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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美人争宠忙

    太后召见了姜贵妃一事,很快便过去了,太后复又谁也不见。这件事仿佛没有在宫中激起一丝波澜。

    但终归是有所不同的。

    这两日里,储秀宫里的那两位冯姓的美人轮番往御书房里给陛下送东西,从参汤到鸡汤,从糕饼点心到亲手缝制的汗巾帕子,一应俱全。甚至于,陛下有时路过御花园,还能听见有人吹笛抚琴,有甚者,远远的便能见到那御花园的红梅树下,有人燃着琉璃灯,翩翩起舞。

    但陛下向来不是一个爱收别人所赠之物的人,来一样拒一样,来两样拒一双。

    他在御花园听见了琴声,便吩咐王德说,“朕喜静,琴声太过聒噪,让他们别弹了。”

    而远远瞧见到红梅树下的琉璃灯照着曼妙身姿的人翩翩起舞之后,陛下更是拉下脸来,不悦地说道:“那琉璃灯挂枝头上别伤着那一树梅花了。在哪儿蹦跶不成,在那瞎蹦跶,再踩坏了树的根茎。”

    王德呆若木鸡无言以对:“……”仅以哑口无言做回应。

    半晌,王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极度忍着笑出声的冲动,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奴遵旨。老奴定会一字不差地传达陛下的口谕。”

    “嗯哼。”某陛下傲娇地哼了哼。

    贵妃娘娘送的,就是一针一线陛下都视若珍宝,至于其他人嘛……不可说,不可说。

    王德的眼主子一转,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时候,轻轻就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道,“听小安子说,贵妃娘娘今个儿好像在与郑嬷嬷切磋女红,有个鸟儿还是鸳鸯的,还绣的有模有样的。”

    “她怎么会忽然想起来做女红?”司徒耀脚步一顿,分明就是被这个趣闻给勾住了。

    其实,司徒耀想问的是,她是何时学会的女红?

    可他转念一想,兴许,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她改变的东西太多。如今,她也是个会静下心来看《二十四史》看《女诫》的人。

    王德猜测道,“指不定贵妃娘娘就是心血来潮呢?”

    某陛下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王德连忙改口说道,“贵妃娘娘说不定是为了陛下才学的女红呢。民间不是有个说法,女子为心爱的人缝制香囊,最常绣的是龙凤呈祥鸳鸯戏水,象征的都是夫妻和谐琴瑟和鸣之意。”

    “老东西,你以为你拿这些话出来说,就能哄朕开心了?”司徒耀嫌弃得很。

    但王德斗胆揣摩了一下圣意,他私以为,陛下的这些话,说的就是他已经被贵妃学女红可能是为了给他绣鸳鸯这件事给哄开心了。

    司徒耀把玩着手里的袖炉,满心想的都是,这东西若是给她,她定会喜欢的。

    这个她,自然是雁回宫里的那位。

    但司徒耀打眼瞧见灯火辉煌中起舞的身影,便吩咐王德道,“回吧。明日朕不想再见到有**祸那株红梅了。”口吻十分冷硬。

    王德连忙说是,从善如流地说,他回头一定好生转达陛下的旨意。

    陛下此时是断然不想与树下起舞的人碰面的,绝不。

    ……

    雁回宫里。

    贵妃娘娘还在郑嬷嬷的教导下,艰难绣着她狗牙齿一般的花骨朵。

    说好的桃之夭夭,她都没眼看了。

    这半成品太过于优秀,郑嬷嬷盯着看了半晌,张了张嘴,愣了一句话都挤不出来,只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旁边的吴嬷嬷她们几位面面相觑,都在心中替郑嬷嬷默默心酸。

    想当年,郑嬷嬷可是大内第一绣娘,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花鸟山水,但凡是从她手底下用针线描绘出来的,那可都是栩栩如生。如今竟然败在了贵妃娘娘的手中。

    可悲,可叹啊。

    贵妃娘娘也清楚她自己个儿有几斤几两,扪心自问了一番之后,便拉着郑嬷嬷的手,郑重说道:“辛苦,有劳了。”

    “……”郑嬷嬷心中万分感慨,苦于有苦难言。

    这个时候,某陛下悄咪咪就回来了,这一屋子人都顾着看那副狗牙齿般的绣花,谁也没注意到陛下竟然回来了。

    姜雁容看了眼自己的“杰作”,也是有口说不出,心中想着,罢了,这种事情也是需要天赋的。

    却不想,从天而降一只手,毫无征兆就拿起了那一枝不算花的花。

    “噗……”

    笑声来得猝不及防。

    姜雁容循声看去,那声笑正是某陛下发出来的。

    姜雁容窘困不已:“……”

    “贵妃学的不赖,再接再厉啊。”司徒耀捧着绣品左看右看,表现出十分满意的模样。

    他心想着:这才是她正常发挥的实力。

    几位嬷嬷:“……”

    晴雨妙玉:“……”

    王德:“……”

    不愧是陛下能说出来的话。

    “行了,都下去吧。”司徒耀摆摆手。

    陛下一个眼神便让众人都清楚了解到:他们都碍事了。

    于是,王德带着他头便鱼贯退出去了。

    “老奴告退。”

    “奴婢告退。”

    待众人出去,走在最后的妙玉还带上了门,周遭便安静下来了。

    “这东西是我的。”姜雁容“不满”地从司徒耀手中“夺”回了她辛苦的成果,果断反面扣下去了。

    司徒耀挨着她坐下来,顺手就帮着收拾绣架上的绣线等东西。

    他早上还没见着这绣架呢,也就是半日的功夫,郑嬷嬷便将她的绣架给搬到这儿来了。也实属不易了。

    “才学了半日,能有这成果实属不易,你若是超常发挥,我倒是要不习惯了。”

    “……”这话几个意思啊?

    姜雁容一脸懵。

    陛下的言下之意仿佛是在说,她压根儿就不是绣花的这块料子?这就不合适了吧。

    当然,她也承认自己并不太擅长这些……咳咳。

    司徒耀也学着姜雁容的模样眨了眨眼,变戏法儿似的将藏了许久的袖炉给逃出来递给她。

    “你瞧这个手炉,包浆包的十分精美,而且雕的是松鹤延年,十分吉庆。”

    姜雁容原本还打算与他就她女红的天赋与动手能力一事据理力争一番,但见到这袖炉,便没脾气了。

    “陛下,您当臣妾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么?要送年轻女子的玩意儿,怎么也得是花团锦簇草长莺飞,才说得过去吧?”姜雁容莫名有点嫌弃他。

    某陛下也感受到了,于是说道,“改日朕命人去找个百子千孙的。”

    贵妃娘娘默:“……”

    您就是专门跟人唱反调的吧。

    姜雁容暗暗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没有草长莺飞,鹰击长空也可以的。”

    她还真怕他去找个百子千孙的来。那多别扭啊。

    但某陛下不为所动。

    姜雁容摸了摸鼻子,又退一步,“行吧,牵牛花总归是有的吧。”

    “回头我便命人一个花样打一个。”陛下欣然笑道。

    姜雁容:“……”本宫信了你的邪。

    袖炉又不能吃,要那么多花样做什么?一天换一个?

    但司徒耀认定了这一点,便十分高兴,瞧他满脸的笑容,也能猜到他此时已经在想着那袖炉的样式如何打样交给谁打样更合适了。

    “臣妾听闻,陛下近日来忙的很,不但国事繁忙,私务也繁忙。就连御书房也是出奇的热闹。”

    “是啊。所以贵妃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了?”司徒耀说着便将姜雁容方才打扣放着的那朵狗牙齿给拿了起来。

    那这个表示?姜雁容不敢相信地问道:“陛下不觉得磕碜么?”

    “这就挺好的。”

    行吧,既然这东西陛下喜欢……

    姜雁容松口妥协道,“待明日臣妾请郑嬷嬷再帮帮忙,将它绣完再做成香囊吧。”

    “不用了,这就可以了。”司徒耀说着,便将那块半成品给拆了下来。

    姜雁容扶额。

    却见司徒耀小心翼翼地将那半成品叠好,收进怀里,然后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煞有介事地说道:“最近宫中规矩似乎有些松散,你这个贵妃还是要多用用心才是。否则夜半琴声扰人清梦,还有御花园的那些个梅花,也都要被糟践坏了。”

    “……”姜雁容一脸错愕。

    规矩松散?难道她的责任么?陛下这盆水泼的够快的呀。

    “这宫中规矩管的最好,怕还是要数皇后娘娘才是。”姜雁容很是鄙夷他,于是横了他一眼,毅然起身走出了书房,话里都透着酸。

    但是她心里头也清楚,最近几日那两位美人的确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不过也无妨,让她们先折腾去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司徒耀笑着解释道。

    她难得与他闹个小性子,他便受用无穷了。

    司徒耀继续整理书房里的东西,却见案头上用镇纸与《孙子兵法》两头压着什么。

    他拿起来一看,初时还以为是闲来无事的读书手札,但看着看着,却翻到一页与众不同的。赫然写着:伐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