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妄有些发怔地留长廊之上,待男人的步撵消失在尽头,思绪方回过神来。
怔怔地站在霜翎阁外,心想像帝瑾这样的男人,冷若寒霜高不可攀,许是多年高位又生得一副天人之姿,但凡是个女子都会动心多情
可他那双星眸若北域的寒霜,不见丝毫波澜,单看上一眼,便能让人寒颤到骨子离去
七年前
七岁的她第一次见十五岁的他。
空荡威严的主殿之上,他在高殿上位首座,北域七阙大司命。
她与父亲跪在殿内,远远地看一眼,十五岁的他像极了霜雪,冷得不像话。
主君,那是镇北大将军府的孩子
接着,只看见有人正朝自己走来,一双金边麒麟皂靴踩的地面生响,滚着织金的暗红色麒麟服下裳摆微动,华贵异常,气势颇严。
抬起头来。冷淡淡的四个字如暮钟般震耳,却也是她此生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单就听他的话抬头往上头看。也是这双眼,他牵她进了北凰殿
这是顾妄第一次见到帝瑾,毕生难忘。
这一年,她七岁,他十五岁。
主君的眼眸甚是好看,没有风亦没有月,没有星星却有她
主君她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就他了她便是劫,自己也渡了
主君,是你要守你一辈子的,可也是你不要我的
长廊上灯火通明,偏衬得那眼角微红的青衣少年单薄不已
东篱皇城,顾妄刚从北域回来,便在街上遇上一场强抢民女的好戏。
小娘子长得清秀,不如随了我做个通房丫鬟吧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府里!
只见那人长得肥头大耳,眼下青黑,足下虚浮,油腻的脸上还噙着猥琐的笑,一看便是个酒囊饭袋,早便被**掏空了身子。瞧着人家姑娘有些姿色,非要劫回去!
放肆――这是皇城!顾妄蹙眉,天子脚下竟还能出这种残渣败类?!
皇城?皇城又如何?我爹大理寺卿宋慎之!管得就是皇城的官儿,我到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敢管老子的事儿!
几个将军府的小霸王都随着长辈去了边疆,九殿下又在西境驻守,他们这辈皇城里头谁也压不着他,这么些年,他是横贯了的!
见顾妄仍拦在路口,身型丝毫不动,那肥猪火气一点就起,只听他说,格老子的!不怕死的再拦一下试试!信不信本公子弄死你――
弄死我?我爹都不敢!你可真敢说!
在下顾妄,有本事你就来本来这事儿没想管,可他顾妄是谁啊!这么些年北域谁敢碰他一下试试!这个废材竟然说要打他?
来人――就他!给我打!往死里打!打轻了不长记性,叫他此后这一辈子都记着不该多管闲事――说罢抬手招呼这身后一群家丁,指着他的鼻子说要打他。
一架装饰华丽的撵车被堵在路口,前行不得。男人稍显不耐的声音从帘内传来,轻行,何人喧哗?
禀殿下,是镇国大将军府二公子顾妄
顾承欢
又是她!
呵――男人嘴角一扯,这轻呵一声,轻行不由地打了寒颤。顾大人自求多福
国宴视若无睹,朝政殿上刻意回避,喊他喝茶没时间,请他赏花却又借故推搡?
顾承欢!身子不适?没法儿子见他,今儿倒是有闲情逸致,在这大街上和纨绔抢女人?
二公子当真是金贵之人,本殿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见着你帘边微微一动,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掀起遮盖绫罗。
见二公子一面真不容易他一露脸,顾承欢便呆了。
来人一身黑色朝服,金丝作线,在他衣襟,袖角,袍边绣了精美复杂的纹路。将他矜贵之态衬托的淋漓尽致。凤九幽长发束冠,嘴角微挑,似春华初临,沾染有神,眼中煞气却凛然不已,瞧着便是上位者。
可男人竟也能韶颜绝世,一见难忘,便是绝世佳人,也辜负他的姿容!
承欢,近日来可好?凤九幽从鸾驾上跨出,双目微沉,眉眼疏淡。
好个顾妄,名字取得真好,够狂啊!本殿为了你,这些时日不知费了多少神思,你竟有本事在外招蜂引蝶!
见男人笑得邪肆,顾妄心中却道凉凉。妈哒,这男人多疑腹黑城府深,迟早被他玩儿死!回殿下,殿下误会顾妄了,今日有太医来府中请脉,说还未完全康咳咳
不等顾妄回复他,男人想了想说道。唔大街上如此中气十足地,看来是大好了。明日我府上开宴,承欢别迟到了字里行间的语气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趁着顾妄还未反应过来,凤九幽转身作势准备回了鸾车。像是忽地又想到了什么,侧身对轻行吩咐道。对了,轻行一会儿将拜帖给顾大人送府上去唔,把那女子带回府上
反正是不能留给顾妄。有他在,想要女人?做梦!
本殿一日不倒,尔等休想上位――
鸾车起驾,香槟色的绫罗随风浮动,男人心情甚好
在下顾妄,他刚刚是这么说的吧?在下是了,这种不听话的猫只能被自己压在身下,在上岂不翻了天?
殿下这是笃定顾大人明日会来?见自家主子嘴角噙着笑,轻行小心试探道。
百年世族,最看重的从来不是哪一个儿子。而是最得用的那一个。别忘了,帝都世家各府的公子,远不止一个,他顾府也不止一个!能活着的,能袭承爵位的,能保家族不倒的,只能是朝中最得用的那一个。他顾承欢若是聪明,便该知晓日后找谁作靠山!
男人抚了抚指腹的玉扳指,不紧不慢的说着,嘴角却牵起一抹诡异至极又势在必行的微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妖似魔。
顾妄,我布的局,既然开始了,结局就由不得你了,这是我的规矩
权势皇位天下,还有她,本殿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