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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心态(上)

    宫廷内一片祥和,可很有些人时不时会有意无意地瞟一眼祝童。

    如此敏感的时候,他不敢离开公众视线片刻,与柳伊兰的交谈从眼前飘忽到江湖。

    盛福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从几个宫廷会员中走过来,道:“刚才看到了黄警官,李先生有麻烦吗?”

    “很大的麻烦,有人要抓我。”祝童半真半假的说。对盛福这样的老狐狸来说,隐瞒不如坦诚。

    “李先生在开玩笑吧,这里是柳家大姐的地盘。对了,刚才有个美国人说,李先生的人权好像遇到了问题。他建议,如果必要的话,李先生可以去美国领事馆。他说你是雷曼先生的朋友,一位令人尊敬的绅士和医生,美国**一定会提供必要的保护。”

    “他在开玩笑。”祝童撇一眼雷曼先生身边;心里暗叫糟糕。

    那人的身份不过是美国上海总领馆新闻文化处的官员,怎么能在这个场合发表这样的言论?

    祝童在人群中找到陈依颐,示意雷曼先生来到自己身边,说:“请告诉您的朋友,如果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将不得不请他离开。”

    “您说的是凯恩斯?”雷曼先生喝酒了,并且喝得还不少;他用微笑掩饰着尴尬,道:“凯恩斯是与温格一样的好人,他很期待能与您有更深入的接触。”

    “对不起,我并没有同样的期待与兴趣。告诉凯恩斯,他还有五分钟,如果他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的话,我会替他选择一个合适的理由。”祝童背后渗出冷汗了,与“温格一样的好人”,雷曼在告诉祝童,凯恩斯与温格一样,都有另一个身份。

    “我们需要更多的朋友,关于那场对话,我需要凯恩斯做我的顾问。party刚开始,请凯恩斯这个时候离开,作为主人,是很不礼貌的。”雷曼先生不满的抗议道。

    “是你需要这样的朋友,邀请他的也是你。”祝童毫不让步;“他正在给‘我们’招惹麻烦,凯恩斯先生必须离开。你们可以在工作时间讨论工作问题,而不是现在。”

    “如果您坚持的话,ok,我这就转告凯恩斯。”雷曼听出“我们”的意思了,犹豫片刻,还是去找凯恩斯。

    陈依颐略显紧张的问:“先生,我觉得凯恩斯先生没有恶意。”

    “哈,我没有说他有恶意啊。只是,他的善意我无福消受。有些人,很擅长用善意的帮助将朋友送入地域,凯恩斯先生就是那样的人。他刚才的那些话不是在释出善意,他想害我。”祝童远远的看着凯恩斯,有这个狡猾的家伙做雷曼的顾问,需要多加几分小心。

    “你是不是太多心了?”陈依颐眨着大眼睛。

    祝童喝酒,没有回答。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离开这里,到凤凰城,到叶儿身边。

    雷曼先生走到凯恩斯身边,低声对他说了几句什么。

    凯恩斯错愕的目光找到祝童,与他对视片刻,耸耸肩,表达自己的遗憾和无辜。

    于是,大家都看到他离开了。祝童暗舒口气,和这些人在一起,真比走钢丝还要危险。

    蓝湛江姗姗来迟,却总算来了。他与谢晶步入海之恋,正遇到离开的凯恩斯。

    祝童与陈依颐迎上去。

    祝童以为,蓝湛江从小接受西方精英教育,又在一个非常传统的中式家庭中长大经受了非常纯正的中华文化的熏陶。这样的经历使他更了解东西方文化的差异,知道那种表达方式与语言环境更能打动并征服观众、特别是高端观众的心。

    蓝湛江到上海后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祝童透过柳伊兰邀请蓝湛江做自己此次行动的顾问,蓝湛江还没有表态是否接受。

    “送走一个麻烦?”蓝湛江恭维过陈依颐的美丽后,对祝童说;“我认为做你的朋友和对手都是件令人愉悦的事。只是,面对他们的时候,你的胸怀不够宽广。”

    “蓝公子意思是,我心胸狭隘,容不下外人?”

    “这是你的理解。”蓝湛江从侍者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香槟,又道;“如果了解更多的话,他们其实也有单纯的一面。他们相信,在上帝面前,所有人都是罪人和孩子。”

    “这不全是我的原因。”祝童与蓝湛江碰杯;“我与他们接触的并不多,从史密斯到卡尔,再到汉密尔顿勋爵和修伊.斯特恩博士以及雷曼先生。他们也许是好人,来到中国,他们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心里看不起我们。我讨厌被人当成何以随意戏耍的猴子,讨厌他们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我想,卡尔先生和雷曼先生之所以能成为我的朋友,主要原因并非败在我手里,而是汲取了教训,不再以上帝的心态面对我。史密斯先生的悲剧是他自己造成的,我没有感受到尊重;到现在为止,他还以为自己是上帝的最佳选民。”

    “你是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蓝湛江笑着喝下一口香槟。心里有点郁闷地想,祝童这些话同样适用与自己。他与祝童之间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的,大概也与这种感觉有关。祝童从来就不会找他闲聊,只有有事时才会想起他。尽管,这并不妨碍彼此的信任与合作。

    “蓝公子的判断很准确。”陈依颐接口道;“李先生啊,是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

    “对于陈小姐的话,湛江深有同感。”

    祝童苦笑,不知该怎么回答合适。蓝湛江总是那么有风度,特别是对女士,他确实有点狭隘了。

    “和江公子的事,成了?”祝童转换话题。

    “这正是我和谢小姐迟到的原因,全部手续一小时前才办完。我和谢小姐都要感谢你,江公子被你掀起的疾风骤雨吓住了,他同意了我和谢小姐的开价,我们得到了千江股份。”

    谢晶也来与祝童碰杯,笑道:“我和蓝公子每人少花了五千万。”

    祝童哈哈一笑:“没想到,先得到便宜的是你们。我需要得到合理的回报。”能让江小鱼破财,总是令人愉快的。

    “我来了,就是回报。”蓝湛江伸出手。

    “我就不说谢谢了。”祝童与他握在一处。

    蓝湛江答应了祝童的邀请。

    凤凰城,晚二十二点。

    叶儿与井池雪美小姐携手在沱江边漫步。

    酒吧已经交给百里宵的租客,王文远到来后,那个地方已然没有了利用价值。

    曲奇跟在她们身后,川中宏在她们前面。左右是道宗八仙的“铁拐李”和“曹国舅”,韩湘子在陈家客栈里。王文远,如今正在陈家客栈里睡觉。

    井池雪美认为,沱江两岸的酒吧太喧闹了,沱江的水也显得有点脏。

    叶儿说这是难免的,每个地方的发展都需要经过这个阶段。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对沱江、对凤凰城的山水多几分关爱。

    井池雪美说,还是蝴蝶洞好;那里的山水纯美幽静,人迹罕至风景也好,晚上能看到好多的星星。

    叶儿就想起了蝴蝶洞里的蝴蝶,与祝童一样,她也带了几管蝶蛹在身上。蝶姨说,蝶神融入一个身体的开始阶段有一个互相适应的过程,蝶蛹能减轻叶儿的痛楚。

    可是,叶儿很少吃蝶蛹,每个蝶蛹都是一只蝴蝶。蝶神在她的身体里折腾时,她更多的是习练术字使自己进入蓬麻境界来抵消那难言的折磨。

    也许是井池雪美的话让叶儿想起了蝶神,蝶神真的开始折腾了。一股热流从叶儿胸前蔓延开来,胃部涌起强烈的不适,她捂着胸口轻咳,不得不摸出一粒蝶蛹吞进去。

    蝶神有了蝶蛹,缓缓安静了。

    井池雪美好奇的看着叶儿,问:“是不是那个了?”

    “那个了?”叶儿拭去额角的细汗。

    “就是……那里有bb了?”井池雪美指着叶儿的小腹,似乎在询问一件很平常的事。

    “不是。”叶儿羞红了脸,她可没有井池雪美那么好意思。

    “真不是?”井池雪美有点失望的问;“你们一直在采取措施?据说,那样很不舒服。”

    “雪美小姐,我不想谈论那些事。”叶儿知道,井池雪美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如果能确定自己肚子里有了祝童的孩子,一定会拿出那份协议,缠着祝童履行诺言。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井池雪美没有死心,扶住叶儿手臂说;“如果真是的话,叶儿姐要小心……”

    “不是,我们没有。”叶儿刚整理好的思绪又被打乱了。

    “可是,不可能没有啊。在日本抓奸那次,我亲眼看到你和李先生……”井池雪美不依不饶的说。

    叶儿受不住,左右看看,不管井池雪美说什么埋头向前走去。不禁开始怨恨祝童,招惹这个要命的小丫头干吗?还签下那份协议。抓奸那次……想起两人之间绮丽的时光,心里又多了几分甜蜜的感觉。

    沱江边有一架大水车,那是个仅供游人拍照的装饰,巨大的叶轮早已停止转动了。

    叶儿和井池雪美刚走到水车下,前面的川中宏不走了。

    曲奇赶几步,护在叶儿身边,他也发现了异样。

    黑黢黢的水车上蜷伏着一个黑影,水车下坐着一位带竹笠的麻衣老者,拄一只青竹杆,面前摆着一方灰布,布上是几堆草药。

    酒吧里射出的灯光从对岸照过来,老者抬起头,显出一张满是麻子的衰老的脸。

    “他……我见过他。”井池雪美指着老者叫一声,身体偎向叶儿怀里。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张脸,这个人,还有竹竿上的那张蛇皮。

    “蛇君麻皮。”“铁拐李”从一旁闪出,铁拐在灰布草药摊前的青石板上重重顿下,砸出一团火花;“前辈为何拦路?”

    “我在这里摆摊,只为讨口饭吃。各位有兴趣呢照顾一下,没有兴趣请走吧,不要耽误老麻的生意。”蛇君麻皮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说。

    叶儿身上一麻,她感觉到就在蛇君麻皮低头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试图钻进她的鞋子,脚底板上凉凉的。

    蝶神瞬间移动到那里,把一个微小的蚯蚓般的活物吞下去,又飞快移回原位,很满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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