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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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

    「王――」在座的杨虎陈群,同时一怔,脸上的表情,惊喜交并。

    杜月笙则闻报大为兴奋,他急急的问:

    「王先生人呢?」

    「在楼下古董间。

    」万墨林一面回答,一面侧身让路

    于是,杜月笙领头,张啸林,杨虎,陈群,顾嘉棠和叶焯山,还有好几位参与机密的朋友,鱼贯下楼,陪伴杜月笙去见老把兄。

    「柏龄哥!」

    「月笙!」

    此时相见,份外亲热,老兄弟俩紧紧的握住手,杜月笙看王柏龄,眉宇间英气勃勃,不减当年,但是自南昌而上海,辗转千里,艰辛备尝,难免有风尘之色,因而杜月笙很关切的问:

    「什么时候到的?

    」

    「将才。」扬州籍的王柏龄乡音无改,他望一眼杜月笙身畔的杨虎、陈群,牵动唇角笑了笑,寒暄的说「啸天兄,人鹤兄,我将才一到上海,就晓得你们二位在这里。

    」

    杨虎、陈群,必恭必敬的向他行过了礼。

    「坐坐坐,」杜月笙招呼众人,「大家坐好,才好谈话。

    」

    古董间里的家俱,丝绒沙发和太师椅,中西合璧,遥遥相对,杜月笙将他的老把兄延到上座,自己打横奉陪,杨虎,陈群端端正正,坐在杜月笙的对面,其余杜门中人,很整齐的站成一排,由杜月笙一一唱名,并且作简单的介绍,介绍他们和王柏龄相见

    「这位,」杜月笙眉飞色舞,喜不自胜的告诉他手下听:

    「便是我常时向你们提起的王柏龄王先生了。

    王先生是日本士官学校出身,辛亥年参加上海光复的老革命党,黄埔军校成立,王先生担任教授部主任,是名闻中外的黄埔四杰之一。

    在国民革命军里,王先生是第一军的副军长,兼第二师师长,一路从广州打到南昌,跟军阀打仗,王先生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

    「算了算了,月笙,」王柏龄莞尔的笑,摇摇手说:「你尽给我背履历干么?

    」

    「从广州一路苦战,然后到了这里,又能会到这么些位好朋友,眞是最近几个月来,我最痛快的事!

    」说着说着,王柏龄的神情益发兴奋:「月笙,我方才从金荣哥那边来,晓得你们不日将有大举,眞是八方风雨会沪渎啊!

    」

    「柏龄哥这个时候到上海,」杜月笙欢天喜地的说:「眞是天从人愿,彷佛为我们添了十万雄兵!

    柏龄哥,依我说,从今天起,顶好是你多偏劳一点,请你来指挥我们,驱策我们,当我们这般人的头脑。

    」

    「不不不不!」王柏龄连忙压下与坐诸人的鼓掌赞成,他微笑着说:「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月笙,卽使行兵布阵,两军对仗,我比你要懂得多些。

    但是此时此地,我只想跟你讨一个差使,[奇书网-]你大责当前,重任在肩,让我来当你的私人顾问、参谋,你说好不好?

    」

    「不好不好。」杜月笙方在摇手坚辞。「好呀好呀!」顾嘉棠叶焯山等一般小弟兄,早已热烈鼓掌,表示赞成起来。

    杜月笙谦让,王柏龄坚持,尔来我往,久久委决不下,在一旁被冷落的张大帅蹩不住了,他大为光火的说:

    「触那!

    又不是眞的做官,你们尽在推来推去做啥?」

    唯恐王柏龄受不了张大帅的江湖犷悍之风,节外生枝,冒犯了他的柏龄哥,反而误了大事。

    于是杜月笙打着哈哈,把张啸林的话拦断了说:

    「好了好了,这桩大事我们留到以后再商量。

    」接着,他侧脸过去问王柏龄说,

    「柏龄哥,你要不嫌简慢,最好就住在我这里,一方面藉此机会多谈心,另一方面,有什么事情我也好随时请教。

    」

    「抱歉抱歉,」王柏龄不安的笑笑:「将才我到你这块来以前,已经答应过金荣哥了,我暂时住在钧培里。

    」

    「横竖近来兮,」杜月笙立刻收篷,下帆:「我这里也好,钧培里也好,反正我们天天都要见面的。

    」

    「对么!」王柏龄很高兴的搓搓手说:「将才金荣哥也是这么说的。

    」

    问题解决,王柏龄和杜月笙开始畅诉离情,陈群看看表,同杨虎拋了个眼色,杜月笙顿时会意,他主动的问:

    「啸天哥和人鹤兄阿是要回去了?

    」

    「谈得高兴便忘了,」陈群笑笑说:「一看表,才知道时候不早。

    」

    蒋总司令扭转乾坤

    万墨林连忙关照外面备车,沉德复站起来便往外走,他要护送杨虎陈群过枫林桥,直挺华界的龙华。

    王柏龄今晚到杜公馆转一转,欣见故人志业,一日千里,又认识了许多黄浦滩上的准大亨,满腔热望,顺利达成。

    他很欢喜,却又有点亢奋之余的倦意,于是他也推托旅途困顿,需要早点休息,他想跟杨虎陈群一道离去,回钧培里黄公馆安歇

    殷殷挽留不获允许,约好了明朝及早见面,杜月笙快快的指派他那一部座车,命叶焯山和高鑫宝双双护卫,送王柏龄回黄公馆。

    在汽车上,王柏龄感慨颇多,他向杜月笙的哼哈二将说:十五年前他早已认定杜月笙来日绝非池中之物,今天他不但欣然于自己的预言灵验,而且,杜月笙多方面的成就,还要比他预料中的更胜一层。

    「但是我明白,」王柏龄抚今追昔,感慨欷歔的说:「月笙今天的体面风光,各种排场,都是他空手赤拳,血淋嗒滴,堆雪人一样堆起来的。

    就像走路,别人尽管可以慢腾腾的散步,月笙一定要跑,且要跑的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

    第二天一早,王柏龄的话便传到杜月笙耳中,他环视左右,摇头苦笑,接下来便喃喃自语的说︰

    「要跑,要跑,要跑!

    」

    王柏龄住在钧培里的黄公馆,宾主相欢,如鱼得水,因为在此之前,始终一帆风顺,欣幸得意的金荣哥与柏龄哥,一个是情场蹭蹬,一个是仕途顿挫,老弟兄两都曾经过大风大浪。

    如今伤心人对伤心人,流泪眼对流泪眼,一榻横陈,互诉心境,彼此都得到莫大的安慰。

    在老朋友面前,黄老板并不讳言,他之热恋露兰春,轻离桂生姐,这临老入花丛的一着错,实已导致他这一局人生之棋的满盘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并非形容他的马齿日增,老态龙钟,而却是在描绘他的心境之落寞,与乎壮志之消沉,使他对于人世一切都少了争竞攫取之心,他喟然长叹的说:

    「我时刻都在懊悔,我实在是对不起桂生,我越是这样想,越加觉得月笙平时照顾桂生,冷落了我是对的。

    不过有时候我也焦躁,月笙为啥不晓得,我心里也跟黄莲一样的苦。」

    从三月二十七日到四月九日,中华民国未来的历史,以及中华民族面临的命运,都取决于那两星期的每一分秒,蒋总司令一个人的身上

    南京还在黑与赤的双重威胁之下,廿七日蒋总司令电召程潜来沪,两度长谈,讵料程潜离沪以后立卽赶赴武汉「告密」,开始遵奉武汉当局的命令。

    北洋军阀的败军和援军,正在江北集结,蒋总司令电令驻南京的第二军和第六军全部渡江,迎击由津浦路南下之敌,程潜竟然从武汉拍急电到南京,指使他的部队不听调遣,公然抗命。

    廿八日,留沪中央监察委员蔡元培、吴敬恒、张静江、古应芬、李煜瀛等首次集会,全体通过「取消**人在国民党籍」,「发起护党救国运动」两大要案。

    四月二日,该会提出「中国**阴谋破坏国民党之罪证」,及「浙江**破坏本党之事实」,备文咨送三十一位中央执行委员。

    就在这一天,武汉中央常务委员会决议三点︰一、训令蒋总司令克日离沪赴宁,专任军事。

    二、第一军第二师师长刘峙免职查办。三、上海交涉员郭泰祺永远开除党籍,明令查办。

    同时,饰词诬蔑蒋总司令违反中央决议。

    东路军政治部主任江董琴是个**,至此,他公然煽动士兵,反对蒋总司令和何应钦总指挥,发表宣言,准备叛乱。

    事为蒋总司令获知,他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将江董琴调职,解散共党份子盘踞的第一师、第二师政治部,派曾任国父秘书的陈群为东路军政治部主任。

    四月六日,更查封总政治部上海办事处,将共党在东路军中潜伏的势力,全部清除。

    在此前一日,国民政府主席,中央执行委员汪兆铭由法国绕境苏俄返抵上海,蒋总司令立卽通电国民革命军各级将领,申明一致拥戴之忱,并且劝汪不可到武汉去,以免被共党利用,为其工具。

    武汉委任的上海市临时市政府委员,三月廿九日举行就职典礼,其中大部分是共党份子,少数列名作为陪衬的国民党员和上海士绅,如白崇禧、钮永建、虞洽卿、王晓籁等,当日便表明态度坚决否认,蒋总司令给「上海市府」写了一封信,请他们暂缓办公。

    于是**指挥的工人纠察队益形嚣张,当蒋总司令查悉他们正密谋举事,准备进攻租界,继「汉案」、「宁案」之后,造成第三次国际严重纠纷「沪案」,迫使有关各国与东路军正面冲突,因此他当机立断,宣布上海水陆戒备。

    四月五日,毕庶澄被张宗昌诱到济南,以「暗通赤党,贻误大局」的罪名枪毙。

    同一天,汪兆铭和共党领袖陈独秀发表联合宣言,弦外之音,主张容许**共治中国。

    于是吴敬恒在淞沪交涉使公署举行的国民党商讨挽救危机谈话会上,当面质问汪兆铭。

    ――汪兆铭被吴敬恒问得无词以对,吴敬恒十分沉痛的说:

    「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来和我们相对痛哭,所以我不希望你立卽加入我们这一边来」

    当夜,汪兆铭便俏俏的去了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