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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假装失忆

    沈杳杳关于她身后的交代我确实没有想到。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因为楚暮离的缘故,她怨恨我,当年在牢里给我下毒,后来重遇后又逼我堕胎,哪怕就是死前都在拿我威胁墨子徵。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说不恨她,那是假的。

    可转念想想,又觉得她很可怜。

    现如今听到她留了话,让身边人将来定要助我,心中不由地升起唏嘘之感。

    沈杳杳临走前看透了一切,这对她来讲是种解脱。

    可是楚暮离的罪恶和解脱又该如何?

    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要忏悔和解脱,他凭着直觉的判断来行事,任凭内心的恶魔驱使。

    当日他最初的目的只是下山报仇,可后来随着位置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杀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再回不了头了。

    楚暮离喜欢的是我吗?

    只怕答案并不一定,说不定时间长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他怀念良艮山上的自己,那个还存着一点良善之心,有人教导,有师兄关爱,有爱人陪伴在侧的那种感觉。那样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拥有普通人的幸福和快乐。

    可当他下山投靠朝廷,带兵屠戮良艮全门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忘恩负义之徒。他埋葬自己的良心来行事,来晋升,以此换取权力和地位。

    可即便他拥有了一切,却永远地失去了自己曾经拥有的单纯岁月,那如梦一般美好又已经不得不逝去的东西。

    就像他抓不住梦一样,他也抓不住所谓的回忆。

    而在这种时候,唯一和他过去相联系的我就成了他回忆美梦的最好方式。

    所以,他见不得我和墨子徵在一起;所以,他千方百计地暗中使坏,想办法也要将我俩分开。

    完全是一种已近变态的占有欲。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阿虎和那位姑娘,心中突然有了别的盘算。

    到了这一步,要么我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来结束楚暮离痴心妄想的迷梦;要么就是楚暮离彻底消失,结束他别扭、惭愧而又疯魔的一生。

    我和他之间注定不能共存。

    先前的时候,因为顾念朝堂大局和墨子徵,我一直觉得对于楚暮离可以先放一马,不用操之过急地对他出手。可现在来看,我们不动他,他也不会真的甘心放过墨子徵。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了他,或者在他面前杀了我,好让他彻底死心。

    我让阿虎传话给墨子徵,就说让他定要以静制动,封锁住自己已经回宫的消息,这样一来才有可能借着这乱局将躲在幕后的暗棋给引出来,断掉楚暮离在出云宫内甚至朝堂之上的爪牙。

    此外,我还让阿虎告诉墨子徵,先不用费心营救我,让他好好看顾江山就是,注意防备天离的再次进攻。

    阿虎和那姑娘不解地看着我,我只对着他们笑了笑。

    既然决定要实施刺杀计划,那么知道的人只能是越少越好。不然人一多,到时候口风消息一走露,楚暮离看穿我之后,那就真是没有半分胜算了。

    我相信墨子徵定能明了我的心思,只要他懂了,其他人不懂或者不知道对他们来说反倒只会是好事。不知者无罪,这样的规则大多情况下都是适用的。

    “慕姑娘,如果你想逃出去,一定记得来找我。奴婢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会护送姑娘出去的,绝不会辜负郡主的交代。”

    我将跪着的她从地上扶起,然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屋外不远处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我急忙催促他们快走。

    临走前,那姑娘和我叮嘱道,让我千万小心一个姓楚的女剑客,还说她是楚暮离的心腹,更是暗门的副门主,直接听命于楚暮离。

    我脑海中不由地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姓楚的女剑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沈杳杳身边的那个姑娘说的是那日在玉禾斋门口抓捕逃犯,还差点引得一个孩子受伤的楚媚芜。

    也是池渊师兄心心念念了多时,却又遗憾不得的意难平,楚媚芜。

    我不知道她怎么会跟了楚暮离做事,但想起当时她那爽利的动作绝不是一日之功,只看着就能知道定是下过苦功夫的。

    师兄曾说,他找到楚媚芜后却亲眼看着她上了花轿,此刻看来一切背后都另有隐情。

    我并不相信一个整日只知贤惠的有妇之夫会这样没命名分地舍下家里,转而追随另外一个人,死心塌地替他办事。除非这人对她有恩,或者这人和她有仇,总之就是有她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待阿虎带着那姑娘前脚刚从侧门偷偷溜出去,楚暮离就从正门而入了。

    我故意装得和之前一个样,不吃不喝,也不理人。

    我必须装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他看出些什么来,再惹起他的怀疑来。

    还有我必须放松他对我的警惕心。

    几经考虑之下,我当着楚暮离的面直接撞了墙。

    我是故意做戏的,所以只是看上去用力撞得狠了些,实际上还是把控着力道的,只额头磕出了血,然后我顺势装晕了过去。

    这招苦肉计非使不可,我需要楚暮离带着我离开这个鬼地方,需要他带着我去到他掌控的顾家军营还有其他一些据点地方。知己知彼,刚能百战不殆。

    我要找机会了结他,但并非现在。

    我必须想办法把他的爪牙一点点拔光,然后把可能影响出云和墨子徵的不利因素尽可能暗中查明,免得一招不成,再让他缓过来,必将卷土重来。

    借着撞墙自杀的由头,我故意在床上又多躺了好几日,而且醒来后故意做出一副恹恹的模样。在看到周围侍女和楚暮离的时候,我又表现出惊慌,装成自己对什么都一无所知,一无所忆的模样。

    楚暮离找了大夫来帮我看,那人诊断不出,最后只得根据我不认人,迷迷糊糊的症状推断是伤了脑子,影响了记忆。

    这样的结果令周围人都很意外,但楚暮离却为此而开心。一连几日过来看我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在看到我对他不再抗拒后,更是喜不自胜。

    他很满意我这种变化,这种记忆一片空空可以任其随意书写的状态。当然我是装的这回事他应该暂时还没看出来。

    紧接着,楚暮离开始捏造关于我和他之间的谎言,说我同他早就成亲,还说如今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更下令让所有人叫我夫人。这些照顾了我许久的侍女也是这时才开始同我开始说话。

    他想趁着我失忆的机会,来给我营造一种假象,一种有他存在且作为主角的生活幻想。

    在这种幻想里,他是我的夫君,我们自定情后便一直相爱如斯,从未有过那么多波折。

    想是因为之前就有过失忆的经历,所以楚暮离对于我的表现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当然也不排除他沉浸在这种假象的快乐当中,暂时迷失的原因。

    这种日子虽然在做戏,但是相对还比较平静。

    楚暮离每天正常地陪着我吃饭,有时候还会陪着我到外面去走走。那是我在地宫待了不知多少个日子后第一次见到阳光,看着我满心欢喜的模样,他还说马上就可以不住在这儿了。

    我心下隐隐觉得他定是有所动作在准备。

    那天晚上,楚暮离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到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借着帮他宽去外袍的机会,刚想要翻找他衣物里是否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物品什么的。可正当我准备下手时,却从一旁反光的剑刃上无意中瞥见背过身的楚暮离正睁着眼在密切关注我的举动。

    登时,我随意地将衣服挂好在一边,然后做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楚暮离并没有相信我真的失忆。他在试探我。

    而我居然差一点就真的露出了马脚。

    想想就觉得有些后怕,但更令我无法接受的还在后面。

    楚暮离居然借着酒劲一把将我抱入了怀中,他开始吻我。从一开始的脸颊到嘴唇,然后是脖颈处。下一刻,我被他放在了床上。

    我强忍着心头的不适,逼自己忍受着。

    本以为他就只是简单亲吻罢了,但当他褪去我外衣的那一刻,我心底真的有些慌了。

    他的呼吸萦绕在我颈间,不住地念着我的名字。

    下一刻,我主动开始回应他,楚暮离的脸上阵阵红晕,粗重的喘息在我耳边回响。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得手的时候,我开始将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然后许虚弱地喊痛。

    楚暮离的动作停下了,立马命人请来了大夫。

    大夫诊脉诊了许久,又看着楚暮离放在那儿的外袍,心下也大致明白了几分。特意指出我如今身怀有孕,为保万无一失,不宜行房。

    大夫走后,我注意到楚暮离的脸上开始变得愧疚,还同我保证怀孕期间不会再对我做这种事。

    我心里不由地舒了口气。

    本就是故意装着骗楚暮离的,但显然这招见了效。

    一来也算是暂时减轻了楚暮离的怀疑,二来也保证了像今晚这样的事短期不会再发生。

    不然真的再来一回,我真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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