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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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徐寄庼领导的临参会固能与上海市政府通力合作,解决不少问题,但若遇有重大事件发生,仍难发生较大的效率,因而乃使中枢深感上海市参议会有提早成立的必要,于是在上海临参会成立未及两月,三十四年十一月间,上海市长钱大钧卽已交付给上海市政府民政处长张晓崧一项重要任务,请他筹划实施地方自治。

    张晓崧在三十四年十二月先将上海全市划分为三十一个行政区,建立三十一个区公所杜月笙早有警觉,预作严密布署,在黄浦滩举行投票选举,杜月笙的势力便大得惊人,三十一个区的区长当选人揭晓,明眼人一望而知,杜月笙系的人物不但位置要津,而且还在全部当选者中占大多数。

    上海实施地方自治的第二个步骤是举行上海市第一届市参议员选举,市参议员候选人由各区域及农、工、商、教、律师、会计师、新闻记者各团体产生。杜月笙经过考虑,决定列名商界,届时果又以最高票数获选,杜系人物如万墨林也榜上有名,使杜月笙坐在市参议会里,都有亲信心腹相随。

    可是,上海市参议员在三十五年三月卽告选出,市参会办事处亦由上海市政府指派民政处副处长项昌权担任主任,积极筹备,而上海市参议会的当选证书,却一直到当年十月方由国民政府内政部颁发。这时候,吴绍澍的副市长、社会局长业已垮台,上海市长亦由钱大钧换了吴国桢,吴国桢和杜月笙相当热络,因此,上海市参议会的成立大会,竟借杜月笙所创办的正始中学大礼堂举行。

    成立大会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厥为谁当第一任议长?杜系人物旣已能够掌握情势,拥有过半数票,大家都认为应由杜月笙水到渠成,顺利当选。但是当时杜月笙犹有一层顾忌,那便是吴绍澍还存有相当的势力,虽则不至于影响大局,然而触触霉头也是令人心中难受,何况杜月笙声威重振,又度飞黄腾达,光祇全国性的重要人民团体,他已经到手了三个,如全国轮船业公会理事长、全国棉纺织业公会理事长,和中国红十字会总会副会长。其余地方性团体与国家行局主持人或董监事,更是多得不可胜计,「日中则昃,盛极必衰」,杜月笙是深切懂得其中道理的,上海市议会议长一席,他于是有了最后的决定,那便是先行当选,然后以年老体衰多病为词,向大会提出辞职,然后再挑别人。淳安西庙何其热闹

    美国海军中将,中美合作所副主任梅乐斯(miltone.miles)在他的回忆录「另一种战争」(differentkindofwr)一书中,记述他对于杜月笙的印象,以及交往情形,梅乐斯说:

    「对日战争胜利以前,我们获得情报,日人拟在撤退前破坏上海,于是戴笠将军和我赶往上海附近,设法保卫上海的公共设施,戴笠将军请能力卓越的杜月笙,协助此一工作。在上海的外国人,听到杜月笙的名字便会不寒而栗,美国人则说杜月笙是上海的考平(lcopone数十年前美国芝加哥最著名的黑社会领袖),但是杜月笙文质彬彬,态度友善,他没有受过正式教育,是一名苦力出身,最后却成为上海大亨。上海的码头工人、黄包车夫,船夫与电车、电话、电报、自来水、电力、煤、米……等等各行各业的工人均由其掌握,外国人有时还说他在上海开设得有鸦片烟馆。杜月笙是一位组织家,他効忠中央政府,重然诺尚义气,言出必行。

    「我们计划在浙江省西部淳安以北的安徽屯溪雄村,开设一个训练班训练上海各业重要份子一五○名,我们的总部设在淳安西庙,在戴将军和我还不曾到达淳安之前,已有一部份杜月笙的部下自上海抵步。

    「胜利前夕,共党准备夺取重要城市,我们则计划保卫京沪。我们虽然缺乏时间训练必需的干部和人员,但是忠义救**,海盗,杜月笙的部下,仍能保护上海的一切公共设施诸如电厂、码头、自来水及和道路桥梁,邮电交通等等。

    「胜利后,我飞到上海,杜月笙曾对我多方协助,为中美合作社人员安排宿处,将我本人安置在汪伪组织警察总监的私邸,尤且把他的一辆防弹豪华轿车,拨给我使用。」

    梅乐斯所称的「雄村训练班」,卽由陆京士出面主持,杜陆师生之谊,关系之密,尽人皆知,必须有杜月笙、陆京士登高一呼,在上海的那些拖家带眷、生活笃定的工人,方可「横竖横、拆牛棚」,放弃安居乐业的太平日脚,冒险通过敌伪封锁线,参加中美合作开办的特务训练,然后再潜回上海,分布各公共设施,准备一旦胜利,作为「驱逐日寇,光复国土」的尖兵。雄村训练班的教官学员,虽因原子弹相继爆炸,日本天皇宣告无条件投降,全国各地,接收顺利,并未能发挥预期的重大作用,但是训练班如期筹备完成,第一期四百名集训工运干部已有一百五十人抵达雄村,往后上海工人忠义救**之成立,保护工厂及公用事业,警奸察宄,协助维持社会治安,仍然立下了很大的功劳,这也是戴笠、梅乐斯使用杜门力量的一大成就。对于上海接收,厥功甚伟。

    杜月笙西庙小住,一面支持陆京士以「军委会上海工运特派员」身份主持工人秘密组训,一面遥控上海一市的金融工商地方势力,促使他们在接近胜利的最后阶段,挺身而出,安定秩序,相机为国家効劳。前一项工作,属于单线进行,必须严予保密,后一项工作则由三十四年八月以后,黄浦滩上口耳相传,都说「杜先生」已经远出重庆,到达上海附近,于是渐渐的形成公开秘密。抗战八年,上海五百万市民由于地下工作干得如火如荼,益以万墨林、吴开先之被捕,全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凡此便意味着「杜先生」人在重庆后方,他的势力仍然遥遥伸展到黄浦滩上,「杜先生」三个字,依然旣具威严而又亲切。因此,杜月笙要找的弟兄手下,固然信使往还,音讯不绝,一些寄望于杜月笙,在日本投降**胜利凯旋时希冀杜月笙帮忙、救命的作贼心虚者,也无不千方百计,在找门路,跟身在淳安的杜月笙搭上条线,通通款曲。老上海的心目中,杜月笙为八年抗战尽心尽力,立过不少功\勋劳绩,而杜月笙在中央政府,各方面的关系极够,交情都好,也祇有他才能在那种生死关头,作通天教主,甘霖普降,搭救或大或小的落水人。

    淳安西庙,因而就一天天的热闹起来,几十年里这几已成为一项铁律,但有杜月笙在的地方,准定不会「门前冷落车马稀」。西庙是戴笠、梅乐斯的总部,戴、梅仆仆风尘,席不暇暖,反而成了杜月笙的会客处。自京、沪、杭各地远道而来的朋友,山**上,络绎不绝,还有徐子为、朱品三在淳安接运督运棉纱三千件,滞淳二百余天,也结识了不少东南耆彦,各方友好,这些人听说徐、朱二人的老夫子杜先生到了,少不得要登门晋谒,图个承颜接词,与有荣焉。再加上三战区旧雨新知,忠救军各级旧部,使杜月笙焚膏继晷,应接不暇。他派徐子为来往沪淳,担任连络专使,胡叙五主持笔政,朱品三专司迎宾,顾嘉棠、叶焯山、庞京周诸人帮同接待贵客。由于访客太多,使朱品三这一趟淳安行跟前次大不相同,他一连月余,足不出西庙一步。吴绍澍是共党投降

    三十四年八月五日,桐庐、新登相继陷敌,淳安风声鹤唳,一夕数惊声中,巍巍西庙,一下子拥来了十位客人,其中包括方自重庆衔命而来的毛子佩、吴绍澍等人。这一天,杜月笙显得非常高兴,亲自吩咐朱品三,分别为之妥善安排住处,同时他更关照吴绍澍,何妨趁此机会,多留两天,师生俩也好促膝长谈,于是吴绍澍等便在淳安小住二日。朱品三等为了招待他这一拨人马,把自己困的床铺都让出来,睡到大会客室的长桌子上,于是,每天要在两点多钟以后,大会客厅不再有人,方始可以就寝。

    这是「杜门唯一叛徒」吴绍澍对待乃师杜月笙执礼甚恭的最后一次过此以后,便反目相向,滥施打击,使杜月笙大为尴尬愁惨。(吴绍澍其人其事,笔者在本志十二卷三期略有记述,唯以为当时对吴绍澍知之最稔的吴开先先生旅美因而未及访问或有以求证,所以颇有不详不实之处。顷吴开先先生业已自美返国,笔者承其见示甚详,其间并承王新衡、王绍斋诸先生迭予指点,由于吴绍澍为「杜月笙传」中极重要的一位人物,遂予追记如次)。吴绍澍原名雨声,曾是**老资格职业学生之一,民国十四年五卅惨案发生,他在沉钧儒当校长的上海法科大学「就读」,当年五卅惨案上海全市罢工、罢课,上海共党在国民党发起的民众抗议运动之下摇旗吶喊,推波助澜,吴雨声(绍澍)开始崭露头角,在上海共党组织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后来一直到了民国十六年三月上海清党,他是上海警备司令部严令拿办的通缉犯,渡过一阵子东藏西躲的逃亡生活,实在混不下去,便向中央自首,将共党在沪情形和盘托出。中央准他自新,命他到上海市党部报到,从此为党国効力,于是吴雨声便改个名字叫吴绍澍。当时吴开先正任上海市党部组织部长,从此他和吴开先发生了联系

    在上海的一段时期,吴绍澍为了要争取国民党的信任,他工作很卖劲,很努力,但是他又骇怕共党报复,一再请求外调,时值山东峄县枣庄中兴煤矿公司董事长钱新之正为共党潜伏,不时鼓动工潮,遂使生产锐减,因而大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