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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获救

    海因娜走进了达佐诺宅邸的会客室。

    教父的座位上,是一位身穿深色制服的金发少年。

    来访的客人们衣着隆重,神情恭敬,轮流跪在少年的脚前,捧起他的手亲吻,以示效忠与臣服。

    衣袖下,少年的手白得近乎透明,仿若高山之巅最纯洁的冰雪,找不到半点瑕疵。

    深黑制服下,他挺拔完美的身躯是造物主的恩赐,他的手臂天生修美而充满力量感,他的睫毛又挺又翘,双眸不知被何年的春芽点上了动人的碧色,就像是绝世的东方翡翠,在午后的暖阳下溢彩流光。

    骄阳攀附上年轻教父灿若流云的金色发丝,难以描述的旖旎倾泻而出。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让人忍不住在他的身前跪倒,向他俯首称臣。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悦在身体中涌动,仿佛在下一秒就要迸发而出。

    他是谁?为什么坐在达佐诺阁下的座位上?

    海因娜忍不住走上前去,美少年看似温和而谦逊,碧眸中却跃动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你是谁?”海因娜开口问道。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声线不再属于稚嫩的孩童,而是属于含苞待放的少女。

    金发少年好像没有听见她的提问,修长的双腿交叠,依旧在接受着下属的吻手礼。

    她向绝色的少年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摸了个空。

    虚幻的影像浮动起来,宛若平静的湖水表面被投下了一粒石子。

    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金发碧眼的美少年仿佛冰霜凝成的花,在短暂绽放动人风华后,最终消散不见。

    海因娜猛地睁开双眼,耳边依旧萦绕着《阿依达》的旋律。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属于四岁孩童,稚嫩无比,手中还抱着两小盒定制点心。

    原来刚刚是在做梦,梦醒后她又回到了现实。

    她仍然坐在达佐诺阁下位于王室包厢的椅子上,场歇早已结束,幕布再一次开启,衣着华丽的演员们重新登台演出。

    身边的市长先生正专注欣赏着歌剧表演,食指伴随音乐的律动点着膝盖。

    教父还没有回来。

    海因娜越发为达佐诺阁下担忧起来,她轻轻摇了摇市长的胳膊,开口问道:“市长先生,达佐诺阁下怎么还没回来?”

    沉浸于艺术海洋的市长被小姑娘拉入了现实,他小声招来了侍者,侍者随后走出包厢前去寻找教父。

    大约十分钟之后,侍者回来了,脸上是极度的惊恐,他感到全身都在发颤,冷汗顺着额头流入了衣襟。

    他刚刚去更衣间寻找达佐诺阁下,却在门口的地上看到了教父侄子亚历山大的尸体。

    鲜血流了满地,铁锈般的咸腥臭味让他吐了出来。亚历山大死状凄惨,嘴巴长得极大,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侍者又四处奔走想要寻找警卫,却只找到了同样被割喉的一具具尸体。

    他的皮鞋踩在鲜血上,在干净的地毯上印出一朵朵死亡之花。

    “发生了什么事?”市长看到侍者神色惊恐,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

    侍者语无伦次,颤抖着身体跟市长汇报了刚刚看到的骇人场景。

    市长先生的脸霎时转为苍白,但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慌乱。

    杀手和刺杀的策划者很可能依然在剧院里,警卫几乎死光了,如果在这时候大喊,只会把自己推入更危险的境地。

    “你去外面,翻一翻警卫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枪。”市长对侍者说。

    尽管侍者双腿发软,但是他依旧听从了市长的吩咐,从尸体身上扒下了一把枪。

    他满手是血,回到了王室包厢,将枪放在了市长手上。

    市长检查了子弹后,拉开保险,朝着没人的地方扣动扳机。

    此时此刻,舞台上正上演着歌剧的第三幕,将军拉达梅斯无意中泄露了行军秘密,正等待着大祭司拉姆菲斯的惩罚。

    “祭司,”男演员高声歌唱,“我是你的囚犯!”

    这时,几道枪声响起,将原本欣赏表演的观众们从歌声中拽了出来。

    又是一连串枪声,人们不约而同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人群中爆发出女人们的凄厉尖叫。

    身份贵重的观众们惊慌失措,池座里的人纷纷起身,潮水一般涌向剧院出口。

    包厢里的贵客也离开了座椅,推开包厢门,向旋转楼梯冲去。黑手党家族的首脑们以为教父已死,心满意足地跟在贵客们的身后,走下楼梯。

    跑在前面的人最先看见零落在地的死尸,吓得魂不附体。

    跟在后面的客人推开前面被吓傻的人,踩踏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尖叫着跑到了一楼。

    市长抱起身旁的海因娜,在隔壁包厢找到了妻子和女儿,埋头跟随在其他客人身后,顺着人流奔出了圣卡洛剧院的大门。

    剧院外的行人们被汹涌的人潮惊呆了。

    有人迅速报了警,没多久,越来越多的警察赶到了现场。

    市长先生抱着海因娜,带着家人找到了警察局长,令他们寻找达佐诺阁下的踪迹。

    海因娜被送到了警察局,市长夫人坐在她的身边,市长的大女儿心神未定,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市长九岁的小女儿伊莎贝拉反而比姐姐更坚强,她搂着海因娜,想安慰焦急的四岁小姑娘。

    海因娜轻轻拍了拍伊莎贝拉的手背,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脖子。

    ............

    达佐诺阁下满身是血,身中四弹,却依旧强撑身体,在楼房间四处穿梭,躲避着杀手的追击。

    先前在剧院无人的楼梯间,两个杀手对他穷追不舍。他快步奔下楼梯,冲向剧院的防火后门。

    身后传来了杀手紧凑的脚步声,死亡离他越来越近,他开枪弄坏了门锁,逃出了金碧辉煌的圣卡洛剧院。

    狙击手也从剧院里跑出来,跟在两个同伴身后。

    三个杀手对达佐诺阁下穷追不舍,当他拐弯进了一条街道时,从阴影中突然窜出了第四个杀手,对教父开了四枪。

    原来第四个杀手一直埋伏在此处,只等着其余三个同伴把暗杀目标赶到这条街道。

    幸运的是子弹没有伤到内脏,教父朝面前的杀手也开了几枪。

    杀手连忙贴着墙面躲避了子弹,却也给达佐诺阁下逃生的时机。

    达佐诺心知,自己拖着受伤的身体是没办法跑得过四个成年男子的,他必须甩掉他们,并找地方躲藏起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逃跑计划很快成型。

    他冒着生命危险在车流中穿梭,利用飞驶的车辆拖延了杀手一点点时间,逐渐拉开了距离。

    鲜血始终流淌着,达佐诺阁下跑进了两栋楼房之间,他失血过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最终倒在了地上。

    尽管意识依旧清醒,他却没有什么力量站起来继续奔跑了。

    终于要迎来死亡的命运了吗?教父大口喘着气,血液在地上蔓延,覆盖了砖缝间的短草。剧痛令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着。

    达佐诺阁下回忆起同样中弹身亡的妻子,回忆起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许他们今日就可以团聚。

    午后的阳光强烈而刺眼。

    远处传来了杀手们的脚步声。

    达佐诺阁下躺在冰冷的砖块上,内心却逐渐平静了下来。

    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他做好了准备。

    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午后太阳投射的光芒。

    原来是一个刚放学的小男孩。

    一粒纽扣落在了教父的脚边。

    达佐诺阁下强睁着双眼,逼着自己不能就这样晕过去。

    朦胧间,他看到小男孩皮肤雪白,乌木般的短发柔顺地贴在额前。

    这么小,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吧。他的家人没有来接他吗?

    四个杀手从远处追了过来,他们发现了站在那里的小男孩。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男人?”一个杀手开口问道,“个子很高,头发是黑的。”

    小男孩仰头,面无表情看着杀手,没有一点小孩子看到陌生人的害怕。

    乔鲁诺没有立刻回答,他本能地不想告诉他们,受伤的男人就躺在旁边。

    这个受伤的人孤零零躺在那里,就跟他一样寂寞孤独。

    小男孩抬起手,为杀手指了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看到他往那个方向跑了。”

    他的神色极为平静,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并未因为说谎而表现出丝毫慌乱。

    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

    “他受了伤应该跑不了这么快啊!”

    “总之赶紧追!”

    三个杀手朝着男孩指的方向追去,第四个杀手心中却有些狐疑,他环顾着四周,往受伤男人躺着的方向望去,却只见到了一堆很高的杂草。

    乔鲁诺始终抬手,对着杀手们指着相反的方向,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在同伴的催促下,第四个杀手最终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背着棕书包的乔鲁诺见杀手们离开了,最后看了一眼受伤的男人,迈步踏上了回家的路。

    达佐诺阁下撑着双手爬了起来,无力地靠在建筑物的外墙上,小男孩与他素不相识,却冒着生命危险欺骗了杀手。

    这位孩子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他将永远铭刻在心。

    他按压住最严重的伤口,勉强减缓了血流出的速度。

    没过多久,市长先生的人找到了达佐诺阁下,将他送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