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一众都是骑兵，赶路自是飞快，不过一天连夜行军，就已将近义阳。

    有斥候来报，说到前两日水戾与罴休大战之事，而今日水戾又去搦战，此时恐怕正打的火热。

    水寒心道：“父亲已经吸引了罴休的注意力，正是我们袭击的好时机。”

    副将柳莽进言道：“将军，不如我们趁罴休正在酣战，占了他的营寨如何？”

    水寒点头，说道：“不错。但这只能引起沂军慌乱，还捉不到罴休。此时罴休营中都是伤残，我分你五千兵马，务必占领营地。占领之后，仍然打着罴休的旗号，等罴休撤退回营之时，突然杀出，将之合围！”

    今日水戾并未选择与罴休斗阵，而是亲自上马斗将。

    水戾与罴休交手了将近一个时辰，连战马都换了两匹。

    罴休斗地正酣间，突然觉得己方阵型扰乱了起来，金鼓齐鸣，那是敌军偷袭的信号。

    “好你个水戾，竟然使诈，不打了！”扯转马头就退。

    水戾没有趁机掩杀，而是带着兵马吊在罴休军队的后边。

    罴休与水戾交手时太过投入，等他发现不妥时，其实自己的军队早已溃散得不成样子。再加上士兵昨日苦战了一天，还没有恢复多少气力，面对五千骑兵的冲锋，如同用素缟抵挡利箭，瞬间被撕破了。

    等他们想重新列起阵型时，水戾已经带着大军赶到了，将他们分割成一股股孤军，进行围杀。

    副将成渊从乱军中冲杀出来，对罴休报道：水寒带着白云骑兵从后军杀来。

    “水寒不是去了襄阳？难道彦国撤兵了？”罴休大惊，即可命人鸣金收兵，往营寨退去。

    成渊却道：“将军，由我来挡住他们，你带着弟兄们先撤吧！”

    “胡说什么！”罴休怒道，“你如何是水戾父子的对手！我来殿后！”

    “可是将军……”成渊急道，“水戾这两日如此反常地攻打，再加上水寒特地从樊城过来偷袭，定是为了将军您啊！还是让我来……”

    “闭嘴！服从军令！我罴休可不是弃兵之人！你赶快集结兵马撤回营寨！”

    成渊愣了一会，才正色道：“末将遵命！请将军保重！”说罢带领为数不多了兵马走了。

    罴休见成渊已走，又见有军士被围，拍马杀进包围，左冲右突，救出军士，往营寨而去。

    又见有将领被围，座下黑马化成一道黑旋风，罴休奋力冲杀，无人是他一招之敌，又救出一众将士。如此几番，夔军但见罴休这黑马黑甲，无不胆寒，不战自走。

    罴休又救出一拨军马，往营寨杀去，忽然后军又乱，回头望去，正见“白云骑兵统领水寒”旗号。

    原来水寒见罴休尚未撤走，反而四处冲杀，大喜，带领白云骑兵冲杀而来，一顿冲锋，便将更在罴休身后的残军冲散。水寒独自拍马向罴休杀去，打叫道：“罴休！与我一战！”

    罴休见水寒冲散了他好不容易救回的兵马，大怒，迎向水寒，口中骂道：“水寒小子，来啊！让我替水戾好好教训教训你！”

    两人两骑顷刻之间对撞在一起，一枪一矛交接处闪过一道耀眼的火光。

    水寒微微松了一下手中的铁枪，枪上传来的巨力震得双手都有些发麻。水寒不由得惊叹：“没想到罴休在经过如此激烈的战斗，尚有如此之大的气力。”

    却不知罴

    休心中也是有些惊讶，刚刚那一招自己可是用了全力，要是换做上次和自己交手时的水寒，是绝对接不下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让他化解了过去。

    罴休笑道：“好小子，武功有些长进嘛！再来接我几招！”

    这次有了准备，水寒不在和罴休硬拼，运用太极之法将罴休击来了巨力化解过去。打了数十回合，依旧是不相上下，罴休不得不感叹水寒确实是进步神速。而自己刚刚和水戾斗了如此之久，如今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再打下去恐怕要败了。

    当下猛攻几招，压退了水寒，却立即扯转马头，飞一般地奔走了。口中还说道：“不打了，下次再和你过过招。”

    水寒见罴休退的如此果断，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才拍马追了上去。可惜雪寒虽为宝马，但接连奔行一天一夜，已经十分疲累了，竟然追不上罴休。心中一急，拈弓搭箭，正射罴休，一急之下却只射中了马腿。

    那马也是宝马，虽然吃痛，但却在狂奔数百步才轰然倒地，将罴休掀下地来。

    罴休赶紧翻身而起，正见水寒收了弓箭，又催马追来。

    而远处“南阳候虎威将军”“骠骑大将军水戾”等旗号也正往这边开来。

    罴休不禁疑惑道：“水寒来追我就算了，但以往我要撤走，水戾是绝不会追来的，这次为何如此执意要留住我？”一时想不出来，正好有一群骑兵要来捉罴休，罴休大发神威，一矛戳死一个骑兵，抢了战马，挥矛杀出一条血路，往营寨方向逃去，一路上竟无一合之敌。

    待快要逃到营寨之时，却遇见成渊带着一队残兵赶来，正欲问时，成渊抢前说道：“将军，营寨那边去不得了，水寒早已派柳莽占了去。我去叫门的时候，营中突然杀出一彪人马，将弟兄们冲散，只有这些兄弟们跟我冲了出来。”

    罴休听到，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之计，只有去祁国与潘泽回合了。”于是领着残存的百余骑往祁国方向奔去。

    一路奔走，路上不下五支伏兵杀出，虽然仗得罴休和成渊武艺不凡，数次都能杀出重围，但也只剩十余骑跟随，包括罴休、成渊二人都身负创伤。

    罴休等一路逃到一麦田旁，人困马乏，路两旁突然喊声大起，随从人马都被绊马绳绊倒，只有罴休反应了过来，拍马一跃而起，逃过一劫。

    谁知刚刚落地，就听到轰然一声，马后蹄踩进陷阱中，罴休当机立断，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那战马后脚失去支撑，在坑边奋力地刨了几下，仍然哀鸣一声，摔落到深两丈的陷阱中。

    罴休刚落地，四周就涌出上百名军士，手中提着铁钩，准备将落入坑者勾起。却想不到罴休身穿重甲，竟然还能从马背上跃起，逃过一劫，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不过罴休可不管这么多，见到有人来捉他，当即暴起挥矛戳死两人。四周军士这才反应过来，各自抽出腰刀将罴休团团围住。

    罴休是何等人物？普通军士哪里是他对手，再加上罴休手中铁矛颇长，军士为了隐蔽只带了短刀，罴休挥起长矛，根本无法近身。罴休虽然被围，但凭着高强武艺，杀死十数人，险些冲出了包围，但又被其他人拼死用到逼了回去。罴休仗着手中那把八十余斤的铁矛，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也亏得军士们死死围住，才没有让其逃脱，但却也奈何不了罴休。

    正胶着间，忽有似雷鸣般的马嘶声响起，一人高喊道：“让开！”

    众军士视之，只见一银甲将军挺枪而来，座下战马化成一道行云，

    身后跟着数十骑，打着“白云骑兵统领水寒”的旗号，众人慌忙让出去一条道。

    水寒翻身下马，对拄着长矛而立的罴休说道：“罴休，不要反抗了，就擒吧！”

    罴休大笑道：“让老子投降？没门！来，再和我战个痛快！”

    水寒摇了摇头，说了句“看招”便和罴休厮杀起来。

    罴休先与水戾斗了一个多时辰，又在乱军之中数番冲杀，再和水寒交手数十招，又逃奔许久，早就没了气力，哪里还是水寒的对手，十数招过后，便被水寒一枪扫倒在地。周围军士连忙围了上去，将罴休牢牢捆了起来。水寒见总算擒住了罴休，才松了一口气。

    水戾听水寒说捉了罴休，大喜道：“成德有救了！”嘱咐水寒要善待罴休，不得有任何意外。又命人去找潘泽那一队兵马传信，言愿以罴休及一众俘虏交换罗修等一众将士。

    监军陈晗进言道：“如此大事，还请禀报陛下，等陛下旨意再行事。”

    水寒道：“陛下念在成德乃开国之臣，定然不会置成德生死不顾的，不必担心。况且此去京城路途甚远，一来一去岂不耽误事？而且成德性烈，被抓的这些日子，恐怕受了不少苦，若再等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陈晗默然无语。

    待得陈晗撰写军报时，心道：“擅自揣度圣意，实不可取，虽然陛下与子葭乃结拜兄弟，但……”摇了摇头，而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叹了道：“罢了。”挥笔写出军报，命人送往京城了。

    且说潘泽此人，字玉温，原本为一县小吏，虽然自小熟习枪棒，谙习兵法，但因身出寒门，屡被压迫，不为上层重视。后曾一人独自剿灭当地山贼百余人，震惊州郡，才被提拔至军中为裨将。之后屡立战功，提拔至罴休帐下为副将，随罴休一同出征，在祁国打着罴休的旗号掩人耳目。

    当潘泽听闻义阳之战，襄阳之战俱败，当即下令趁夜离开祁国。又料到罗青会派人增援新野，便埋伏在夔军增援之路上。却没料到领军者乃夔国大将军罗修，虽然罗修右臂有旧伤，但也折了好些军士，自己也废了一番手脚，才将他擒住。

    擒住罗修之后，自知立了大功，大喜过望，想要独享此功，并未将捉了罗修一事告知罴休。

    当水戾使者到时，说到交换人质之事。潘泽勃然而起，要将那使者砍头。

    然而潘泽帐下将领多为罴休旧部，十分敬重罴休，急忙阻止，质问道:“将军这是何意？难道将军要陷罴将军于死地吗？”

    潘泽说道:“尔等如何能知？此人定是罗青知我擒了他父亲，所以派他来我军以水戾名义佯称捉住了罴将军。若我信之，他却埋伏在交换人质之地，趁我军不备掩杀一阵，救走罗修。我等不仅白忙活一场，反而还要折去许多兵马。”

    那些罴休旧部都乃一介武夫，一时被说的哑口。

    不过那信使却是机灵之人，见情况危急，连忙说道:“将军如若不信，可先去新野查探罴休将军的消息。”

    那些罴休旧部听到，连忙附和。

    潘泽无奈，先把那信使监下，再命人去新野查探消息。

    数日后，探子回报罴休果然被抓了去，潘泽拗不过手下部将，说道:“此事非我等可以决定，如果圣上怪罪下来，如何担当得起？还是先派人去京请命，再行事不迟。”

    罴休旧部只得同意，于是潘泽一面放了信使，让他通告水戾，一面命人上京请示圣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