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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秘辛

    只是别看韩宓因此便有些烦躁,她却再也不愿流露出一星半点来。

    宋千红虽然为人豪爽不拘小节,想必也不会再误会她什么,可万一又想帮她解决孙氏这个烦忧呢?

    如今孙氏这条命可不是谁轻易能碰的,她哪里能平白又给宋家添麻烦!

    倒是宋千红突然就咦了一声:“庄世子方才说的消息我倒是也听见了,可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奇怪呢?”

    那苏驸马竟然不怕平乐长公主,说什么也得将孙氏在去往家庵的半路劫走?

    可要说这位驸马不怕长公主吧,他又为何早不与长公主据理力争,譬如无论如何也得将孙氏留在京城,却偏要在半路上下这种见不得人的手?

    这、这难道是平乐长公主有把柄在苏驸马手里不成?

    “宓姐儿你说,那苏驸马当年之所以……与弟媳妇孙氏偷情,还敢叫孙氏给他生了个儿子,是不是也不止因为平乐长公主生的那个儿子病弱?”

    “说不准那病弱的儿子并不是苏驸马的亲生骨血,苏驸马与孙氏通.奸生子,这根本就是对平乐长公主一报还一报?”

    “若那苏驸马只是想多生几个儿子,哪怕他的正妻是位公主又如何?”

    “他完全可以偷偷豢养姬妾,等姬妾们生了儿子再去母留子、对外再宣称这儿子是公主生的啊,如此也能全了公主的颜面,又何苦要去偷弟媳妇?”

    韩宓顿时哎呦一声,倒不是想以此阻止宋千红继续胡思乱想的编排皇室公主,而是被宋千红这话提醒了,尤其是“病弱的儿子”这几个字。

    怪不得她方才一直想不明白,那苏寅生怎么就敢如此跟长公主对着干,竟这么平白坏了她的好事。

    要知道平乐长公主当年先选的驸马可不是苏寅生,而是那位秦阁老的次子、宫中秦修仪的亲二哥秦子程!

    可就在两人即将大婚之前一个多月,秦子程突然病重,皇家又怎么可能叫一位公主去“冲喜”,或是下嫁后转头便成了寡妇?

    而这悔婚的既是皇家,等闲人家又敢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就连秦家也只能默默忍受了;平乐长公主便在两个月后嫁给了苏寅生,那秦子程却就此一病不起,终于在半年后撒手人寰。

    这一切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之后还有更蹊跷的事儿——苏寅生与平乐长公主的独子病弱,秦子程亦是病弱,就连为着两人看护病情的,都是同一位太医。

    更巧的是……平乐长公主的那个独子仿佛还是个早产儿。

    所以当年在温靖侯坠马后,苏寅生就接替了温靖侯的中军都督府大都督那个职位,之前也升官升得极快。

    亏着韩宓却一直以为她早想明白了,那苏寅生定然早就与秦阁老、秦修仪和三皇子站到了一派,这才前程越发顺遂。

    敢情这哪里是什么派系之分!

    这分明是皇家与秦家一起欠了苏寅生的,苏寅生既然被秦子程与长公主戴了绿帽子,还替秦家养了孙子,皇家与秦家这才不得不用锦绣前程还他!

    韩宓当然也清楚她以前为何没想透彻——秦阁老虽然是文官,却是兵部出身,在武官提拔上很是说得上话,外加上苏寅生到底是位驸马,皇帝又喜欢任人唯亲,这才令她并没多想。

    因此上她也并没埋怨自己笨,反而茅塞顿开的对着宋千红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悄声道,千红姐姐小声些。

    宋千红连忙捂住嘴,嘟囔道她方才还说自己嘴上忘带把门的了,谁知转头便又犯了错。

    妄议皇家秘辛可是大罪!就算平乐长公主早就下嫁了,那也是皇室公主,可不像寻常人家所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更别论她与宓姐儿虽然都定了亲,终归还都是闺阁中女孩儿家,哪有两个女孩儿家坐在一起谈论谁家的孩子是亲生、谁家孩子是奸生的道理?

    只不过宋千红再怎么掩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喷笑出声,谁叫她方才想到的那个事儿太好笑了。

    那苏家老太爷可是言官出身,据说当年最清正不过,不论文武百官谁有一点点瑕疵,哪怕只是纳个妾的小事,妾又有些恃宠而骄,他都是最先跳出来参本的那个。

    如果她与宓姐儿猜测的事儿却是真的,这位苏老太爷膝下一共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拢共给他生了两个孙子,却偏偏没有一个孙子是正儿八经的身世,这、这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要知道就因为苏老太爷自诩“立身正”,“持家严”,苏驸马可没有妾!死了的那位苏同知,也就是孙氏的丈夫,也没纳过妾!

    可这两人又比那些频频纳妾的男人干净几分呢?

    还有苏老太爷那位独女,当年不也是还没嫁人便进了家庵,谁知道这又是惹出了什么风流韵事?

    韩宓闻言也难免与宋千红一起喷笑起来,只因苏老太爷既是苏樱的亲祖父,她当然也知晓些这位老太爷的过往,那些过往在苏樱口中还非常与有荣焉。

    那也就怪不得,当年的苏家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何要将苏樱的姑母送到家庵去了。

    万一因着苏樱的姑母既与孙氏不合,又继承了苏老太爷的秉性,天生有个嘴贱的毛病,就将孙氏的儿子和长公主的儿子暴露了身世,苏家老太爷哪里丢得起这份脸?!

    前几日这老两口儿又毫不犹豫的答应送走孙氏,想来也是人虽老了,却更在意多年维护的脸面。

    连带着忍痛同意苏寅生致仕,想必都是这老两口儿极怕长公主撕破脸喊出去,这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哪怕苏寅生不再当官了,到底也是长公主驸马、是皇帝的妹夫不是?还能被谁看低了去?

    至于长公主也偷过人那又如何?大秦朝的律法对皇室宗亲可是法外开恩的,又没人敢于不要命的当众妄议皇室。

    可若等长公主真的喊出去,这同样的过错落到苏家就不同了。

    苏家不但两个儿媳妇都是偷人的货,苏寅生更是个奸.淫弟媳的畜生,还叫弟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哪怕苏家阖家上下全都一根绳吊死,也难以抹去这等耻辱吧!

    韩宓笑罢过后也就打定主意,如果等新消息传回来,劫人的果然是苏寅生,哪怕她并不能叫人去对孙氏动手,也务必要想方设法给平乐长公主拱一拱火。

    平乐长公主当年既然敢以未嫁之身与秦子程偷情,又敢于借助苏家媳妇的身份给秦子程生孩子,她还会在乎名声不成?

    大秦朝可出过不少豢养面首的公主,又不止一位公主生过“父不详”  的孩子,哪里就缺平乐长公主一个!

    等平乐长公主雷霆震怒之后,苏家的人全都一根绳子吊死干净才好,她韩宓才不会在乎,她还会拍手称快!

    谁叫那苏寅生也不是什么无辜的,当年出手算计温靖侯父子的必有他一个,否则秦阁老再想捧他,也得有高位安置他!

    想来苏寅生甚至还曾做过更深打算,若是他能扶助秦修仪所出的三皇子当了太子、将来继位为帝,他便是皇帝的亲姑父,这又是怎么一个位高权重了得。

    到那时不论是平乐长公主欠过他的,还是皇帝的亲舅舅秦子程欠过他的,他想怎么找补不成呢?

    却也正是韩宓这般一想之下,便不由得又令她生了一身冷汗,只因单只是秦阁老那一派便已是极难对付了,更何况如今又平白多添了一个苏寅生。

    苏寅生是被平乐长公主逼着、即将致仕解甲归田不假,可这也架不住他多年的积威,手下也颇积攒了一些得力帮手不是么?

    那她可不是就要替庄岩担心,担心以他如今的年纪,就要早早经历这一切,就要早早在对手的行列里添上一个又一个?

    好在韩宓也知道,如果对手终归是对手,与其叫人藏在暗处,还不如早些明了。

    如此等到一行车队终于到了通州庄子上,韩宓也便不顾马上就是饭点儿,就悄声交代青芽跑一趟,叫青芽告诉关山说,等到午饭之后她有话与庄岩讲。

    待青芽得令而去,韩宓这才回转到温靖侯夫人袁氏身边,与庄媛等人帮起了袁氏的忙,一边交代滕妈妈带人去安置行李、分配住处,一边又交代起了厨房的菜色。

    袁氏在来时的路上也曾发现长子往韩宓的马车边跑了一回,不过并没当事儿,只以为这是小儿女间情深义重的表现。

    此时既有女儿和侄女、宓姐儿等人帮着她吩咐差事,滕妈妈等仆妇也都是能干的,她也就乐不得靠在里间床边大引枕上喝起了热茶,权作歇息。

    倒是庄媛早之前就从庄岩的神色上瞧出了不对,等小姐妹几个交代罢一众事宜,众人又都在外间厅堂里,也不怕打搅她母亲,她便悄声问起了韩宓,岩哥儿那会儿找你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瞧着他的脸色黑得紧呢,是不是孙寡妇那厢又出了什么差错?”庄媛尚且不知道平乐长公主已经提前将孙氏送走了,却依然如此敏锐。

    待她话音一落,她便眼瞧着韩宓脸上露出了几丝苦笑,又点头道媛姐姐你还真猜对了。

    庄媛只觉得心头咯噔一声——岩哥儿前几日不是跟她讲过,说是宓姐儿的爹已经改好了么?

    如今孙寡妇那厢却到底又出了差错,难不成是韩家那位表姨夫动的手?

    她就说么,那位表姨夫那样的人品靠不住!她母亲当初就不该将那本黑账交给宓姐儿,而是该直接摔在韩云枫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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