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五条悟 21:34:11 猜猜我在哪？]

    夏油杰收到消息时，已经被领到离深雪不远的一间和室休息了。

    他看着随着消息一起被发过来的图片，灿烂笑容的友人身后硕大的“京都府立咒术…”等字样都快跃出屏幕了。

    [夏油杰 21:36:46 京都。]

    [五条悟 21:37:11 猜对了！]

    “……”

    夏油杰躺在柔软的被褥上，面无表情的举着手机。

    难以相信这种对话会出现在高中生身上，不……国中生都不这么说话了。

    [你在哪？]

    [我现在去找你。]

    [寒假一起过吗？]

    通体全黑的新款触屏手机接连震动着接受来自五条悟的三条信息，夏油杰回消息的速度慢了一截。

    暂时并不想让悟知道他跟深雪的关系。

    这里暂且糊弄过去吧。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简短的回复道：[京都的委托已经完成，我已经回老家了。]

    想了下，他又补了一句：[你去京都高专做什么？]

    这回五条悟回的慢了一点，他说……

    他是去问乐岩寺关于「天与咒缚」的事情。

    解除「天与咒缚」不仅复杂繁琐，困难重重，而且……解除的代价是，连一天都不剩的寿命。

    夏油杰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毕露。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障子纸上时，多年固定的生物钟让深雪睁开了眼睛。

    她习惯性的想起来去上早课，但人刚刚抱着被子坐起来，才想起自己被放了“寒假”。

    “这就是杰所说的假期吗……”深雪喃喃道。

    除了不可思议，还有一种突然不知道做什么的空虚感。

    大约坐在褥子上空想了五分钟，深雪决定去找杰玩。

    至于玩什么还没有想好，到了再说吧。

    昨天的药虽然苦的不行，但效果却意外的好，深雪梳洗起来站在庭院中时，浑身舒适的伸了个懒腰。

    她拿着新收到的手机给夏油杰打了个电话，问到他被安排在了哪里住宿，立刻找了过去。

    “杰！昨天休息的好吗？”深雪看着夏油杰挑眉的模样，后知后觉的补道：“…杰君。”

    “早，深雪。”夏油杰显然起的也很早，他此刻已经不是昨天的高专校服，而是禅院家准备的襦袢，在外面套了一件小袖，搭配上半扎起来的长发，颇有几分昭和时代电视剧里的气质。

    当然，深雪是没有这种感觉的，毕竟这种装扮才是她世界中正常的模样。

    此刻只是有些惊奇的夸了一句：“比直哉穿着好看诶，他那头短发看着总是怪怪的。”

    “你生病了，多睡一会是应该的。不用担心，早上的时候直哉君过来与我一道用了。”夏油杰注意到即便没有穿像昨天那样正式的打褂，深雪的衣服也多为纯黑底色印着浅色的家纹的振袖为主。

    发型也是传统的姬发……

    如果再往前走一两百年，以禅院家的地位，就应该尊她一声姬君了吧。

    夏油杰掩住嘴，思想有些跑偏。

    “我带你去禅院家走走吗？”深雪问，“感觉家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她微微皱起眉，虽然是她先邀请的杰提前过来，但是真的等人来了，她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招待了。

    以前见面时，每次都有些匆匆忙忙的。

    感觉聊一会天时间就过去了，根本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困扰。

    “啊。”深雪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兴致勃勃的问：“杰君，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之前见面的地方，在内部是什么样？”

    夏油杰微一挑眉，好奇起来，“好啊。”

    他们见面自然不是通过什么正当渠道，而是在夜晚时偷偷摸摸的在禅院家的墙头会和。

    以往等他过来时，深雪早早就已经坐在了墙上冲他招手，还从来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上去的。毕竟……夏油杰余光瞄了眼看起来只到他胸口的人，毕竟禅院家的外墙还是挺高的。

    难道搭了□□？

    他猜测道。

    禅院家实在是有些大的离谱，从深雪居住的地方到外墙，足足走了十多分钟。

    许久未见的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一刻都没有停过，好像有聊不完的话一样。

    到了之后，夏油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他刚想问问，结果就看到深雪将袖子一卷，踩到了靠在墙角当装饰的石头上，然后又非常利落的借助一旁的假山石攀了上去。

    “小心！”夏油杰脸色微微一变。

    要形容他此刻的想法的话，那就仿佛是在看一个三岁孩子在爬假山一样，危险至极。

    深雪摆了摆手：“别过来，马上就好了。”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一套动作下来她有些气喘，借着整理衣摆休息了一下，才撑着墙坐了上去。

    她坐在高高的墙上，长吁了口气，回过头朝还站在底下的夏油杰招手，笑道：“杰，上来呀。”

    夏油杰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他知道深雪因为天与咒缚的原因，不仅没办法出门，身体素质更是孱弱。从她刚刚熟练地停下来休息的表现就可以感受到，而且以往约见的时间都是晚上……她每次就是这样踩着危险的石头爬到墙上和他见面的吗……

    心里装着事情，他沉着脸上了墙。

    这点高度对他来说比深雪要简单的多，随便就爬上去了，并不需要借助那么多石头的帮助。

    “深雪，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诅咒的。”

    上来后，夏油杰和深雪并肩坐在禅院家的外墙上，看着远处的景象，认真的做出了承诺。

    深雪歪了下头，“你是说，帮我搞定和五条悟的婚事吗？”

    夏油杰：“？”

    他被自己噎了一下。

    “当然不是，是别的更好的办法。”他绝对不会让深雪跟悟结婚的。

    深雪“誒”了一声，她晃着脚说：“诅咒的事情，其实家族里也有想过别的解决方法。”她伸出手用食指与大拇指，将暖阳给圈了起来，“杀了五条悟本人，或许可以解决。”

    夏油杰一惊。

    “当然啦，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而且禅院家好像也没有人可以打过那个六眼，”深雪轻松的耸了下肩，她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雪松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棵树？”

    夏油杰压下心中的想法看了过去，随即笑了起来：“记得。还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吧，我偷偷把你带出去了。”

    然后他们两个差点被汹涌而来的诅咒给一起杀了。

    他也是从那天开始领悟了属于自己的「生得术式」，咒灵操术。

    “那个时候我被吓了一跳，”深雪微眯起眼，“虽然一直被教育说，绝对不可以踏出禅院家一步。但是却一直不是很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天起我才真正明白过来……”

    “对于「诅咒」来说，可能我就是《西游记》中的唐三藏吧。”

    「天与咒缚」让她拥有的并不仅仅是无穷的咒力，更是让她成为了「诅咒」们趋之若鹜的存在，她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一股无法收敛的气息。

    而禅院家的结界就是用来隔绝这股气息的。

    夏油杰半阖起眼，安抚似的将手放在深雪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等我再强一点，就可以再带你出去玩了。”

    “我保证，没有任何「诅咒」可以伤害到你。”

    他一直以来的目标，除了为了保护像是他父母那样的普通人以外，也是为了保护深雪，让她每每坐在墙上看向外面时的渴望目光消失。

    深雪侧过头看向夏油杰，露出笑容来：“嗯，我相信杰君。”

    闲话间，她伸出手穿过透明无人可以察觉的结界，饶有兴致的问：“你觉得五分钟之内能赶过来的「诅咒」会是什么等级的？”

    “京都是咒术界的大本营，而且有你在的情况，能处理掉的特级都处理掉了。”夏油杰分析道：“一级吧。”

    深雪的感知能力很强，她一弯嘴角：“我猜是三级。要是杰猜错了，待会就去给我买披萨料理吃。”

    夏油杰失笑，还惦记着披萨啊。

    “好。”

    过了一分钟不到，夏油杰头都没有回，光凭咒力就将身后猛然扑来的三级诅咒祓除了。

    他揉了揉额头，“从禅院家里出来的也算吗？”

    偷偷作弊了的深雪理直气壮，“当然算了，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是结界外面的啊。”

    她的手依然还在结界外伸着，强调道：“待会记得给我去买披萨料理哦。”

    夏油杰：“败给你了……所以，你住的那个院子是还开设了另外的结界？”

    他想到昨天一踏入作为分界的屋子后，连一丝诅咒的气息都无法感受到的情景，明白过来。

    禅院家应当是分了两种结界，一种范围较大覆盖了整个禅院家，但效果肯定有所削弱。还有一种结界就单独设立在深雪的院子里，好好的将她保护起来。

    “杰真聪明！”

    “之前你见我的时候，家里的诅咒不会来找你吗？”夏油杰不禁产生了疑惑。

    “会，但是家里的诅咒基本没有二级以上的，所以我自己一个人也不要紧。”深雪一耸肩，她侧回过头看到正好有一匹二级过来，示意夏油杰不要出手。她身上的咒力恰到好处的围绕在他们周围半径2米以内的范围，将那匹诅咒死死的压制的一动不动。

    夏油杰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深雪的咒力，——这个量未免也太多了。

    被压缩在一定范围内的咒力伴随着如影随形的压力，让人下意识的就想像那匹二级诅咒一样匍匐在地上。

    这就是……

    禅院家的「天与咒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