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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要翻脸就得抱更粗的腿

    选择在这个时候和蔡京一派叫阵,高强并不是完全的意气用事,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再过半个月左右,大观四年的彗星就会横空出世,到那时蔡京必定是要下台的。由于他当时应该是在大名府任上,因此这次中枢的权力变动基本上和他没有关系,现任中书侍郎梁士杰,尚书左丞何执中,枢密使郑居中,以及御史中丞张商英,不出意外的话,新的相位将在这几个人中间产生,而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次机会扶植起对自己最为赏识的梁士杰占据相位,一方面为自己将来入相扫清障碍,另一方面梁士杰是蔡京属意的**人,由他接任宰相的话,蔡京不会像上次罢相时那样急于采取各种手段复相,从而为自己暗中分化瓦解蔡党争取更多时间。

    今天的这次与蔡攸的会面,由于高强拒绝了蔡攸参与博览会筹办的提议,实际上是拒绝了以这种方式来表明他对于蔡京集团的忠心,势必会招致蔡京的进一步打击和报复。然而,在高强看来,这个时机虽然意外,但未必完全是坏事,很简单,在之前的情势中,即便有种师道事件的影响,从表面上来看,高强也并没有显示出很明显反对蔡京集团的倾向,种师道事件更像是一次少不更事被人利用的结果(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因而,蔡京这次对于高强的压迫,完全是一次小小的警告,或许在蔡京看来,这样的警告并不会引起高强的反弹,一个非正式职事的副职,仅仅与高强的一名手下同列,这样的地位根本不会对高强日渐成形的小团体构成威胁,同时也可以满足一下他这位长子的敛财**。

    于是,高强这样强硬地拒绝,甚至展现出不惜与蔡京集团决裂的姿态,完全是蔡京意料之外的结果,也就是说,这次大家都是仓促迎战……

    “都是仓促迎战?未必!本衙内可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想到有这一天了……”想到将要和大宋第一权臣来一次正面的较量,高强不由得身心都战栗起来,有一些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从蔡府出来之后,他径直回到了太尉府,在这个时候,取得高俅的支持是至关重要的。

    不出所料,当高俅得知高强正面拒绝了蔡攸的提议。相当于对着自己的老丈人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之后,恨不得也朝高强的脸上狠狠扇一耳光。一连串市井骂词咆哮而出,太尉府的书房瞬间变成了高俅少年时踢球的齐云社一般。

    好容易等高俅骂的累了,高强不慌不忙。倒上一杯茶送上:“爹爹骂的口干了,莫要坏了哽嗓。”

    见到这等惫懒模样,高俅反而没脾气了。对于这个近年来飞速蹿升的养子,高俅其实很是欣慰的,每当看到那些对他这个踢球起家的三衙太尉作出不屑表情的文官们,高俅多半都会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他们:“你们有什么本事?十年寒窗,宦海浮沉,到如今不过如此,我那儿子花花太岁出身,玩的够了就来做官,几年间可就把你们全都压下去了!”

    身为徽宗朝少有屹立不倒的佞臣,直到赵佶逊位才让出了三衙太尉,高俅的思维方式与寻常的官员并不那么一致。在儿子已经狠狠得罪了现今最大的权臣之时,看到儿子还是这么一副满不在乎,高俅忽然有些心疼起来,眼前的这副表情,好似还是当初那个无法无天,到处惹是生非的小衙内,京城的花花太岁……

    “事到如今,为父骂你也是无用。我来问你。那蔡攸总算是你的丈人,你就这么一点颜面都不讲,究竟有何打算?”

    高强哭丧着脸:“爹爹,不是孩儿不看他的情面,我这丈人老爹惯于四处伸手,爹爹心中自知,孩儿一向又和梁中书走的近些,梁中书颇受公相宠爱,自然遭他嫉恨,连带着对孩儿也恨上了,此番漫天要价,孩儿一时气愤,这才出此。”

    这话倒也说的是,对于蔡京集团内部的小小暗流,高俅自然不会一无所知。他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只是不愿这么被你那丈人要挟,并没打算公然与蔡相作对?”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要是就这么承认了,高俅会是什么反应?大概是会大惊失色,直接把高强禁足在府中,然后亲自去求得蔡京的谅解吧?高强当然不会这么笨,现在他只是想获得高俅的支持而已。

    “甚好,强儿,现今朝堂之上,公相一手遮天,咱们当初帮着他复相的那点功劳,早已时过境迁了,你若要青云直上,登堂拜相,还得仰仗公相的提携才是。”先教育了儿子几句,高俅随即展现出极少被人看见的英雄形象来,傲然道:“只不过,即便是以公相之权势,我太尉府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孩儿与那种师道交接,小小无心之失而已,又这般屈膝登门,蔡家兀自得寸进尺,未免欺人太甚!若不显些手段,倒叫他公相小觑于我。”

    高强大喜,这正是他要的结果,当即放出恶少嘴脸,跟在高俅旁边煽风点火:“正是,正是,孩儿也是这般想,那蔡攸虽说是我岳丈,也不能就这么骑到孩儿头上拉屎,这屎拉到孩儿头上,还不是臭在你老人家脸上?”

    高俅被他说的乐了,想骂又绷不住脸,表情苦怪之极,大大吐了口气:“事不宜迟,我这便送信给梁师成,请他将此事始末报于圣听,求一御笔出来,先把那博览会的工程给动起来,此事现今已是我太尉府与公相角力之所,不容有失。”

    正中高强下怀,却叫一声苦:“爹爹,那开封府……”

    高俅脸一板:“开封府有差人,我太尉府难道没有禁军?况且你那石秀麾下,一呼何止百应,若这点小事都被开封府压过了,休说是我高俅的孩儿!”

    高强连声答应,又听高俅道:“这么一来,开封府执法受阻,蔡相驳了面子,必定由台谏上奏章弹劾于你我父子,因此为父须得托人去与张商英疏通,一来要他约束谏官,不可一味受蔡相摆布,二来也须得由他向蔡相示好,咱们终究不是要长久的与蔡相斗下去,有甚益处?”

    这一点也是高强赞同的,至于人选就不是他操心的了,高俅既然这般说,自有手段。父子二人计议已定,高俅只叫高强这几日谨慎出入,以免节外生枝,高强却说晚间便要出去,高俅双眼一瞪:“要去何处?”

    “孩儿闷在府中无事,要去丰乐楼戏耍!”

    高俅只道他要饮酒作乐,也不管他。高强领了许贯忠并右京诸人,上马径自奔丰乐楼,乐和出来接着了,安排下清静无人的所在,在京城里,这丰乐楼才是高强最安心的所在。

    先叫李孝忠带着李逵去楼里耍,待石秀到来,几人把门一关,高强将前后诸事说了一遍,说起自己惹了公相府,座中几位居然都是面不改色,高强心中甚喜,笑道:“这公相府么,别人怕他,我却不怕,惹了也就惹了,谁叫他蔡攸欺我太甚?”对老丈人直呼其名的虽然不是高强一个人,不过叫得这么肆无忌惮,却也不多。

    许贯忠笑道:“衙内说的是,那蔡相年过六旬的人,衙内却正当盛年,蔡相纵然眼下权势滔天,总要想想身后子孙,衙内有恃无恐,何必怕他?只消圣眷不衰,咱们便稳居不败之地,最多不过一时起落罢了。”

    石秀听说要和开封府较量较量,意气昂扬:“衙内望安,不是石秀夸口,只要小人一声号令,开封府八百差人在这汴梁城中寸步也难行,他开封府宋乔年一个人都使不动。”

    高强大喜,心说这才是我的兵,养兵千日啊,就用在这时了:“不忙,不忙!待我爹求了御笔出来,开封府只是癣疥之患。贯忠,梁士杰现在何处?”

    “昨夜已经传书出去,这时节算起来,梁中书也该得了消息了。若是他接信即刻动身回来,西京那边的飞鸽传书该是个多时辰之后便能到。”

    高强点头,向石秀道:“三郎,博览会那里小场面。你派人看着即可,只等御笔一到,我叫太尉府里派人出去揭了那封条。开封府若敢干涉,你的人马便得给显一手漂亮的;梁中书这里,须得你亲自盯着,我修书一封,你务必在他进京之前送交,不得有误!”

    石秀识得厉害,当即允了,自去招集他的部下,无非市井无赖之流。

    这边高强发了号令。忽然不晓得要作什么了,很茫然地说道:“总觉得我还漏了什么……”右京看他样子,扑哧一笑:“郑居中?”

    高强一拍大腿:“正是此人!右京真可谓知我心意!”

    许贯忠闻弦歌而知雅意:“是否请郑枢密来此一会?”

    郑居中现今官居枢密使,和宰相府号称是东西两府,虽然仁宗以后宰相府的职权渐渐凌驾于枢密院之上,但郑居中仗着宫中郑贵妃的势力,仍旧在朝中炙手可热,近年来由于西北用兵,与童贯也是走的甚近。此人与高俅向来是一派,都属于徽宗赵佶的亲信,一个鼻孔出气,与蔡京就颇有嫌隙,当初帮着蔡京复相之后,蔡京却没有兑现帮助他进入宰执的承诺,还是高强帮他设计,借着蔡京献两头龟的时机进了枢密院。

    这着暗棋安排下之后,一直没有人发觉其中奥秘,此时也该到了动用的时候,而这丰乐楼乃是冶游之地,最适合朝廷官员在此密会。

    当下许贯忠出去联络,高强这才放松下来。他喝了口茶,见右京东张西望一脸好奇,笑道:“此地本是我一手建造,小乙将他光大的,如今正是汴梁城中第一等去处,若非有事,正该带你们好生玩耍一番。”

    右京不以为意。却想起另外一件事来:“衙内,听闻这丰乐楼中的行首白沉香。人称色艺双绝,艳冠京城,官家也是她入幕之宾,未知确否?”

    想起自己将师师收入府中,却找了个白沉香出来勾引赵佶,高强失笑道:“这白沉香也算当今的奇女子,天生一副金嗓子,自来少见。只是这艳冠京城,那也只是传言夸大,纵有七分姿色,还要三分噱头,若不是本衙内一手捧她出来,落了这个名头,官家平日里多少国色天香看遍了,哪里显的出她的好处来?”这乃是高强从后代的报纸八卦中得到的概念,有权有势的人,往往不在乎什么美女,而在乎名气。

    右京听了,若有所思,房外忽然娇滴滴莺呖呖一声唤:“敢是衙内来到么?奴家白沉香!”

    高强一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房门开处,白沉香一身白衣,盈盈而入,对着高强盈盈万福,瞥眼看见右京在一旁,先是一怔,而后很是哀怨地白了高强一眼:“怪道衙内将奴家忘却了,原来身边有这等美人。”

    高强看她两个,虽然都是白衣,但白沉香就是这一身白衣,也显出隐隐的挑逗来,不愧是风尘中的行首,而右京就那么清清冷冷,好似不在人间,虽然近在眼前,犹如远在天边,不由笑道:“哪有此事?白行首自得官家青眼,本衙内凡胎俗骨,自然不入白行首法眼了。”

    白沉香正在和右京套近乎,以她的口角生风,右京虽然素性冷清,却也和她有说有笑。闻言又飞了高强一眼:“衙内说哪里话来?若不是衙内的手脚,奴家又怎能与官家交接?”

    高强大笑,这个女人虽然看着馋人,却是赵佶的**,京城里看着她吞口水的男人何止千万,一个都不敢动手:“今日有缘,本衙内在此饮酒作乐,白行首今日好似并不登台,何不共饮几杯?”

    哪知白沉香却道:“官家即刻便至,奴家若不是听说衙内在此,一时也不得稍离的,这便要前去准备迎驾了。”

    高强大喜,赵佶居然不期而至,正合了他的心意。要知道内臣与外臣沟通,这是皇帝的大忌,高俅通过梁师成向赵佶传讯,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能在这丰乐楼由自己对赵佶恳求,效果要好上百倍,而且还不用在皇帝面前暴露梁师成这一层关系。

    想到这里,将白沉香拉过,附耳叮嘱了几句,白沉香应了自去。

    少停,乐和进来,告知高强官家已至,高强即刻起身,若是去的晚了,恐怕赵佶要以为是白沉香接驾之后再去通知高强的,反而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