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愣了愣,足后跟抵着冰冷的墙,眼神闪躲。
哼?
怎么哼?
男人身上浓烈的酒味儿径直砸下来,舒棠的脑袋有点懵。
舒棠推了推枕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费了好半天劲儿也推不动。她渐渐地,有些小气恼,嘟囔一句:
“你别说话。”
他没再说话,沉重的鼻息暖烘烘地喷洒在她雪白的颈侧,从细窄的肩线望过去,舒棠的脖颈处微醺般的红。
她轻蹙了一下眉,右手捏住鼻子。
“身上好臭。”
“我偏要说话。”
男人额间碎发凌乱,暗褐色的瞳仁微敛暗光。
“只对着你说。”
他的话儿里带着些任性,醉酒后更加肆意蔓延,野蛮生长。
舒棠无可奈何。莫名的,她的大脑里一闪而过徐羡曾经在微信上对她说过的话。
——哄男人你会么?
——男人都是要哄的。
现在这个家伙醉的不轻,胡言乱语,动作出格,神志颠倒。
得哄着。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一下微乱的心情。正准备说些漂亮话儿来哄哄他,让他能够清醒一点。
下一秒,薄琊蓦地浑哑笑了一声,口吻十分地不客气,极度危险。
“小朋友是不是……嫌弃哥哥年龄大了。”
舒棠一下子被呛住了,低头看他一眼,声如蚊呐,“没、没有……”
他怎么会这么想呀。
“那哥哥长得帅不帅?”
薄琊突然直起身子,舒棠的肩膀原先被他压得有些麻,她稍稍活动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对上男人漆黑一团的眼底,略显猩红。
舒棠脑袋一片空白,吓的往一旁躲了躲。
男人眯着眼,身上的酒味挥之不去,紧紧包裹着她。
他步步逼问:“比你喜欢的那个人帅吗?”
舒棠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垂眸,抿了抿唇瓣。
一个是此刻无比鲜活的人;
一个隔着飘渺的一层纱。
在她眼中,他们俩完全没有可比性。
正在她迟疑的空档,男人不容置喙钳住她的手腕,掌心如烙铁似的,烫得她手腕滚烫,一直蔓延到全身。
他的嗓音揉着沙哑,仍旧揪着这个话题问到底。
“你喜欢他,有多喜欢?”
舒棠不想和他说这些,委婉的转移话题,软着嗓子,“薄哥哥,我把你送回宿舍好不好?”
舒棠吸吸鼻子,轻轻捏住他的手。
“你别跟我闹了,我这么大的人,自己的事情还搞不清楚吗?”
舒棠细声轻语:“……你老是说我小朋友,还说我早恋,可是,我明明早就长大了呀。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很早就可以明辨事理,独当一面了。”
男人没回答,眼神粘着她。
路灯倏地亮了,暖黄的灯光融融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将他的肩膀勾出个疏落的轮廓。
微烫的鼻息拂过她颈间,舒棠的脉搏突突跳了几下。
他的带哑的声音摩挲着空气,掉入她耳窝。
“是。长大了。”
秋天傍晚的的风,吹的颊上有些干燥。
“送我回去。”他突然这样说。
再回过神来,男人已经将她牵着往前走,脚步有些凌乱不堪。
舒棠将手抽出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我把你送到宿舍,薄哥哥,你要是站不住的话就靠着我……”
男人身子往她那边仄了一下,四分之一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舒棠咬了咬牙,虚揽着他的腰,极为认真而小心的,护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终于到了男生宿舍门口,一路跌跌撞撞的。舒棠满头大汗,恰好看见一个小黄毛男生提着黑色垃圾袋下楼。
小黄毛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又惊又疑地“咦”一声,“薄哥?”
不久,又有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男生跑下楼。
“我们找薄哥好半天了,总算是找到了。”
这两个人是薄琊同寝室的室友。
舒棠松一口气,将他交给室友,叮嘱道:“薄哥哥喝醉了,你们小心点,多照顾照顾他。”
室友们应下来,打量舒棠几眼。
这个小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路上把薄琊架回来,也真是厉害。
不过,薄琊一向自制力强,头脑清醒,怎么会喝醉呢?
小黄毛和短袖衬衫一左一右,架着薄琊进了宿舍楼大厅。
舒棠目送着薄琊进入宿舍楼,一颗慌乱不安的心总算放下了,转身离去。
刚走过安检处,男人睁开眼,声线冷得怕人。
“放手。”
小黄毛和短袖衬衫迟钝片刻,立刻松了手。
薄琊站直身子,神色清明而冷静,唇抿成一条直线,完全没有先前醉酒的状态。
他狠狠地往溃烂的墙板上砸了一拳,墙体上的粉末咔咔往下直掉,像是降雪似的,心中暴戾烦闷。
传来劈里啪啦一阵巨响。
室友们慌张极了,想要上前制止他,生怕他把宿管阿姨吵醒了。
薄琊冷眼斜睇:“不用扶,我没醉。”
那点低度数的小酒,他还不至于喝醉。
他只是被气到了。
小姑娘迂回婉转,根本不敢正面回答他的质问,几次都绕开话题,生怕他听出什么来。
这分明是对她喜欢的人的保护。
还有……对他的防备。
小黄毛和短袖衬衫都傻了眼,面面相觑,心中一阵腹诽。
真变态啊……
这得占人家那么乖的姑娘多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