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
所处极寒之地深处,常年飘雪,冰封万里。
北凰殿,于北域之巅,拥兵数十万。更有传闻殿主妖孽乃化形,可司天下之命
带着湿蕴的水雾萦绕着整个幽兰偏殿,池子边儿还散着窗外飘落的桃花瓣儿。
隔着云香软纱,主位的软塌上隐隐能瞧见绛紫朱红色外袍,金丝雪滚边,平添了几分奢贵
主君,顾妄回来了
只见那男子侧过身来,半张晶莹剔透的绝世面孔,映入眼帘。饶是并非第一次相见,顾承欢仍被那令人窒息的绝世容颜给震撼。
一双清澈可比这深山中清泉的眼睛,黝黑的瞳仁比最名贵的黑曜石更加夺人眼眸。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苍白,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
唇边总是带着一抹弧度,美丽妖冶中有一种深深的宠溺,单单看上一眼,便足以令人就此沉沦
只是那抹笑从未深入眼底
顾妄见过主君
五年,她在北凰殿整整五年的时间,自己也未曾看透过这个男人。
单只认清了一件事儿,他是主,她是奴
这段日子回帝都了?男人浴后略带沙哑的嗓音从纱帘后传来,就如同他这人一般,满是诱惑。
是,西羽皇族近来不安分,陛下急召九殿下与父亲回帝都
话音刚落,阿钦身着黑衣,带着一身寒气从外走来,步履匆匆,行了礼后:主君,天下阁传来消息,南霖老皇帝身体越来越差了,且宁煕公子断言,半年之内必有新帝登基
阿钦皱着眉说出心中担忧,老皇帝一但仙逝,南霖皇族大乱,彼时西羽皇族定有异动
凤九幽在西境守了三年,野心勃勃,断不会任由西羽猖獗。你且看着吧,不出一月,东篱凤九幽定出兵平乱,借势开战吞并西羽皇族
男人起身,单手撩开纱帘露出半张侧颜,嘴角邪肆一笑,再者南霖九华,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帝瑾在顾妄身前停下,伸出修长的食指勾住下颌处,语气间带着威胁,眼眸竟还带着几分期待:承欢,你只需留在他身边,做他所信之人。其他的,我自会替你安排
东篱凤九幽,君主凤清川之独子,权谋、手段、城府,这天底下唯一能与自己匹及之人。
也便是因为如此,才想毁了他
那男人冷若冰霜,骨子里如自己一般桀骜不驯,一般人自入不了他的眼。
而顾妄,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让自己放下戒备之人。
送你去他身边,以他的性子他虽会有所戒备,却不会错过这么有意思的棋子的。
待他完完全全信你之后,便给他毕生难忘的一身伤!
阿钦面上毫无波动地站在一旁,眼中敛下万般情绪,心中却不禁嗤然。
那凤九幽是什么样的人?那男人翻手为云覆手雨建立在清心寡欲之上
性子与自家主子一般高若寒霜,可以说,他们便是一种人,心思阴鸷,手段颇深,权可倾天下,智可谋江山。
但凡想要的东西,便会用尽手段去得到,便是得不到,也不可能轻易放手拱手相让!
若他家主君日后后知后觉方才明白过来,今日让顾妄去做凤九幽信任之人,是早便动了心之人,他日定会后悔的吧?
后悔这件事儿,怕是这么些年主君掌权以来,从未经历过吧
只不过他家主子性子清淡如月,冷若霜雪,不沾七情六欲,那些求不得得不到的苦,也合该给他受一受
自己且看着便好
――
幽兰殿外的长廊与帝瑾的寝殿霜翎阁相连,不过几百米远的距离,却灯火通明,硬是将寒气散去了些
帝瑾沐浴过后,身着一袭月华色的长袍,神色稍些慵懒地闭眼靠坐在步撵之上,宽大的袖口处金丝银线滚边,暗显尊贵与华丽。
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轻扣掌下金丝楠木,阑珊沉寂的气氛中男人先开了口:顾妄,七年前,你父亲带着你在雪地里跪了三天求我让你入殿,那是我第一次拉着你的手入了北凰殿这话什么意思?
顾妄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一句:承蒙主君青睐
男人许久不应,空荡的长廊上毫无声响,平日里不过百米的距离今日却格外长
临近男人寝殿,只听男人略带磁性的声音道:霜翎阁内的樱花开得最好,你最喜欢,今日有些晚了,便歇我那儿罢
顾承欢,是你说要守我一生的男人磁性的嗓音似有若无地从轿撵中传来。
偏话语间藏着些许倔强和不甘
本君司天下命格,自诩一生不动情,明明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波澜,可这次宣你回殿心中那久久退散不去的悸动感,到底是什么呢?
细细想来,自己待她终是不同的。
九岁,她说想娘亲了,为了哄她,北凰殿向来殿规重,自己却在主殿偏禺角亲手为她挂上了宫铃
十岁,她私自闯进幽兰殿偷看自己沐浴,被长老训去罚跪了三天。还是自己心疼她身子不好,说好了三天,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了罚,请了宁煕去瞧。
十一岁,她闯了北凰殿后禁地,三生涧十里桃花刹那芳华绝代
十二岁,她被接回北境那天,他心不甘!那感觉像极了自己这么些年娇养的女儿便宜了她那爹!
十三岁,他想她
十四岁,也想她
许那年北域雪地里第一次见她,牵着小手接她入殿便是错的
此生不如不遇倾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