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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相府夜宴(二)

    周绣娘替她量完身后就走了,碧婵送走了周绣娘,去取了热水伺候她起身。

    “今日夜宴,谢六郎君也要来呢,女君要穿那件新制的对襟金桔衫吗?”

    春日易犯困,她这一睡就过了一下午,现在骨子里还有些困乏,脑子里一片混沌,听到碧婵的话稍稍清醒了几分。

    谢六郎君?

    揉了揉眼,李慕宜接过碧婵手里的帕子净了脸,朝碧婵懒洋洋问道:“是那个同我订婚的谢六?”

    “当然了,燕京哪还有第二个谢六郎。”

    想到那份赐婚的圣旨,李慕宜顿觉头疼。

    一头如云青丝披散在身后,几下穿好了小衣,慵懒的坐在镜前等碧婵替她施妆:“匣子里的珠钗不错,给我多簪些。”

    黄铜镜里映出一张芙蓉面,弦月眉浅而柔,微微上挑的柳叶眼让她多了分娇媚,少了分端庄。

    “相爷又遣人送了批簪子,女君要瞧瞧吗?”

    “算了吧,随意簪些就好。”让人等久了,总归不好。

    碧婵在盒子里挑了半天,没一个满意的,没有好的珠钗,平白废了这身衣裳。

    “今天是问名的日子吗?”连谢六郎都亲自来了。

    碧婵轻轻笑了一声,“谢郎君早就来问过名了,连纳吉纳征都过了,只等算好了日子请期了。”

    “这么快?”李慕宜有些惊讶。

    碧婵将一只兰花珠钗插在她的发髻上,对着铜镜看了看,光彩照人,“女君这么美,谢郎君当然要早点来迎娶啊。”

    头上已戴了不少珠花,碧婵还要往上簪,李慕宜忙止住她的手。

    “行了,得体即可,莫让父亲久等,我们还是快些吧。”

    “是。”

    **

    东厢长廊里,几位郎君见到了转角处引路的汀兰苑掌事女使,十分有默契的,默不作声的停了下来。

    燕京民风开放,盛行交领直襟,长衣广袖,外配轻纱,腰上或坠流苏、或佩暖玉。

    李慕宜一身轻纱,行走间衣带生风,眉宇间多了分闺阁女子少有的韧性与英气。

    见她从花廊里走过,三人避在门后交头接耳。

    “宜女君也来了?看样子她的病好了?”

    “管她好没好,说不定本就是装的!哼,可怜裴清,一心救她逃出暗牢,还被她一剑给杀了!”

    “慕尚,慎言!”

    三个眉眼相似,高矮不一的郎君避在角门边,正去前院的李慕宜听得一声隐怒从门边传来,寻着声看去。

    朱红的角门边露出几片浅色衣角,暴露了门后的人。

    “那边是谁?”李慕宜靠在廊柱上,低声问道,手指朝门边指了指。

    角门后头藏了几个生面孔,她一个都不识得,听碧婵说她向来性子冷清,极少出门。

    这样看来,同府中兄弟人情淡薄也是应该的,男子住在东厢,女子住在西厢,平日里各过各的,八竿子也打不着,不亲近才合常理。

    碧婵还没回话,门内那人似乎觉得她走了,探出个脑袋来偷看,不料被她们抓了个正着。

    “呀,是慕尚郎君。”碧婵看清了脸,嘻笑道。

    偷窥被逮了个正着,李慕尚稚气未脱的脸上慢慢染上了羞恼之色,一股热气从脸上冒出来,烧得他脖颈都红了。

    李慕宜大大方方的朝他笑了笑,碧婵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见三个青衣郎君。

    见状,碧婵偏头捂嘴浅笑,轻声道:“长公子,三公子和五公子今日同行呢。”

    “他为何做贼般看我?”

    长廊上陡然一静。

    李慕宜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叫门边的人听清。

    名唤慕尚,三人中年纪最小,也是偷看她的那个小郎君含怒走了过来,仰着头质问道:

    “谁乐意偷看你了?你这个妖女,不好好在汀兰苑待着,跑来前院做甚!”

    乱了尊卑的一席话吓得他们身边伺候的奴仆脸色煞白,身后两位郎君拉扯住他的衣袖,劝阻道:“别说了!”

    “怕甚?她敢打我不成?”李慕尚梗直了脖子,不肯罢休。

    好意不被待见,两位郎君被他气冲冲的甩开拧着眉站在一边。

    李慕宜心里有些好笑,她似乎什么都没说吧?怎就惹了他这么大的怒气。

    不过他提到了裴清,满脸的抱不平,或许他跟裴清是朋友也说不定。

    此时东厢长廊上又行来了一些人。

    长廊上,身穿宝蓝衣衫的小郎君几步跑了过来。

    他和李慕尚年岁相仿,不过眉眼间多了些戾气,冲李慕尚三人嫌弃的看了两眼,话中带刺:“知道今日贵客临门,怪不得你们都巴巴的跑来了。”

    这话极不中听,廊下三位公子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李慕尚,若非身后有人拉着,李慕宜觉得他们定会在这里打起来。

    年纪最大的李慕安拉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今日父亲寿辰,不要闹事。”

    身量高挑,神色有些冷清的李慕君也开口劝道:“众宾已至,况且今日有贵客临门,别让人久等。”

    相府极少开宴,今日喜逢丞相四十寿辰,特宴请众宾,置夜宴,不醉不归,午时丞相特地下令,准许他们参宴。

    其实平日里庶出的公子和姑娘们都不能与丞相同桌用膳,唯有李慕恩与李慕宜这两个嫡出血脉能得此殊荣罢了。

    李慕宜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她连份寿礼都未备,怪不得这些兄弟姊妹手里都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原来是生辰礼。

    现在回去备肯定是来不及了,况且她的卧房里没有什么东西适合送给男子。

    屋中唯有一把长剑,她这几日练得颇为顺手,也是她唯一的兵器,自然是不能送出去的。

    没等她想出办法,身后一阵脂粉香随风传来,夹带着莺莺燕燕的谈笑声。

    长廊上冷凝的气氛被冲破了,李慕宜行在众人之前,率先进了前院。

    自李纾辅国以来,朝臣莫不怨声载道,却又惧其残暴的行事之风,李纾善用权术,不过短短两年便笼络了朝中一半重臣。

    天子年幼式微,不知满朝文武,全是奸佞,被迫屈服在其控制之下。

    今日大丞相寿辰,宾客盈门,大燕半壁肱骨之臣齐聚相府,燕都的天都烧红了三分。

    “招待不周啊,林夫人。”

    “哪里哪里,丞相夫人过谦了!”

    ……

    李慕宜到前院时,院中宾客满座,一列长长的屏风将大院分成了两边,左为女客,右为男客。

    前脚刚踏进院子,她就被拦在了门口:“相爷请女君去蓬莱阁叙话。”

    黑金云纹,菱头平靴。

    李纾亲卫季执。

    不动声色的将人打量了一遍,心里暗想:都要开宴了,叫她做甚?

    虽然不知道李纾想做什么,李慕宜还是跟在了他身后。她认出了这个黑衣劲装的护卫,那日李纾就是取了他的剑。

    而那把剑刺死了裴清。

    淡淡的扫了眼他腰间的配剑,李慕宜神色有些冷,季执被她那道眼刀一扫,立刻低下了头。

    “带路吧。”

    蓬莱阁离设宴的地方不远,关上了门还能听到外头宾客的声音。

    木门一合,屋里静了不少。

    李慕宜朝上首看了眼,鹤纹锦衣的丞相正在洗笔,桌案上写着高瞻远瞩四个大字。

    “父亲唤我来是为何事?外头宾客还在等您开宴呢。”

    炉子里燃着檀香,闻着叫人心神宁静,仿佛连屋外的喧闹声都消失不见了。

    李纾搁下笔,取帕子净了手,绕到桌案前坐下。

    盯着那副字淡淡一哂:“无利不起早,现下来的人,还用不着爹接见。”

    燕京是大燕都城,一条御道街不知踏过了多少高官权贵,他前半生仰视着百官的靴底,后半生将百官踩在靴底,荣辱半生,无人比他更懂利这一字,无人比他更懂为官之道。

    这话有些凉薄,李慕宜皱了皱眉,显然是一副不认同的模样,同时也为外头那些前来祝寿的宾客感到可悲。

    李纾瞧见她的目光,浑不在意的振了振袖:“今日谢家登门,必定会问及裴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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