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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家狗与野狼

    第二天,天公破晓,雄鸡啼鸣的时候。

    乌兰托在浑身酸痛中醒来,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劈成两半,红盖头软塌塌的滑在地上。

    床上除了他,就只有一床揉皱的大红喜被,他的夫君不知道去哪了。

    乌兰托两眼扫视屋子,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贫民窟。

    整个屋子墙壁油漆斑驳脱落,露出土黄泥墙,完好的地方,隐约瞧的出画的佛像。陈梁旧柱上残留着被蛀虫啃咬过的坑洞,极其的破败简陋,屋子前边摆放的桌椅,也都是曾经缺胳膊断腿修补过的。

    屋子左边的角落里,堆着许多落灰杂物,满满当当的占据房屋三分之一空间,看不清楚是什么。

    屋子右边的角落有一扇门,铜质门把手,被摸得油光程亮。中药炖煮的苦涩味道,从严实的门缝里面透出来。

    大概整个屋子,唯一能看的就是屋子里的这张新喜床和新喜被,但是豪华的檀木床和绸缎被子,和屋子格格不入。

    乌兰托正在打量屋子,听到屋子墙后,传来猛烈地咳嗽声,下床寻着声音寻去,饶过墙,发现墙后就是另外一个房间,陵戚绪穿着旧衣,正在喂一个躺在病榻老女人吃粥。

    窗户的光照在陵戚绪那张充满耐心的脸上,温柔了他的楞角。

    大约是听见乌兰托的脚步声,床上的女人,露出慈祥的微笑,冲着他和煦地招呼。

    乌兰托迟疑地走到大娘跟前,慢慢蹲下,接受着她的打量。

    大娘瞧着乌兰托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伸手疼惜地摸他的头,怜惜地说道:“乖娃娃,遭了不少罪,绪儿你要好好待他。”

    乌兰托心想:看来大娘对他的过去一清二楚。不过,整个乌县不知道他过去丑事的人,才是异类吧!

    “是。”陵戚绪捧着热粥,看着乌兰托,乖驯地应诺。

    大娘牵起乌兰托的手,叹气说道:“乖娃娃,绪儿都跟我说了,你是不愿意这桩婚事的。

    你要怪就怪大娘,绪儿是很好的孩子。我时日不多了,只想在离世前,见到绪儿娶一个贤惠聪慧的媳妇,生个大胖孙子,所以拖着这幅残弱身子坚持向老爷求了这桩婚事。”

    “大娘,我没有不愿,我胡言乱语而已,不必当真。”乌兰托看了一眼“告状”陵戚绪,挤出笑容宽慰道。

    “那就好,呵呵。我说我们家绪儿,手脚勤快,这般俊气模样,应该是能讨到媳妇的,只是他嘴笨,床上不会哄媳妇。”大娘放下心来,开心地说道。

    乌兰托窘迫极了,羞红了脸,想必昨晚行房时,他的哭闹求饶,全部被墙后的大娘听到了。

    陵戚绪也不自在的暼眼,羞愧地说道:“娘,你怎么能把这事说出来呢?”

    “呵呵,娘都是过来人,原先也不愿意跟老爷在一起。还求主母给我堕胎药。只是老爷床上太会哄人,我才肯生出绪儿。”

    大娘笑眯眯地说道,她沧桑消瘦的脸上,依稀看的出,曾经是个美人儿,带着一分傲色。

    “所以,戚绪也是陵老爷的儿子吗?”乌兰托平静的问道。

    大娘点点头,把事情真相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是的。当年我是老夫人身边宠幸侍女,老爷一次醉酒后,强行与我发生关系。

    事后,我哭着向老夫人诉说,请求公道。老爷哭着求老夫人,帮他把事情包庇下来,别让主母知道,否则会被兴师问罪。

    老夫人也怕事情泄露出去,被主母知道不开心,于是便央求我忍了,给了我一笔赏赐,允诺以后放我出去,替我找个好夫婿。

    只是没想到纸包不住火,后来我怀孕了。我心知主母容忍不了,我生下孩子,便自求堕胎药。只是陵家念重血脉缘故,加之老爷哄我,我才肯生下绪儿。

    因为主母不允许,我奴才身份生下的孩子入陵家族谱,所以绪儿被要求只能以奴籍身份活在陵家。我当初要是心肠硬些就好了,绪儿也不必,从小到大受苦。”

    “原来如此。”乌兰托解了心中疑惑。

    乌兰托转头看了一眼,身为仆人少爷陵戚绪,见他抿紧嘴,沉默不语。

    “那陵老爷,就忍心让你们母子,住这样破房子”乌兰托站起来,打量着四周,对大娘简陋破败的屋子,皱眉说道。

    乌兰托看完大娘的房间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根本不是房间,而是,原先供奉佛祖的祠堂改造的。

    一堵墙把整间屋子,分成前后两个部分,不出所料,那个熬药的侧间,原先应该是杂房,如今可能被改成厨房了。

    大娘摇头,唏嘘着说道:“是我主动要求搬到这里来住,主母善妒,是无法忍受其他女人,生出老爷孩子。我只能借此法,保全我们母子二人性命。

    老爷,也是没有办法,虽然是名门大族,终究是差了皇家一头。”

    大娘说完,咳嗽的厉害,像是要把肺磕出来,也不知道,昨晚她在墙后,是怎么忍耐不出声的。

    陵戚绪倒了一些开水,轻拍她的后背,喂给大娘,咳嗽这才渐渐止歇。

    乌兰托关切地问道:“大娘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陵戚绪放下茶壶,垂下眼睫平静地诉说道:“母亲刚生下我时是大冬天,第二天就被主母从床上拽到寒冷的水潭里,差点没命,是爹及时从外面赶回来救了他一命。

    自此后,娘就在月子落下严重病根,常年病痛缠身,药不离口。这几年病情也越发严重,无法下床,只能靠重药苟延残喘着。”

    陵戚绪说完后,低着头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长长的眼睫,盖住了眼里情绪。

    大娘休息过后,补救说道:“老爷对此事内疚非常,经常差人送好吃的,送好药过来,还请名医私下给我看病。只是这幅身子破败的太厉害了,名医也摇头没法子。

    老爷,私下对我们母子挺好,经常偷偷看望我们。是我让他少来别送东西,被夫人知道不好。

    绪儿屋子里面的大床和被子,就是老爷差人送来的。我本想拒绝,老爷说新婚夫妇,不能睡破床,我才肯答应。”

    乌兰托心想:大娘忒能满足,受这等虐待,竟然不怨恨陵老爷,还替他说话。

    大娘像是想到什么,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对陵戚绪说道:“绪儿,你带着兰托向夫人和老爷请安吧。记得,好好跪谢,老爷和主母给你张罗这桩婚事。”

    陵戚绪点头应道:“是。”

    陵戚绪温柔细心地伺候完老母亲,出门后就叩跪在地,对乌兰托谢道:“谢谢,你刚刚在我母亲说的话,能让她安心!”

    “你不愿离开陵府,是不是因为你的母亲”乌兰托问道。

    陵戚绪默默点头,轻声道歉:“对不起。”

    乌兰托叹气说道:“所以,你就甘愿在这里当一辈子的仆人”

    陵戚绪没有说话,眼中晦涩难明,乌兰托扶起他,叹气道:“算了,你在前头带路吧。”

    乌兰托想道:家狗脱离主人,可能在外头不知道怎么生存了,永远也变不回野狼。明明这陵家是个地狱,只要能能有口吃食,便苟且眼前生活。

    两个人在路上一路无言,青石板上响着两人的脚步声。

    乌兰托腰酸腿疼,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陵戚绪似是察觉到,步履悄悄慢了下来,原本一刻钟的路程,硬是被乌兰托拖成两刻钟。

    快到老爷和主母屋前时,陵戚绪突然停下步子,温柔地嘱咐说:“等会儿,你在里面除了问安以及回正常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说话。”

    乌兰托差点撞上他背,幸好及时停脚,乖乖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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