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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误会

    第四十一章误会

    “哦,难道你的意思就是,我歃血盟的人,你就可以随意欺负了吗?”

    声音刚刚落下,一身紫衣飞至,紫衣风华,妖娆绝代,自是穆丹。

    白凤环着皇甫隐的手微微加紧,嘴角缓缓勾起,既然他认定了,他便不会再更改,尽管是她!

    男子之间的较量,尤其是精英之间的较量,自然不需要多说。

    三人还没有缓过神来,穆丹已经先看向白凤,抬眼间缩在白凤怀中的皇甫隐,心里一阵痛苦划过,他气恼道,“门主的速度还真是快。”

    一语双关,即指白凤刚好从众多挑战者中回来,又指他如今抱得美人归。

    “谬赞谬赞。”白凤皮笑肉不笑,手下却又加大了力度。

    明者,两人谈话,暗者,内力比拼。

    “大哥,这两个人怎么闹起来了?没听说过歃血盟和圣火门结仇啊?”

    “还嫌不够丢脸吗?”黑衣男子隐有怒气,终于说话,转身就走。然而刚刚迈步,巨大的风浪袭来。一波又一波,两波接连而至,男子急忙御内力相抵,但终究是被打击得连连后退,喷出几口血来。若谈平日里,就单单一个白凤或者穆丹就足以让他吃不消,更何况现在两人又同时攻击?现在还能够有半条命在,纯粹是两人英雄所见略同,手下留情罢了。

    穆丹脸色阴沉得紧,咬牙切齿道,“回去告诉你们刀客族,以后见着皇甫隐,绕道走!”

    白凤只是微笑着道,“没有以后,今日你们出不了这个谷了。”

    比狂妄,穆丹狂,白凤照样狂!

    而且,一个比一个更狂!

    皇甫隐抬起头,看向白凤,“怎么了?”

    “一点小事而已!”他微笑着说,声音温柔得好像能够融化一江冰水。就像此刻三月的春风划过脸颊,温暖了天下。

    皇甫隐点点头,“不要杀他们。”毕竟,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能者居之,他们之所以下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不够强大罢了。所以,她决定,要跟着白凤梁玉儿好好的学武功,再使皇甫隐三个字扬名天下。

    然而,她却不知,就因为今天这个小事,她已经扬名天下了。

    “好,”白凤低低的应着,回头看向三人道,“今日本门主不杀你们,回去告诉他们,断肠崖决战改在月底,到时候本门主一定亲自携皇甫隐赴战。”

    三个人转身就走,比兔子跑得还快。

    正要离开,回去百花谷,穆丹却开口问道,“皇甫隐,你跟了本盟主十年,现在真的要离开吗?”

    白凤放开她,有的东西,真的需要她自己选择。哪怕她今日前去一步,跟穆丹回了歃血盟,他依旧不后悔方才得罪刀客族之所为,男子汉大丈夫,他既然敢做,则必定敢当。

    皇甫隐挑眉,“穆丹?”

    穆旦点头,他甚至以为,她又已经将自己忘记了个干净。所以现在听到她准确的喊出他的名字,不可谓不非常吃惊。

    “是我,”他依旧是那一身气吞山河的紫色,深沉的颜色在夕阳的照耀下别具有一番风味,眼里流露出奇怪的甚至是不与他气质相符合的悲伤,余光默默然无语,夹带着几分急切的希冀,轻轻抿动嘴唇,他道,“隐儿,跟我一起回去吧。”

    没有过多的言辞,然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表达出了他最深刻的承诺。像穆丹此类人,身处上流社会,不但没有被光怪陆离的恶习所浸染,相反在权力场的斗争里,更学会了一诺千金。

    若皇甫隐今日随他回到西凉,荣华富贵自是不必多说,最重要的,乃是一生一世的承诺与守候,不离不弃的守候。

    皇甫隐眉毛一挑,什么情况。此刻的她,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是吃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在了地上,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倘使你刚刚被遗弃,只转眼间,你又被别人当做价值连城的宝物争来夺去,你会作何感想?

    假使这个人不是一向目光短浅的皇甫隐,而是其他在浩浩荡荡穿越大潮里惊天动地女主们,那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是很不巧,这个人是皇甫隐,用白凰来说那就是一根筋到底见了黄河也不会死心的皇甫隐,所以一切就应该另当别论了。

    这表现在皇甫隐身上的具体情况就是,她贼兮兮的看看背后似笑非笑的白凤,再仔细盯了盯前面一脸期许的穆丹,良久,当天空披上夜的纱时,她终于一拍脑袋,一本正经道,“穆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穆丹,“·····”。果然是皇甫隐,永远永远的别具一格。

    白凤,“······”。你强,难怪穆丹会丢下整个西凉国和歃血盟不管。

    皇甫隐,“我说错什么了吗?”

    前面后面两个人瞬间只觉得天空中有无数只乌鸦飞过,气氛一时沉默。

    “隐儿,不要闹了,我们回西凉去吧。”穆丹淡淡的诉说着,多年前,他救回浑身是伤的皇甫隐,亲自授她武功,那个时候,她八岁,他也不过仅仅十四岁,如今呢?

    犹记得她初来时,心中总是仇恨,想要力争上游,把所以人都踩在脚下,她不愿意忘记南宫家那一夜血洗,更不愿意走进人群,她总是躲避阳光,沉默在黑夜里,蜷缩在角落里。

    三年初学成,那时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歃血盟上下,为她一身戾气,没有半个人胆敢靠近她半步,初次雷夜比武,她独自从三百人脱颖而出,而那天后,她躺了三天三夜,也许她从不知,他也是放下宫中所有争嫡之事,陪了她三天三夜。正如如今她不知道,他是在替她裆下多少挑战书后,急匆匆的冒了多大的风险,只身犯险,潜入百花镇,迎她回去一样。

    歃血盟里高手如云,尽管她武功卓越,但是那过于孤僻的性子,难保没有引起无数的怨恨,一直以来备受尊崇,除了她自身的实力外,她更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曾为她,更改了歃血盟从来不变的教规,确立了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她是不知道的,全然不知。

    一直以为,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终于不曾料到,有一天她会忘记放下所有。

    忘记了曾经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忘记了他们之间所受的十面埋伏,忘记了一切的点点滴滴,她终于是忘记了。

    略微思索到怀里还没有送出去的发带和香包,还有空空如也的包袱,皇甫隐果断摇头,坚决不回去。

    穆丹一双眼眸,乌黑瞳孔渐渐缩小,似乎难以置信,又似乎是预料之中,一阵清风刮过,吹起他三千青丝,还有从未完整的心,他冷笑两声道,“隐儿,你这是要闹那般?”

    皇甫隐动动嘴唇,很想说是因为他太过强势,不大好伸手要钱,但是审时度势后,她还是无节操的乌龟般的把真实想法缩了回去,干笑着使劲摇头道,“呵呵,呵呵,话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至于那西凉,我就还是不要去了,毕竟不熟,呵呵,不熟,不熟。”

    “不熟?”穆丹嗤笑一声,“你在西凉呆了十年,现在居然说不熟?那哪里熟?轩辕?南诏?”

    皇甫隐默,她这不是忘记了吗?

    也许是察觉到言辞太过激烈犀利,穆丹微微皱眉,瞧向皇甫隐背后一直风雨不动的白凤道,“圣火门主,阁下最好不要期望我会放手,皇甫隐是我歃血盟的人,天下之间,众所周知,如今我们隐儿贪玩,希望你能够好好看护才好,他日道上相见,必有重谢,本盟主也必定择日,带她回西凉。”

    白凤一身白衣,在夜色的笼罩下微微散发着寒光,他轻轻一笑,霸道而且狂妄,“歃血盟主的话,本门主今个记下了,只是本门主一向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天下人怎么想,说实话,本人着实不在乎,但愿你多日后,能够真的带隐儿回去西凉。”

    穆丹又一动不动注视皇甫隐良久,最后终于一个转身,消失在苍穹。

    说实话,皇甫隐打心底里佩服穆丹,他总是八面玲珑,与她一样,在心底藏着最孤独与落寞,受伤的一面永远不会展露出来,可是,皇甫隐摇摇头,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什么都不会的人,如果跟着他,只会是寸步难行。所以,她浅笑,简简单单的过足这一世,就够了。

    回头看向白凤,他却是一脸阴沉,好像宝物被盗一般,皇甫隐眉毛一挑,第一反应是东窗事发,要赶紧跑,正准备拔腿就跑,可是转念一想,以她这点功夫,要摆脱那白凤,可能性几乎为负,于是她嘿嘿干笑两声,似小狗一样走过去,笑道,“你回来了?”

    不提出谷一事,坚决不提,没准他哪天就忘记了呢?

    再说了,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至于秋后算账吗?

    早想起这件事情,她就应该跟穆丹跑了!有道是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八成就是这个道理了。

    白凤淡淡的摇头,完全不看皇甫隐,扭头就走。

    皇甫隐一见这势头,就知道他现在或者是在考虑某件国家大事,或者就是在思索怎么开罪她的办法,思前想后,皇甫隐决定还是先道歉。

    古人有曰,“伸手不打笑脸人。”想来文质彬彬的白凤,一定是书香门第之家,决然不会和她这一草根计较什么的。

    “咳咳,那个,”皇甫隐偷偷瞄了一眼前面白凤高大的背影,清清嗓子,打蜡下脑袋道,“我错了。”

    前面的白凤缓缓勾起嘴角,只不过掩藏在夜色中,只有风儿知道罢了。

    良久没有反应,皇甫隐抬起头,前面的白凤依旧淡定的走着,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于是,她又板起身子,公事公办道,“白凤!我错了还不行吗?”

    前面的白凤嘴角弯得更高,在他流光似水的白衣下,绚烂夺目,灿烂芳华。

    良久,依旧没有反应。

    自古以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皇甫隐纳闷了,不说话了,垂下头自己往前走。

    “砰!”

    撞上了一堵肉墙,皇甫隐倒吸一口气,正准备破口大骂,抬头一看,恰好对上白凤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灼灼发光,一想起自己这点事情还没有得到彻底处理,她就垂头丧气了,低头准备挨训。

    熟悉的声音并没有从头顶传下,皇甫隐心下觉得奇怪,再一看,他又已经走得远了。

    好吧,自认倒霉,她又被耍了。

    谷里潺潺的流水声咚咚欢唱,皇甫隐和白凤,一前一后,回到了谷里。

    梁玉儿看到皇甫隐完好无损的回来,霎时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下,朝白凤拜道,“属下梁玉儿知罪!求主上责罚!”

    白凤悠闲的端起一杯茶,氤氲的茶雾弥漫,满室飘香,他只是淡淡的品着,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修长的指节若有若无的敲打在檀木桌上,在幽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梁玉儿,基本就要哭出来了。可是白凤依然不为所动,品茶。

    看窗外月已经移到了夜空中央,白凤起身,往里屋走去,没有对此事说出半个字。

    眼见他就要走出屋子,皇甫隐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拉住他道,“白凤,你什么意思?出谷是我出的,和玉儿有什么关系,大半夜的你让她一直跪在这里吗?要罚也该是我才对!”

    白凤悠然抬头,清冷的眸子看向梁玉儿,还未说话,梁玉儿已经扑了过来,直道,“皇甫大护法你不要再说了,一切全部是属下看护皇甫大护法不利,与大护法无关,主上要罚还是罚属下好了。”

    “你说什么呢?”皇甫隐一眼瞪过去,“是我在你的饭菜里下了迷药,明明是我的错。”

    白凤站立一旁,冷眼看他们争,待皇甫隐声音落下,他便一个转身,走进里屋,“咔嚓”一声关上门。

    那哐当一声,阻断了两个时间,皇甫隐心中蓦然一乱,烦躁起来。

    “你起来啊,不要再跪了,他凭什么罚你?”皇甫隐使劲拉扯她起来,但梁玉儿就是不为所动,丝毫不管。

    “为什么?”皇甫隐大喊一声,“你们一个比一个奇怪,不就是出个谷吗?怎么闹得跟杀人放火似的!你们难道就准备关我一辈子吗?白凤你给我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趁今天把话说清楚!”

    语音刚落,皇甫隐袖子被突兀一扯,扭头看过去,恰见梁玉儿一个劲的摇头说道,“皇甫姑娘,主上不让你出谷,全部是因为近日你没有武功的消息走漏,天下人都发出了绝杀令,外面实在是不安全,而且最近各国事端乱生,白凰主子也还没有回来,主上他正在气头上,皇甫姑娘你就不要闹了,回去休息吧。”

    门“哐当”一声被打开,白凤上下白色,眸子里终于出现几许怒气,道,“梁玉儿,你要再言半分,就别再想踏入我圣火门半步!”

    梁玉儿立刻低下头去,刘海垂下一片光阴,是烛火跳动的颜色。

    皇甫隐一把甩开她,一步步朝白凤走去道,目光阴冷,语气更是冷冽,“你在气头上,就可以随便罚人了吗?要罚你就发我啊,以儆效尤算什么?”

    “你只是客人,不是我白凤手下之人!”冰冷的言辞吐出,甚至白凤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皇甫隐眉头一皱,眼神凝聚,淡粉色的薄唇微动,连连道,“客人?客人?好,既然我是客人,反正在这里百花谷已经呆得够久了!那我现在就走!我还不信了,整个天下,就只是你们圣火门一手遮天!”

    “皇甫姑娘,你不要置气,主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若出谷,以外面如过江之鲫的追杀者,你甚至不会活过今晚,看在这几月的交情上,你不要出谷!”梁玉儿猛然站起,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让她走!”白凤微微抿嘴,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已经明白清晰了,她还在闹些什么?

    “走就走!”皇甫隐冷哼一声,长发一甩,乌黑划过眼际,刚走几步,门已经被梁玉儿堵死了,“玉儿,让开!”

    梁玉儿现在是哭笑不得,这两个人,还真是····

    如果主上真的要逼皇甫隐走,那自己现在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堵在门口吗?早就被他一掌拍飞了。而皇甫隐如果是真的想走的话,又怎么会在看到自己站起来不必受责罚后,一张俊脸由阴到晴?

    一个个的,果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三个人谁都不说话,微风淡淡划过,大家就僵持在这里。

    梁玉儿不敢遁地逃跑,那时因为她担心自己要是前脚刚走,后面万一这两个人闹起来了怎么办?皇甫隐不走还好,要是赌气真的走了,不但这么多天以来的保护毁于一旦,而且要在出谷后随身保护,难度就更大了,要似在谷内这般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怕会难于登天!

    思索了很久,眼看皇甫隐已经昏昏欲睡,都在打瞌睡了,眼看白凤瞧皇甫隐的神色越来越缓和,已经由起初的生气化为现在的不忍和怜惜,梁玉儿决定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于是走到皇甫隐面前,道,“走了,隐儿,我们回去休息了!”

    白凤满意的点头,果然是他手下的人,能知他意,看在这个份上,看护皇甫隐不力这件事情,就不追究了吧!好歹他收到消息后回来得及时,她并没有出什么事。

    皇甫隐斜眼偷偷打量立在门口许久不曾动的人,袖子一甩,“谁要休息了?我又不困···。”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先撑了个懒腰,连续打了几个呵欠。

    白凤忍俊不禁,如玉的脸上却是面色不改,显得波澜不惊。

    与此同时,随着皇甫隐甩袖子的那一瞬间,温暖的橘黄烛火下,空中缓缓飘出两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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