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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版

    天色大亮。

    谢咎在方思淼的懒人沙发里醒来,身上被盖了一床薄毯,多半是方思淼干的,把他热得想骂人。

    方思淼他妈和方思淼都不在,前者是去上班了,后者不知所踪。

    谢咎在方家冰箱里找到方思淼留的饭,饭盒上贴着纸条:热热再吃!!!

    大热天的,这句话后面打了三个感叹号。

    真把他当玻璃做的了。

    谢咎随便吃了两口,感觉不那么饿了,然后才打给方思淼问他在哪。

    “图书馆。”方思淼说,“我在网上查了你说的‘恶魔游戏’,没找到什么线索,就想着来图书馆看看。什么宗教类的、巫术类的都翻一下,看能不能有点蛛丝马迹。”

    谢咎:“你不是当我神经病吗?还查它干嘛?”

    方思淼急了:“可能只是我看不见,万一你说的是真的呢?你这都没剩多少个小时了。”

    谢咎低头看了眼。

    刺青还在,那朵花也还在,余额显示着:17:33:05。

    时间确实不多了。

    “没事。”他说,“我现在就回去睡,今天哪儿也不去,天塌下来也不去,它总不能莫名其妙就让我gg了。”

    方思淼:“你还是别回家了吧?在我家待着,我们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谢咎说:“嗯,好。”

    说是这么说,挂了电话谢咎还是走了,给方思淼书桌上留了张字条:走了,我要是真死了,指定由方思淼继承全部遗产。

    七月中旬的天气,昨夜的暴雨停歇,又是阳光明媚。

    光线刺眼,谢咎都觉得有点恍然隔世的感觉,他好像很久没在这种天气出过门了。

    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司机关心地看了谢咎两眼:“小帅哥,你脸色这么白,别是中暑了?”

    谢咎瘫在后座,抬了下眼皮:“开你的车。”

    “嗐!”司机大叔不乐意了,“年纪轻轻脾气还挺大,你们这些小帅哥仗着年轻就叛逆,我们也是好意才提醒,我车里有清热解毒的藿香正气液……”

    “嘀。”

    一声轻响。

    “微信到账五百元。”

    司机从后视镜一看,是后座的少年坐起来用手机扫了二维码支付。

    “不是车费。”谢咎说,“买你闭嘴。”

    司机挺想发火的,但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从善如流地闭了嘴。不经意间,他看到到对方右手手腕上那块晃眼睛的手表。

    敢情还是个钱多了烧得慌的富二代。

    车子没开出去几分钟,谢咎的手机就响了,他只觉得烦,想清静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

    来电者是个陌生号码,也不知道干嘛的。

    他接起来,对方第一句话就问:“是谢咎吗?”

    “嗯。”谢咎应了,“谁?”

    电话那头是个女的,听声音还挺年轻,讲的话却让谢咎一下子就清醒不少,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对方开门见山:“我也是恶魔游戏的玩家。”

    谢咎警觉,皱起眉头。

    什么玩意儿?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坏人。”那女孩语气挺轻松的,“我猜你挺想知道那个凶手抓到了没有,特地打过来告诉你一声,凶手抓到了。”

    谢咎冷道:“你怎么知道我报警,怎么有我的号码?”

    那女孩笑了下:“你还真的很紧张啊。”

    谢咎:“……”

    女孩说:“我当然是有人脉啦。”

    谢咎不觉得好笑,只是很反感:“你想干什么?”

    “是这样的。”女孩在电话里说,“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你,在等你真正进入游戏。昨晚的事情一出,我今天就来联系你了。”

    谢咎:“你们?”

    关注他?

    “没错,是我们。”女孩语气轻松,“我们算是一个社团。和个人玩家不一样,玩家之间协同合作效率会更高,你一个新手什么都不懂,我们找到你是想帮助你,希望你能更快地得到余额充值。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最后这句话的感情过于充沛欢喜,简直有点“有没有兴趣一起发财”的意思。

    “社团?”

    谢咎差点被她绕进去,直到听见她下一句话是:“当然,本来呢,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接纳,要加入我们是有一定门槛的。但你爸是谢伯宽,正好我们最近的资金又特别紧张,不如你顺手投资个一两百万,我们破格接纳你的加入——”

    谢咎面无表情地把电话挂了。

    这种骗子,竟敢骗到他的头上来?

    谢咎翻过左手,使劲擦拭手腕上的刺青。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哪里被人暗算了,给他吃了某种超强致幻剂才导致他产生了幻觉。

    但是,手腕内的皮肤都被自己擦红了,那数字还是在活生生的跳动,谢咎烦躁地锤了下座椅,发现司机正从后视镜里打量他,满脸惊恐。

    *

    回到家后谢咎先给自己洗了个澡,又发信息给方思淼叫他不用管了,这才真正地静下来。

    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冰水,谢咎盯着手腕上的刺青看了一会儿。

    洗澡时他搓了这块儿很久,冷水热水齐上阵,就差没使用开水了,它依然健在。

    时间在不断减少。

    手机响了,谢咎又接到了那个骗子的电话。

    这回对方一开口就大喊:“别别别,你先别挂!你先听我说!”

    谢咎:“给你一分钟。”

    那女孩没好气:“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谢咎刚要挂机,那女孩就像长了千里眼似的:“别挂!我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成不?”

    谢咎也没好气:“有屁快放。”

    对方来不及和他计较,逼逼道:“唉,你说说你那么有钱一富二代,怎么听着钱就那么敏感呢?我就是开个玩笑随便说说,你爱投投不投就算了,钱有命重要吗,钱它不过就是个数字,看看你的手腕,只有你手腕上那串数字才是最重要的。对了,你有没有兴趣购买生命余额?我可以先卖给你一点。”

    谢咎皱起眉头:“购买生命余额?”

    “对对对,一分钟生命,只需要一万,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支持移动支-付和银-行转账。”女孩自相矛盾地说,“我们最近真挺缺钱。”

    谢咎恹恹道:“不买,没兴趣。”

    似乎没想到有人会对生命没兴趣,女孩惊讶:“啊?”

    谢咎把电话挂了。

    对方再打,他再挂,然后把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发现方思淼给他打了好些电话,人还在图书馆,谢咎有些后悔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方思淼,发了信息对方也没回。

    物业打来电话,说楼下有人找他,谢咎还以为是方思淼来了,便换了鞋下去接。

    这大厦地处市中心,能俯瞰深城地标商圈,安保设施做得非常好。谢伯宽买这套房还是在十年前,那时候便已经是天价,现在更不可同日而语。

    谢咎才搬来没多久。他做手术时正好成年,谢伯宽大概是良心发现,或者怕他真的死了留遗憾,就问他想要什么,谢咎张口就要了这一套房子。

    五六百平米的两层顶端住宅,平时就住谢咎一个人,把那两母子气得够呛。

    方思淼说这房子里冷,只来过一回,谢咎连门禁卡都还没给他。

    谢咎穿了双拖鞋下楼,物业说人在外边。

    谢咎臭着脸走出去,方思淼没见着,倒见着一辆黑色迈凯伦,车漆亮得镜子似的,黑得一点也不低调。因为停在路边足够酷炫拉风,正引得路人频频驻足回首。

    骚包的跑车谢咎看得多了,又不是买不起,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寻找方思淼的身影。那家伙目标体积大,怎么到处不见人影。

    迈凯伦车门打开,有个戴墨镜的年轻男人从车里走出来,朝他喊了声:“谢咎。”

    谢咎不认识这人:“你谁?”

    那年轻男人站在距离两三米的位置,居然比谢咎还要高不少。只见他弯起唇角笑了笑,伸手去摘脸上的墨镜,那手指白皙修长得不像话,不沾人间烟火似的。

    谢咎被晃了下视线,就对上了对方墨似的黑眸。

    笑意在年轻男人脸上一闪即逝,那双黑眸不冷不热地看着谢咎,叫人总觉得刚才那笑不是发自内心。

    “我姓项,选项的项。”年轻男人个子高,神情挺傲,几乎用下巴在看人,“我社团里有个小妹妹今天给你打过电话。”

    社团?

    谢咎反应过来,这些人就是所谓的“恶魔游戏玩家社团”?

    打电话骚扰不说,还找上门来了,这开着迈凯伦上门的样子也不像是缺钱的,图什么呢?

    谢咎没睡醒,脸上还有一道睡觉压出来的红痕,便不太客气:“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姓项的男人却没搭话,而是抬腕看了看手表,风轻云淡地提议:“时间有点紧,要不我们路上说?”

    然后做了个邀请上车的手势。

    谢咎:“你们有病吧。”

    说完,谢咎调头就往回走。

    只听背后那人说:“今天凌晨新区出了一场车祸,女性驾驶员,三十五岁,有个五岁大的女儿。三小时后,夜车女司机连环杀人案凶手落网,因为拒捕当场跳楼自杀——你看新闻了吗?”

    谢咎脚步一顿,那个女人死了?

    他转身问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姓项的年轻男人手插在兜里,事不关己般,继续道:“奇怪的是经过现场查勘,那场车祸并不存在事故,被鉴定为暴雨模糊视线,驾驶员失误才会撞上栏杆。我认为与其说是失误,看上去更像是她有意这么做。一个刚刚侥幸脱离魔爪的女人,为什么会选择了结性命,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谢咎已经有点懵了。

    那个女人出车祸了?还是故意那么做的?凌晨时秦叔调换路线要避开的那场车祸,是不是就是这一桩?本该出车祸的人是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女人?

    这些是不是和他在“恶魔游戏”里做出的选择有关?

    无数个疑问充斥在谢咎的脑海里,他的脸色渐渐变了。

    “想知道答案就跟我走。”年轻男人说,见谢咎犹豫,又挑了挑眉,“怎么,法治社会,还怕我吃了你?”

    谢咎有什么好怕的。

    他最见不得别人激他,尤其是这个姓项的男人,又冷又傲的,看着特别欠揍。

    等谢咎走到车前,男人却垂眸看了他一眼:“有驾照吗?”

    谢咎下意识“嗯”了一声,就听男人说:“那你开车。”

    谢咎:“?”

    这姓项的倒一点不见外,长腿一迈,人已经往副驾坐好了,还慢条斯理地戴上墨镜,对谢咎招招手:“上车啊。”

    谢咎什么没见过,就没见过这么理所当然使唤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很熟,其实都认识不到五分钟。

    姓项的好整以暇:“你还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了?”

    谢咎牙有点痒,上车后道:“你就不怕我手艺不精撞死你?”

    “你随意。我这个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对方墨镜下的唇角重新弯了下,“不过我先提醒一下,这车要是刮了,你可得赔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