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柠似懂非懂地睁着眼，她本不想在这位未来师傅大人面前表现的太蠢，可又实在不知道他指的猛料是什么！

    "你姐。"程决扬了扬下巴提点一句，然后继续神情懒倦地窝在椅子里，他又开始犯困，再不来点刺激的，他分分钟都能入定会周公。

    真够磨叽的，程决一掌拍在桌上，手心压住了那只金色打火机，气汹汹道："说不说！不说走人！"

    苏青柠双肩颤了颤，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凶过，她使着小性子抬头问："你想知道什么？"

    "这点领悟能力都没有，还指望着到我后厨混呢？"程决作势撑着椅子起身要走。

    对面盛气临人的声音，有点不服，念道："苏青梅，年龄25，身高168……"她没说完，就被程决一声吼厉斥道："背简历呢！身高体重我用你告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掂量着办。"

    苏青柠吸了口气，狠狠在心里把苏青梅的事搜刮了一遍，可惜这些年她跟那个姐姐待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可怜，根本不知道程决问的是哪方面，趁这个机会不如好好吐槽她！

    挑猛的来！

    "你应该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吧，整天摸死人，恶心得要命。"苏青柠说完眼睛瞟向程决，只见他一个厉色的飞箭射过来，苏青柠只好接着说："她一直都挺冷淡的，不爱说话，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在老殡仪馆住过好几年，整个人都阴森森的，一直到上大学性格才好了点。对了，她大学是在南城读的，一年到头很少回来，后来毕业了就跟她妈一样进了西郊的殡仪馆上班。"

    苏青柠喝了口水，接着说："我爸妈不让我跟她走太近，说沾上她们会倒霉，所以这几年我很少见她。大概两年前吧，她妈突然不见了，凭空消失！到现在都没消息，反正跟死了差不多，而且啊……"

    "那时候，她好像有个男朋友也跳楼自杀了！"苏青柠往前伸脸看着程决："你说她是不是个倒霉货，下了诅咒似的，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翘辫子，还有上次我爷爷住院也是因为她！我跟你说，她自暴自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隔三差五就跑去酒吧混，挣得那点钱连房租都付不起，我爸说她最近又被房东赶了！她想让我爷爷回去住，因为她养不起，还求我爸来着……"

    "所以你上午来找我，第一句话就问苏青梅有没有跟我提你的事？"程决深沉的眉宇抬手掏出烟，缭缭烟雾升起，见苏青柠意识到说漏嘴了，埋着头不吭声，程决低手抖落烟灰进玻璃缸里，问："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苏青柠赶紧直言不讳道："我都没见过！他跟我姐是大学同学，两人一起刚从南城回来，没多久就出了事，只听我爸提过一次，好像说是姓韩。"

    韩？

    废话连篇，就最后这句有点意思。

    程决绕着舌尖，一下摁灭了烟灰，手指夹起打火机塞进上衣兜里，起身推开椅子，然后他顿了顿，俊逸的侧脸指了指桌上牛排道："别浪费，吃完写个品尝总结交给后厨，五千字。"

    "你，你这算考核吗？"苏青柠追着问。

    "想多了。"程决兀自往前走，脚下踢踏声响起，他下了旋转复古楼梯，声音不高不低说道："她还没开口求我呢，等电话吧。"

    苏青柠气得跺脚摔包，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狡诈的人！套完话就走，分明是把她当猴耍！

    关键是忙活半天最后还是得看苏青梅！

    ***

    这个电话，他一等，就是四天后。

    程决这辈子坚持的原则和习惯有很多，其中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在他刚躺下几个小时，就一阵连环call把他吵醒！这跟拿刀凌迟他的效果差不多，因为睡眠不足，对他来说是件很危险的事。

    可那个陌生号码亮起来的时候，程决惺忪困倦看了一眼，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就像心灵感应似的，在忍了近一百个小时没去见她，总觉得时候了，于是他接了。

    顿时，电话那端杀猪般的声音冲出来："决哥！救命啊！快，快来，西郊丧葬一条街，我和小布被人追杀了！"

    程决一个鲤鱼打挺，健硕光滑的手臂掀开被子，扫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半！他脸上透着烦躁，眼睛里更多的却是沉稳刚毅之色，边穿衣服边问道："她没事吧？"

    "我手机……哎呦尼妹追来了！小布快这里，跟紧我！"那边跟拍警匪片似的，李言吭哧吭哧半天才说："我手机都被人砸报废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接着他就是一顿叫，顾不上说话，转眼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程决没耽误，弯腰从鞋柜拉出一双黑色马丁靴，拿上钥匙昂首阔步乘电梯下楼。

    但凡跟李言这货扯上，那都不用想，准是弱智的事。

    苏青梅也是，好好的一个殡仪馆优秀女员工，竟然大早上跟他一起玩逃命躲追杀，是不是最近死人不好玩，闲的？

    程决飞车过去的路上，只知道殡仪馆的确切位置，想着丧葬一条街应该离得不远，可等他到了附近，导航上显示的路线非常绕人，他要从一个桥底立交穿过去，上一条小斜坡路，然后再七拐八绕，怎么就到树林子里去了，最后还没路了车也进不去。

    那电话一直打不通，程决把车倒回去，沿路抓了个人问了才知道，丧葬一条街搬被有关部门整顿，前段时间才到殡仪馆后面去了，在斜坡右拐山脚下的位置。

    这天有点阴，开春的凉风习习，低矮的商铺一家家挨着，虽是清晨，已经有不少丧属过来买殡葬用品，附近殡仪馆里传出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程决下车找了半天也没见过那货的影子，他跨步扫视着擦肩而过的人，最后走到了街尾，望见远处是个汽车报废厂，好几个男人站在生锈的车架顶上，满嘴脏话一顿叫嚣！

    其中一个牛仔装的精悍男人，虽褪去了一身黑衣服，但那刁钻的声音，程决认出来了。

    正是那个交过两次手，卖给李言骨灰盒，还砸过程决脑袋的黑中介！

    程决慢慢靠近后，仍没有看见李言和苏青梅，只见那人站在高处，手里拿着个米色的小钱包，甩了甩冷笑两声。

    "你妈就是那个给死人化妆的汪敏啊，得嘞，母债女偿，今天可算是找着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