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叶红袖身体状态，陆霄不敢带她远走。

    只是沿川江两岸散步。

    作为横贯蜀郡的母亲河，川江两岸风光，其实被蜀郡的管理者开发的相当不错。

    春有万花、夏有牡丹、秋有白菊、唯有这冬……让人寂寥到觉得心疼。

    沿江畔走了很久。

    两人便看到个沿江而建的湿地公园。

    寒冬腊月、天气湿冷，整个园子只有零零散散的老人。

    叶红袖神色有些疲惫，陆霄便寻了一处凉亭，扶她过去休息。

    亭外是个占地面积约四五亩的桃花林。

    只是此刻寒冬，哪儿有什么桃花可看，不过是些枯枝罢了。

    桃花林？

    陆霄心下微动，轻声问道：“红袖，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江浙人对么？”

    叶红袖看看荒芜桃林、瞬间知他心意，微微点头。

    “在江浙的舟山，有座桃花岛，每年岛上的桃花开时，便是小岛最美的时候、岛以桃花闻名，以至于很多人说，金先生笔下的东邪、就住在我们那座岛上。”

    陆霄抚她秀发：“红袖、你喜欢桃花吗？”

    “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桃花岛的女儿、有谁会不喜桃花？”

    她看向桃园，满脸遗憾：“只是现在离桃花开放的时间还有三四个月，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看桃花怒放……”其实她不害怕死亡。

    她只是怕、怕她去后，她的傻先生，又怎么办？

    会不会又胡乱酗酒、又不按时吃饭……他这么挑剔、别的姑娘，又怎么可能照顾好她？

    陆霄抓住她冰冷小手，摇摇头道：“别说话，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他说的肯定。

    未了话锋一转，接着道：“红袖，你若想看桃花，其实不用等到春天。”

    “你信不信，这满园桃花，我要它们开，他们就得开！”

    叶红袖当然不信。

    “桃花一向遵循花期，一过四月，普天之下，哪还有什么桃花？”

    陆霄指着自己的鼻尖：“那我就让这些桃花把花期变一下，不就好了？”

    叶红袖当然不信。

    “昔日圣神皇帝武则天贵为天子、下令让洛阳牡丹开花，都行不通，先生能有什么办法？”

    “我可是北境少帅，帝国圣者，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本事，要不要了解下？”

    叶红袖翻个白眼：“先生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陆霄也不生气。

    抬头看着萧瑟桃园，一本正经的振振有词。

    “你们这些桃花，我家红袖要看你们开花，你们就赶紧开，要是敢不开的话，哼、本帅我一把火烧了你们老家。”

    叶红袖噗嗤便笑。

    可这一次，陆霄却没有笑。

    他回身看向照顾自己五年的侍卫长、郑重开口：“红袖，你是知道的，我这一生，从来不轻易许诺。”

    “可但凡是我答应过别人的，便是拼了命，也会做到。”

    陆霄并指如刀，划破掌心。

    就有泛着一丝金色的猩红血液，落在地面。

    血液刚落地就彻底消失。

    几秒钟后。

    那片早已枯萎的桃林，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枝发芽。

    又是一次呼吸。

    桃园已变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接着便是桃花吐蕊、含苞待放。

    万千桃花，渐次盛开、争奇斗艳。

    冲天香气、将整座公园尽数笼罩。

    正在园中赏景的游客，骤然看到这般异相，全都惊呼。

    这可是寒冬！桃花居然在这个时节开了？

    轻嗅满园花香，他们觉得自己正身处阳春三月。

    身边再无酷寒。

    叶红袖早就沉浸在这满园桃花之中。

    她眼睛睁得老大，然后、便有眼泪顺着脸颊滴落。

    是、帝国百姓都喊先生是天生圣者、行走于世间的神明。

    可她知道，先生不过是个凡人，哪可能像存于传说中的青帝那样，让人间凡花听其号令。

    先生他……不过是以自己七境的人仙血，催动这些衰败的桃树，重焕生机，在顷刻之间，走过它们在一年里要经历的四季。

    只是这般能为，却要消耗他本就亏空严重的精血。

    ……陆霄收回目光，对叶红袖炫耀：“你看，本帅没跟你吹牛吧……”话说到一半，却见叶红袖美眸通红，还有几滴水晶般的眼泪挂在脸颊。

    陆霄：“……”难道……弄砸了？

    他正怀疑。

    叶红袖却再控制不住情绪，拼尽全身力气，扑进陆霄怀里。

    “先生……红袖不过是您的侍卫……不值得您这样做……”她边说边哭。

    心情激荡难言。

    若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心甘情愿。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别哭啊……喂……”陆霄慌到极点。

    讲真，他宁愿去北境面对十万元突虎狼之师，也不想看见叶红袖哭鼻子。

    看着陆霄手足无措的样子，叶红袖终于没忍住，笑出声音。

    她眼前这个男人啊……虽然从冷冰冰的尸山血海中走来，但身上，却依然保留着、最炽热的暖。

    而最让她动心的，是他从始至终便始终浓郁的、如朝阳般的少年心。

    他手持清锋；他眉眼有光；他傲然孑立；便是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会毫不吝啬的打个哈欠、很不耐烦的说一句：“喂、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小爷我很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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