插嘴,不过看他嘴角的笑意,就知道他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反而因为薛氏抬举他妹妹,他高兴得很。

    “这话可是贤侄自个儿说的,”薛氏笑眯眯,不说自己是那个意思,也不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可不能再问下去啦,薛妹子是手握儿媳万事不愁,为了安慰未来儿媳,儿子都成了无所事事的人了,何况是其他人,”孙夫人笑着插话,引得席上和乐融融,就是老夫人也笑得爽朗。

    沐彦卿摸了摸鼻尖,此时不说话不发表意见才是最明智的,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席上何止三个女人。

    陈姝被这直白的话羞红了脸,不过依着礼节她得得到长辈准许才能离开,而现在席上长辈说笑,没人开口让他走。

    薛氏虽然和其他人说话,但眼角却不离陈姝,作为母亲,她不想自己卿宝娶高门媳,不是不想儿子能多个助力,只是她更看重儿子能活得舒服,她生的儿子她清楚,彦卿看着温和知礼进退有度,骨子里却是个执拗的性子,并且极其重情,如果成亲之后被门第高的媳妇压制住肯定不行,她也舍不得儿子受那个罪。

    当这个对象是陈姝的时候,薛氏先前也不是没有看法,纵然她对陈姝的印象不错,但事关卿宝她怎么能不担心,但后来慢慢的就释然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当今圣上赐婚金口玉言,根本无从更改,她也只能在心中祈求陈姝这孩子是个好的。

    当然,即使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薛氏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接受陈姝或者对她有多好,自古婆媳多纷争,薛氏自诩不会是什么吓人的婆婆,但她也不想在儿媳面前落了下乘。

    不过就算心里这么想,当着众人的面,薛氏必然只会表现她很满意陈姝,这可是皇婚,容不得其他人发表意见,再来在薛氏看来儿子对陈姝的观感还不错,看他近段时间和陈姝以及陈家的关系慢慢变得亲密就知道了。

    只要儿子愿意,只要他们两个能好,就是薛氏身为母亲最大的满足了,还是那一句话,不管儿媳是谁,只要最后的结果不偏离她的初衷,她都能接受。

    这个初衷自然就是,她的卿宝要幸福。

    这些全部都是薛氏内心的小九九,她从来没有与沐彦卿说过,也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和自家夫君交流上两句。

    沐彦卿确实不知道他娘因为他的事想了这么多,不过父母对他婚事的想法他是知道一些的,盛德帝赐婚之前,母亲曾在他面前念叨过,总之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过得好。而关于母亲对陈姝的看法,沐彦卿并不多担心,母亲性子好且一心为他,而陈姝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该怎么做相信陈姝很清楚。

    “姝儿,这边无事了,你入席吧,孙姑娘第一次登门,你照看着些,”陈老夫人止住笑,吩咐自家孙女。

    陈姝应了一声,欠了欠身退了下去,虽然已有婚约的男女,可以在有长辈陪同的情况下见面同席,但今日还要商议双方的婚事,女儿家面子薄,不适合参与。

    陈姝下席的时候下意识看向沐彦卿,沐彦卿当时也正好望向她,机缘巧合之下两个小年轻对视了,沐彦卿下意识勾了勾唇,陈姝则是很快就收回了眼神匆匆去了屏风后边儿。

    对于两个小辈私下的眉眼官司,也有长辈瞧见了,不过也都只是善意笑笑,他们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也懂一些小年轻的心思,反正有婚约,只要不过分过得去就行。

    ————

    酒席过半,有陈太尉挑头开始说起了正事,首先自然是陈宇柒的婚事。

    “两家孩子都不小了,以我的意思,尽早给他们把事儿办了,”陈太尉说的直接,他不是一个唐突的人,之所以直入正题,是因为之前他们两家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娶妻嫁女虽然都是和两家之好,但立场是完全不同的。

    “伯父说的有理,不过急也不急在这一时,父亲和母亲的意思是留小妹一段时间,你也知道我和小妹都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自幼甚少在父亲母亲跟前尽孝,小妹想趁着在出嫁之前多跟父母相处相处,”陈太尉的话音刚落,孙康就如是说道,一家有女百家求,纵然是当今圣上赐婚,他们家的姑娘也得三请四求,总不能你说娶我就嫁。

    “贤侄此言差矣,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大侄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可使劲耽搁不得,要我说就趁着现在空闲把事儿给办了,万一过段时间像前段时间那样忙,这事儿又得往后拖,对双方都不好,”陈家叔叔笑着劝。

    “这话说的也在理,不过要说最近办可也太匆忙了些……”孙老爷面带犹豫,不过听话音儿有些松动。

    “不匆忙,不匆忙,这到年底还有月余时间,怎么着都够了,”本家婶子笑着表示。

    “我家祖母最是待见这个孙女,所以自小就开始给她攒嫁妆,之前许给她的都在,不过千秋宴之后,祖母就表示小妹是皇婚这嫁妆应该再厚上三分,这三分现在还在准备,这可都要花时间的,”孙康淡淡说道,一句话把本来已经松动的气氛有拉回了原点。

    “孙老夫人疼孙女,我也不是个克扣孙子的祖母,我做主在原有的聘礼单子的基础上再厚三分,”陈老夫人笑着说道。

    孙康笑了笑,接下来他都没开口,孙老爷和孙夫人不一会就被陈家人攻陷了,最后陈宇柒和孙瑛的日子就定在了腊月二十六。

    整个过程沐彦卿就是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情中孙康是主导者,孙老爷和孙夫人顶多就是辅助,而且还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辅助的,这件事情让沐彦卿认识到一件事,这孙老爷确实如孙阁老认为的那样确实平庸,不过胜在听话不作妖。

    通过这事能看出孙康的性子,几句话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且众人都开心,这着实不简单。

    聘礼嫁妆厚重,于孙府来说是孙女有更多的资产傍身,谁也不能小瞧,于陈府来说这些最后都会被抬回来,所以不用讲究,总之各家都欢喜。

    不得不说孙家拿乔拿的好,女孩儿家金贵,就算是门当户对,郎有情妾有意,男方提亲的时候女方也得拒绝再三,显得矜持,在保住矜持的基础上又达到了目的,何乐而不为。

    看到双方客气中带着争论,语气激动时还时刻注意着不让自己偏激,沐彦卿心情愉悦,不过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

    接下来就是商量沐彦卿和陈姝的婚事,这事儿是沐世规主动提出来的,道是府上人口少,想早早的把儿媳妇抬回家热闹些。

    面对席间众人的调侃,沐世规和薛氏夫妇也大方承认,他们就沐彦卿一个独子,有这样的心思有何不可,众人也表示能理解。

    这次就换成陈家人拿乔了,双方你来我往说了两刻钟,日子就定下来了。

    沐彦卿和陈姝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春闱之后,一来成亲要花费很多时间准备,现在的沐彦卿是春闱准考生,父母、先生当这些身边亲切的人都对他给予厚望,这一段时间他自然不能松懈,这事关前途,不是小事。

    这二来,沐彦卿取得功名后成亲对双方都好,之于沐彦卿说他高攀陈家的人会变少,之于陈姝会嫁的风光,也能让双方长辈更放心,总之是两全其美。

    “现在宇柒和姝儿都定下来了,我就当着两方亲家还有陈家诸位的面说一件事,当年他们母亲留下了嫁妆,明日,我让人拿个帐本儿去库房清点,我不偏不倚,他们兄妹两个平分,”陈太尉笑着说道,可以看得出他精神不错,想来解决了两件大事他轻松了许多,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太尉这几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沐彦卿明显的感觉到厅堂内的氛围一滞,就连坐在陈太尉身侧的继夫人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很差。

    关于陈太尉前边的那位夫人,也就是陈宇柒和陈姝的母亲,沐彦卿是了解一些的,当初在归零山的时候陈姝反常就是因为她,后来和陈府扯上关系之后,陈府秘辛他知道的七七八八。

    明面上讲这位先夫人早逝,陈姝小时候,她就不在人世了,现在京城百姓提起她也都说她没有福气,享不了福。

    前边陈夫人与陈太尉是门当户对,成亲的时候陈太尉还没有现在这般的权势,不过到底是陈太后的娘家,因此前边夫人有了婚约。成亲之日,前边夫人十里红妆抬进了陈府,一直到现在大家对前边陈夫人的嫁妆都还津津乐道。

    但陈太尉青云直上却是在前夫人离开之后,自她没了之后,陈太尉才真正算是青云直上,在战场上也是所向披靡,之后更是一步步到了现在的地位,手握重兵,皇帝信赖。

    这样一想,前边这位夫人确实没什么福气。

    沐彦卿本身倒不在乎这些嫁妆在何处,又给了谁,毕竟是别人家的东西,不管分配给谁都是陈太尉的自由,不过现在给他未来的夫人傍身也算是锦上添花。

    就是不知道,陈太尉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话是警告?是劝解还是其他?

    “不用了,爹,母亲的嫁妆交给妹妹傍身,我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取,”陈宇柒表示道,外嫁女子本就艰辛,手里握着丰厚的嫁妆能活的顺意些,身为男子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就行了。

    陈宇柒有这样说的底气,他年纪轻轻已经手握禁卫军和京城府军,前途可以说不可限量,这样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在乎那些死物。所以他当着未来岳父岳母和大舅哥的面拒绝,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说很刚了。

    孙家父母想说什么,但是被孙康一个眼神制止了,现在妹妹未进门,这还是陈府的私事,他们没有立场管,就是妹妹已经进门,这事儿也不能管,都不是小门小户,何必要扒拉着全部,陈宇柒前途光明,何必在这些事情上伤害感情,更何况陈宇柒身为嫡长子,家中谁吃亏都不会是他。

    更何况,兄长为妹妹着想不是理所当然那,心都是一样的,他最近一段时间也在积极给自家妹子添妆。

    “你们都已经长大了,这事我不问,你们兄妹自个儿商量,”陈太尉表示。

    陈宇柒点头。

    膳后,沐世规和孙家老爷随着陈太尉去书房说话,薛氏和孙家夫人以及家里的各位姑娘随着陈老夫人去后院饮茶,陈宇柒沐彦卿和孙康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则是去西面的亭子切磋学问。

    沐彦卿耽搁了一会儿就被单独落在了后头,好在陈府的路他都熟悉,顺着游廊转过前面的转角就能看见了亭子。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银子现在都用得渣都不剩了我去哪给补上。”

    还没转弯,沐彦卿就听到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和青佲对视一眼,主仆两个默契地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要不去宫里找太后娘娘说说?”

    “太后娘娘对大兄长可恨之入骨,忘记梁王了?知道我们拿银子补给大兄长的,恐怕撕了我们的心都有。”

    “那怎么办?当初这银子大部分可都用在了太后娘娘和梁王身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能抠出银子来。”

    “还不能说说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名声毁了不说,礼部和谏官不会轻判。”

    正在这时候沐彦卿身后传来脚步声,沐彦卿回头就看到了正抬步走过来的孙康,再听身后已经没有了动静,应该是听到脚步后做贼心虚跑开了。

    “彦卿怎么在这待着?别个可都到亭子里了,”孙康笑着询问,接着就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给沐彦清传输经验,“虽说春闱在即,不过该放松的时候还是应该轻松轻松的。”

    “正要过去呢,刚走到这边,”沐彦卿淡淡表示,因为之前没有接触过,孙康这个人他实在是不了解,对孙康所有的认知来源只是别人的只言片语。

    在沐彦卿看来未知是最可怕的的,纵然从一开始孙康就表现的温和无害,但他很难放下心房下意识就是防备,甚至,他有些觉得孙康刚刚是故意的。

    “嗯,一起过去吧,”孙康说着走在了前头。

    沐彦卿默默跟上。

    很快他们就到了亭子,现在是冬日,亭子整个被围了起来,里面还点着炭盆,刚一踏进就感到一股热气,舒服的很。

    只是亭子里的气氛却并不怎么热络,除了沐彦卿其他几个看着和陈宇柒差不多大的年纪,看他们眉头紧锁就知道他们有心事,想到自己刚刚在拐角处听到的那些话,沐彦卿能勉强拼凑出来个故事——

    大概就是前边儿陈夫人的嫁妆在十多年前就被陈府一些人偷着挪用了,为了供奉太后和助梁王成事,这件事情陈太尉之前知不知道沐彦卿不清楚,但是现在陈太尉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把这些银凑齐还回去,这笔嫁妆他要给长子长女平分。

    刚刚那两人的意思,当年动这笔嫁妆的人不少,现在让他们还回去,他们确实力不从心,有困难是一定的,已经吃进肚里的银子让他们吐出来自然艰难,不过沐彦卿并不担心他们一个个的在这件事上偷奸耍滑。

    陈太尉既然已经当众开口,表明了他的态度之坚决,所以动这些嫁妆的人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把这批银子凑齐还回去,毕竟当年这批银子的用途可不光彩,梁王那就是盛德帝的眼中钉,除之而后快的那种,按照盛德帝对梁王的憎恶程度,陈家这些人除了早已投诚的陈太尉,其他沾事儿的都跑不了。

    更不用说他们当年能逃过一劫也都是因为沾了陈太尉的光,现在陈太尉在朝堂上的地位更加斐然,他们如果脑子不坏就知道他们不能失去这样一个靠山,陈府在他们早晚能起来,要是这银子的用途被查出来,他们的脑袋肯定保不住。

    想到这里,沐彦卿不得不心存佩服,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仅仅是几句话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服气都不行。

    沐彦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回过神来就看到孙康揶揄的眼神,“彦卿发呆想什么呢,将要娶妻高兴过头了?”

    沐彦卿看了孙康一眼,不答反笑着问:“孙家兄长似乎很关心我?”

    “那是自然,说起来我们还是师兄弟呢,”最后几个字孙康声音压的很低。

    沐彦卿皱眉坐直了身子,他从来没有从先生口中提过这个事情,就说明先生他有所避讳,但沈菁沈先生好似不是这么想的,王麟之也好,孙康也好,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都很轻松,甚至他小时候王麟之还会去孟府拜访,所以其中到底有什么渊源?

    接下来,沐彦卿也没有太开口说话,一直到离开陈府。

    “一眨眼的功夫,卿宝就长大了,再过上几个月都能成家了,想想还挺不真实,”回程的马车上,薛氏叹了一口气,她心里现在是说不出的滋味儿,一方面有儿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的欣慰,另一方面也有孩子还没长大就已经离开身边的酸涩。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咱们就这一个儿子,他跑的再远能跑哪儿去?”沐世规拍了拍自家夫人的肩膀,宽慰道。

    薛氏跟着笑了笑。

    ————

    席瑜单独坐在书房中,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身前的书案,书案上摆着几封信,都是近十日从京城送来的。

    “主子,”青澜推门而进。

    “分发的怎么样了?”

    “几位军长看着平分了,被罚的那位一件也无,”青澜应声。

    沐公子送来的这批物资不仅有成衣还有棉花,棉花直接让城里的绣娘日夜赶工塞进棉衣中,成衣今日就能分发下去,天越来越冷了,早一日得了棉衣就少受一天罪,所以物资来了,他们也不忍心耽搁。

    席瑜点了点头,“彦卿既然不想让他人知道这是他送来的,就把这事儿按在我身上吧。”

    彦卿喜欢低调,他可不,他现在要的就是名声,越盛越好。

    “属下安排,”青澜没问为什么直接应了下来。

    席瑜点头,手指敲了敲书案上的信封,“这事儿有眉目了吗?”

    这几日他都没有接到京城送来的信,本来以为是路上耽搁了,毕竟从京城到邺城路途遥远中间出点意外也不稀奇,但总不能十几日来都没有一封信送到,心中怀疑,自然彻查。

    席瑜手上拿的这些信是在府上一个小厮那里搜出来的,五六封信都在,如果他警觉的再晚些,这些信应该被送出去了。

    “不肯说,魏二哥魏三哥亲自在审呢,”青澜回道。

    “嘴倒是硬,”席瑜冷哼,魏氏兄弟的手段他见识过的。

    “这人虽是咱们进府之后新买来的,但属下怀疑他应该是冒名顶替,真实身份并不好调查。”

    这道理席瑜自然知道,断了这条线就真的断了,“他既然如此大胆,揣着信就往外跑,就说明跟他接头的应该就在城内,查!”

    邺城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这座城处在陈朝边界,城池是因为有军队在此驻扎,随着成家立业儿女成群慢慢形成的。后来又吸引了商人和其他各行各业的人过来定居,除邺城之外方圆几十里再没有其他城池。

    到了冬季更是如此,邺城百姓尚且闭门不出在家猫冬,出了邺城几十里地没有人烟,如果再来上一场雪,人冻死在雪地里都不是没可能。

    现下里,邺城已经封城,从明日起边防军,会出兵在城门口处把守,他就不信找不出来幕后之人。

    “是。”青澜接令之后离开。

    席瑜揉揉眉心,京城局势比他想得严峻的多,在不知不觉间权势已经重新洗牌,而他现在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彦卿所说的西蒙边防军。

    再睁眼,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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