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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第6章

    还想回哪儿。

    宋与也不知道。

    这几年他经常做梦,梦见以前。有时候是在练习生营地,夏日过堂的风,天边闲逛的云,讲台上打着哈欠、眉眼惫懒又桀骜的刺猬头,那人会在路过他时突然卷着乐谱敲一下他前额,对着他恼怒的眼神没个正形地靠在桌上,指指身后说上去默写乐谱,错一个音符抄十遍,啊?为什么只针对你,因为你有绝对音感,天才不努力就是犯罪。宋与就不说话地瞪着他,恨不得扑上去咬开他喉咙。

    还有时候是在truth团的练习室里,别人都睡了,他却不能。黎也把他摁着后脖颈压在钢琴前,力道控制在弄伤他和被他反抗弄伤之间的分寸里,那人头一天刚跑过通宵的单人通告,困得狠了,懒凶懒凶地弓下腰,脸怼着他的脸,重重地按c8琴键,问他你没吃饭还是没睡觉,弹琴的力度和情绪空乏得像刚被人艹了,就这个状态下周上台,你不怕被那些批评家骂的黄土埋腰?宋与那时候还是瞪他,还是不说话,但压在钢琴键上喉结藏在阴翳里轻轻滚动,有黎也在他就没法专心,满脑子和对方在钢琴上纠缠,身体和汗珠撞出激昂的旋律与音符。

    但也只是这样。

    那时候在幻想里,现在是在梦里。

    那人对什么事好像都不在意,永远不正经,懒散得仿佛一只趴在那儿打瞌睡的狮子或者大猫,只有站在舞台上、摸着话筒或者乐器的时候,他光芒万丈,他像颗太阳。

    是照进宋与那个阴暗、潮湿、逼仄的角落里的,太阳。

    宋与抬起头,看着那个亮着光的第四个人形立牌。

    太阳是个骗局,让人以为离得很近,温暖触手可及,但如果真想靠近,就会发现他其实远在天边,真的靠近只有烧成灰一个结局。

    他不过是妄想了一下,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事到如今,愿望、回去、想回哪儿去,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无论是哪儿,他都不可能回得去了。

    宋与转身。

    “和你没关系。”

    他说了第二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监控室里安静得诡异。

    坐在黎也身旁的副导演看看屏幕里已经空了的屋子,再看看身旁表情难以揣摩的黎也,一时尴尬:“哈,这个宋与还真是,还真是……有个性啊。”

    刘姓副导演面无表情:“没这个个性,他也走不到今天的田地。”

    总导演却反而笑了,靠在椅子里往后仰着身,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戳黎也痛处:“他以前就是这么把你得罪了?”

    黎也掀了眼,神色早和往常一样散漫:“宋与能全须全尾地离开曜蓝,就是对我人性光辉最有力的佐证。”

    “……”

    趁着三位导演要拉到一起讨论人选,黎也伸手招了一个工作人员,“你找个房间,之前那个等候间就行,让宋与留一下。”

    对方露出既意外又了然的神色,“我知道了,也哥。那个没监控,您放心吧。”

    黎也:“……”

    黎也懒得跟对方解释自己不是要把人留下来打一顿,他摆摆手表示达成一致,转头参与进三位导演的选人讨论里。

    这边确定好大致人选,分针已经在表盘里走了将近一圈了,工作人员们也折腾得不轻,随着总导演一声下班,欢呼先起后压,大家收拾工具准备回家。

    三位导演先走了,留下几个小负责人指挥着收拢这间的设备和隔壁间的道具。小乔听说结束,跑来接黎也回去休息,结果惨遭拒绝:“再等十分钟。”

    小乔很意外,翻出随身的记录本查询:“这趟还有别的行程吗?”

    “没有。”

    “那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太吵,您昨晚两点多才——”

    “刚刚有了。”

    小乔:“……”

    行吧,天大地大老板最大,他一个小助理还敢说什么。

    估摸楼层里的工作人员走得差不多了,黎也起身,小助理习惯性地要跟上去,还没迈出第一步,就被自家老板没回头地拿话挡了:“别跟着我。”

    小乔:“……”

    他是不是要失业了呜呜呜。

    黎也没心情安慰如遭雷劈的小助理,他推开门,朝长廊尽头走去。路过一个拐角时,黎也正瞥见两个工作人员搬着大件的布景艰难从拐角过来。

    黎也停住,准备等对方先过。

    结果那两个工作人员也正巧停下来休息。离着近的那个背对黎也站着的拐角,离着远的被挡在大布景后,没一个看见黎也的。

    黎也抬脚准备走。

    “哎,刚刚那个宋与进去,你见了没?”

    “……”

    黎也身影一住。

    “当然见了,还是我领他进的问答房间呢。”

    “组里女的都说他长得帅,近距离看怎么样?”

    “确实不错,就穿一套□□通的白t长裤,腰腿线条感都绝了,难怪当初他才16岁就被曜蓝的星探给带回去了。你问他干嘛?”

    “嘘,我今天刚听人说的,咱节目金主之一,焅连资方的那个老总最喜欢的就是宋与这一口。好像当初趁宋与落魄那会儿,还让人去宋与经纪人那儿送过房卡呢,就是不知道尝着了没。”

    “那多半是尝着了,那些人变态着呢,最爱玩乳环什么的,所以那个宋与才怎么也不肯脱衣服吧?”

    “嗨,还真是哦,我就说他一个大男人,上衣有什么不能脱,原来是……”

    “是什么。”

    “!”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两个工作人员吓得一哆嗦,两人齐刷刷回头,看见拐角里走出来的黎也,顿时面如土色:“也……也哥。”

    黎也抬手,揉了揉发僵的脖颈,懒着神色:“巧了,我也不喜欢脱上衣,第一次知道这么多讲究,你们继续说,我多学点,免得下回也被人误会了。”

    “对不起,也哥,我们就是,就是乱嚼舌根的,对不起对不起……”

    “乱说的?”

    “对,对。”

    “说那么真,我还以为你已经亲眼见过了。”黎也笑着经过去,轻重拍了那人肩膀两下,“宋与在truth的时候就护腰,不爱学那些瞎撩衣服的,我这个队长都没见过的东西,被你说得天花乱坠……下回再听见,我送你回曜蓝当truth的新队长,好不好?”

    “……”

    两下拍掉了那人面上血色,对方煞白了脸,频频点头。

    黎也收手,迈开腿走了。

    两个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抬着布景就赶忙离开了走廊。

    黎也走出去好几米,眼神犹沉着。他不是爱和人摆架子的性格,也不喜欢仗着名势欺人,尤其是普通工作人员。这么声厉色狠地“欺负”一个小场务,对他来说还是第一回。

    难怪他心里不舒服。

    黎也又走了几步,反省:他心里这么不舒服,好像又不止是因为欺负了一个小场务,主要源头,似乎还是在他刚刚听到的那些话里。

    ……乳环?

    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但只听字面也大概猜得到。

    这个圈子里本来就乱七八糟,黎也身在圈内,即便他自己对这些完全不感冒,但听过甚至见过的也不少了。

    对于那些没天赋,或者天赋不够运气也不够的,借着身体往上爬是最正常不过的手段,但在今天之前,黎也从来没把宋与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在他看来,宋与是真正的天才、璞玉,是他的后辈里他唯一承认并认可的存在——也是因此,当初宋与自甘堕落、放弃天赋与音乐的路子要去搞什么演艺事业,黎也才会气得恨不得弄死他。

    但就算这样,天才就是天才,璞玉就是璞玉,他不会摆进那些腥臭冲天的鱼目堆中,烂在淤泥里等人称斤算两地挑选。

    更何况以那个小狼崽子的脾气,再落魄,怎么可能任人在身上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道理论据被黎也条分缕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想越气。

    从监控室到等候间的路没那么远,不够他消化脾气,所以在怒意在他眼底搅成阴沉的冰冷时,黎也正停在等候间外。他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双开门。

    门被推出砰的一声。

    房间里的青年受惊回眸。

    四目相对。

    宋与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他极少见真动怒的黎也,上一回还是搞出那场最严重的导致truth解散的舞台事故后,离团前夕,那个站在楼梯上冷冰冰地望着他的黎也。

    那一眼他终生难忘,后来无数个噩梦都是被那个场景惊醒。

    今天这是……

    因为他说的那两句话,惹黎也不高兴了?

    在宋与的怔僵里,黎也回神。他知道自己反应过激,倒没想到会把小狼崽子都吓出这样的神色。

    黎也咳了声,压下情绪:“叫你等你就等,以前怎么没这么听话过。”

    “……”

    宋与僵了下,没说话。

    黎也想叫他过来,但想到刚才开门小孩被自己吓着的眼神,到底还是没忍心。他迈着长腿,朝坐在窗边那排的青年走过去。

    宋与想不通黎也的用意。

    他坐这儿想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虽然叫他过来等的工作人员给的暗示是类似“也哥要弄你”“你死定了”这样的危险讯号,但宋与觉得这应该不是黎也的意图。

    那个人有时候很幼稚,但真对一个人到了需要报复的厌恶程度,那个人是看都不屑于再看对方一眼的。

    宋与眼见黎也不说话,越走越近,他也越绷越僵。

    终于,黎也停下。

    两人一站一坐,高低对视。

    同时开口。

    黎也:“左手伸出来。”

    宋与:“你要干什么。”

    宋与眼神陡然警觉,放在桌下的手被他用力攥紧。他连在白板上写字的时候都是有意攥着衣袖挡住蔓延至掌心的那道疤痕的,黎也不应该看得到。

    黎也被宋与那警觉的眼神拦住,他气得发笑:“我在你眼里像个专门捕狼回去炖汤的是吗,小白眼狼?”

    宋与被他的话噎了下。

    黎也确实习惯了,没和狼崽子计较,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专门和节目组工作人员要的东西,往宋与面前的桌板上一拍。

    “自己贴上。”

    “……”

    宋与一怔,低头。

    是一条创可贴,还印着小熊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桌面上。

    黎也等了好久,宋与低着头,除了死死地盯着那条创可贴,他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

    黎也于是补充:“左手那个泡,在白板上写字的时候不是都破了?”

    宋与还是没反应。

    黎也皱眉,又等了会儿,他靠坐到宋与前面那张桌边上,抬脚踢了踢宋与的桌腿。

    黎也轻嘲:“你是想等我再把你按墙上,自己动手?”

    宋与蓦然回神。

    他脑海里正在回放的那一幕,被这句完全贴合的描述撞得粉碎。

    他压下眼底的潮热,沉默着拿起那条创可贴,撕开。左掌掌心的疤痕躲避着黎也面朝的方向,宋与慢慢把创可贴贴到手掌下磨破的水泡上。

    等贴好,宋与低着头收拾桌面上撕碎的创可贴外封,然后才突然想起来,某个人已经安静好一会儿、一个字没说了。

    这不像黎也。

    宋与于是停下手,抬头。

    然后他就发现,黎也正在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

    盯着他的胸。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与:?

    *

    新文,日更,有事会挂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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