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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童贯回京?”几天之后,杭州的东南应奉局中,高强拿着燕青连夜飞鸽传来的书信,默默掂量着这个消息的分量。

    去年改元大观之后,蔡京执政平稳,政绩粲然。加上广西经略使王祖道开边,取了南夷人自治的南丹州,改为大宋治下的观州,蔡京顺水推舟,新置了黔南路,称为拓土大功,天子赵佶大悦,正月中下旨,进蔡京为太师,号为公相,地位之尊,本朝无比。

    与此同时,又叙西北童贯的军功,授予武康军节度使的称号。节度使这个称号,在本朝并不像唐时那样封疆掌军,大权独揽,而是作为武散官阶的最高一级,地位尊崇而已——当然,现在这个最高的位阶已经改为了太尉,拥有者就是高强的老爹高俅了。

    童贯以内侍出身,监军西北,几年间得以做到节度使这样的高位,那是本朝从来未有之势。这上谕一出,物议便骚然起来。只是童贯一来有军功在后面支撑,二来他与蔡京集团结合的极为紧密,当初蔡京于崇宁二年第一次拜相,童贯便出了大力,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蔡京大权独揽,升官发财,他童贯当然也要分一杯羹;三来高俅今天能做到太尉,也是与他当日在西北王厚军中时混了不少军功有关,与童贯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武官最高的太尉一职归了童贯,次一级的节度使便要留给童贯了,否则分赃不均。大家只怕要窝里反。

    “现在这童贯回京,想必是接受节度使的节钺,行个仪式而已。不过如果只是这样,蔡京决计不会郑重其事地叫我放下手边事。迅速回京。”

    这个念头的产生,使得原本就已经有些头痛的高强,更加头痛起来。而高强头痛的是什么呢?说来好笑,他头痛的是怎么花钱。自从去年年中,第一批赴日的船队回航,带回的大批金银和日本货物之丰富,令杭州城经商多年的世界各地商贾都是瞠目结舌,满眼绿光。单单上好的日本刀剑便有两万柄之多,市值不下五百万贯。随船的各路商贾都是赚了个盘满钵满。

    有赚钱的就有眼红的,而新的财路便应运而生,第一批赴日的商人中,不乏财力并不雄厚。不能长期维持对日贸易者,这批人在随船到岸之后。第一件事是把此行所得的财货处理掉。第二件事就是叫卖参加下一批赴日船队的资格,此举立刻引来杭州的一股抢购风潮。一个原本无需付出金钱的参加机会,转眼间就已经炒到十万贯的级别。

    只是高强随即推出的措施,叫大部分炒卖这个资格的人都打了退堂鼓。原来他趁机将大通钱庄开办,第一个措施就是宣布第一批赴日的船队,每条船按照载重量都获得一张船引,证明其有权装载一定吨位的货物赴日。这本是取自现代的配额制度,现在高强利用自己的有利地位,赚取了原本属于政府的利润,真是爽到极点。而这一个船引制的推行,立时将第一批赴日的商船作为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牢牢地捆到一起,其资产获得的巨大增值,也使得原先垄断了中日海上贸易的几个传统商家立显没落。

    而随后高强推行的另外两个措施,则使得刚刚成立的大通钱庄成为了整个东南商界的最大热点。第一个,就是新成立的大通代理所有中日间贸易数额,零散商人只需将货物交由钱庄代理,等船队回航之后便可依照原先约好的比例与钱庄分取利润。而持有船引者也只需将船交给钱庄代理,便可安心享受钱庄按照船引吨位所发放的分红。由于这一措施将海运的贸易的风险在最大限度上转嫁到了钱庄的身上,使得仍旧存有小农意识的商人趋之若鹜,有的干脆直接出售船引套现。而钱庄一手托船,一手连商,就占据了最有利的交易地位。

    要知高强来自国际贸易空前发达的现代,深知这海外贸易环节重重,最赚钱又最省心的,一个是船公司,一个就是贸易公司,现在自己利用拉拢大批船户入伙,建立起了自己的船队,下一步自然是开贸易公司了。至于把这业务交给钱庄,乃是与他钱庄的宏观战略密切关联的。因为接下来高强的公告,就把整个中日贸易最大的利润源给抓到了手上:开放中日间的货款结算业务!

    须知当时的海外贸易,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赚取的利润在运输过程中也有很大的风险,君不见当西班牙开发美洲贸易的时候,每年都有大批运输美洲金银的船只或沉没或被劫,据后世估算,这一损失比例高达三成之多。

    而高强手中却因为有着与日本方面的特殊关系,从而能够在中日两边都有充足的货币结算。以方天定为首的这个小小使节团,到达日本国之后,经由橘右京的穿针引线,与当时刚刚兴起的日本武家代表之一的平氏搭上关系。平氏当代的首领平正盛,渴望来自中土天朝的支援已经多年,在派出的橘左京和右京久久没有消息的时候,几乎断了希望,现在右京一旦归来,还带来了中土有力人物愿意帮助平氏的消息,真个令他喜出望外。

    双方经过短暂的协商,达成了一系列协议,包括平氏开放其管治下的所有地境,由中国来人勘探金银矿藏,并提供适合与足够的劳工,以期获得一定的采矿收益。而对于分给平氏的金银矿产收益,方天定又提出了另一项让他无法拒绝的提议,那就是以这部分金银来换取中原大批物资,包括先进的弓弩盔甲等军器以及各种奢侈品,同时作出了不向平氏的对手源氏出售同样的货物的承诺。

    这正是平氏最希望从中土得到的援助,平正盛大喜欲狂,慨然开出了高达五十万两白银的一张采购单,而这张单子被方天定等人拿到赴日的众多商贾之中一分,便抢了几乎一点不剩,单单是吃这中间的差价,方天定等人就得到了超过十万两白银。而对于采购军器的费用被各项奢侈品挤占的结果,平正盛颇有些无奈,只得以日后所应得的矿产收益为担保,向方天定要求了二十万两白银的借款,当然是以随船护航船队所携带的武器装备来支付,这一项又产生了近十万两白银的利润,还不算上日后各处矿藏的产量增加以后,平氏收益缩水的损失。

    自然,身为一个落后小国的新兴势力,平氏看中的是如何在与国内政敌源氏的角逐中占得优势,因此即使是意识到被人占了大便宜,平正盛依旧看中自己所获取的那些,而将一切损失都划入了政治投资范畴。因此除了支付的真金白银,平正盛还委托方天定向中原天朝的“有力人物”高强转达他巨大的谢意:五千两黄金,五万两白银。

    这一笔收入,加上船队的收入,立刻使得身在日本的方天定使团成为了敌国之富。依照临行前高强的嘱咐,这笔收入被用来作为资本,开设了大通钱庄的第一个分号,日本分号。凡是来到日本的贸易商人,都可以将自己的收入在这钱庄换成钞引,等返回杭州之后,再从杭州的大通本号那里兑换真金白银。

    而实际上,在日本钱庄开设的时候,杭州的钱庄根本还没成立,那是等到接受了赴日船队带回的黄金白银之后的事了。在那样落后的时代从事海外结算业务,其风险自然是巨大的,但是高强由于在两边都拥有强大的支持,得以成功避免了其中的风险,由此而获取的利润,是当时所有人都无法想像的巨大:每一两白银的汇兑,在大通钱庄这里就需要支付一钱白银的费用,而出于规避风险和节省运回白银所需的费用考虑,这样的高收费仍旧让商人们有利可图。

    当这些商人回到国内之后,又得到高强的承诺,大通的分号将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布到东南五路的大小城市,商人们大可以带着一纸汇票,到自己所需要的地方去支领白银。这一措施又切中了当时由于国内通货紧缩,而造成的经商成本上涨的局面,虽然高强这新成立的钱庄信用还有待考究,商人们仍旧表现出了巨大的热情,有许多胆子比较大地,直接就拿着大通地银票去各地收买自己所需要地货物以及换取现钱。倒反过来逼得高强赶紧出台大通银票的转让办法。否则所有的银票转让都得到柜面上来取了现银再存进去。非把大通上下所有人都累死不可。

    这么几件大事做下来,到了腊月里,第二批船队返航的时候,大通的地位已经初步确立的起来,不但海外交易中,大通占据了统治性的地位,东南五路的大额交易也有很多人开始使用其银票了。

    当钱庄的信用树立之后。各地的存量金银又稳定了下来,高强手中很快便有了大批的自由金银可供使用。有了这批金银的担保,他开始尝试接受存款业务,然而事实很快证明,在大多数百姓连字都不大认识的情况下,指望他们能把高强的钱庄与吸血的高利贷商人区分开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于是,手中攥着大笔真金白银的高强开始发愁怎么花钱了。放贷款?没有大工业,投资有限。单单商业贷款根本不能在短时间内花掉这么多钱;保险?别扯了,人寿保险动辄几十年,这个时代人的期望寿命才四十多岁,谁来理你,而财产险在当时的条件下,你根本就赔不起,结果还是只能局限与海外贸易的范畴内,承接一些初步的商业保险业务。

    “要是有股市就好了!”高强一面头痛,一面发着牢骚。转眼再看看手中燕青的来信。更加头痛起来:“这节骨眼上叫我回京,这不要我的命?”

    “相公,且歇一歇,喝碗参汤罢!”门开处,妻子蔡颖翩然而入,手中一个托盘,盘上一盅参汤。近来高强日夜忙碌,蔡颖一面分担了应奉局的许多事务,一面也每日张罗着给他进补,真正做到了一个贤内助所能做到的一切。

    高强一笑,接过参汤端在手中,顺手把那封书信就放在了桌上。见他吸吸溜溜地喝起参汤,蔡颖抿嘴一笑,便拿起燕青的书信来看,不由也轻轻“啊”了一声:“童节帅要回京,祖父叫官人你回京哩!”

    高强放下参汤,一把将妻子揽到怀中,笑道:“且莫理他,你我夫妻温存一下。”

    本来夫妻俩已经有几日不曾敦伦,这等年轻夫妻,正是情热之时,蔡颖被丈夫这么一搂,顿时浑身酸痒,咯咯只是娇笑,很快便有些娇喘细细起来。

    高强脑子里一直转着各种念头,此时乐得一概放下,与娇妻**,正是得趣之时,忽然蔡颖把手一推他胸口,嗔道:“你现在这么对奴家可越来越少了,定是念着那姓潘的女人!”

    所谓姓潘的女人,自然是说的潘金莲了。高强去年八月上回了杭州,金莲也一路跟了来,蔡颖当见到夫君远行一趟,居然带回来这么一个妩媚风流的女人,当时眼睛就立了起来,直到听说乃是武松的寡嫂,无处存身来此寄居,这才换了脸色。

    无奈女人嫉妒乃是天性,这金莲又生得一副勾人的模样,说的难听一点,真是天生入骨的狐媚。此等女子,男人见了心动,都想要占有一番,而女人便发自内心的敌意遏止不住,饶是蔡颖大家闺秀的出身,却也对金莲产生了警惕戒备之心,对着高强之时,偶尔忍不住就要提醒一下。

    高强自然心知肚明,他当日与金莲在月下那一吻,不曾真个也**,偏生金莲名义上也是他的嫂嫂,宋朝男女关系虽然较为开放,对于伦理上头还是看的极重的,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却叫他心中渐渐滋生了许多渴望,只不足为外人道了。

    现在听到蔡颖又提起,他自己心虚,立刻便把原先与妻子嬉戏的念头都抛去了,仍旧一手搂着妻子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另一手却将那封书信拿了起来,向蔡颖笑道:“娘子,相爷有意命我回京,这中间的缘故,你可能猜得几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