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就只有她一个人,李衫衫去约会;王晓去找工作;叶米居然丧心病狂到去图书馆!就她一个人在这里望穿秋水。
阮依早就收拾好了,穿的是一件黄色连衣裙,款式简单。圆领收腰,长到膝盖上面一点。显得性感又清新,不含不漏。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期待已久,但手机屏幕上“阿离”两个字还是让阮依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在他们慢走的过程中阮依大概了解了C大的构造。C大分工明确,教学楼、学生宿舍、会议楼、礼堂、餐饮、办公室和学工部等是各自划区域的。
在学校绿化这一块也做得很好,随处可见的绿色,还有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每一个区域相通的地方都有一条文化长廊,很壮观!在文化长廊一旁隔段距离就会有一个精美小亭子,是装饰,也是为了供人休息。
阮依总是有一堆问题,陆离也耐心解答。耳边不断传来他温润的声音,风中弥漫着桂花的香味。
阮依神情恍惚,似呢喃般地说:“阿离,你还记得我家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吗?”
陆离顿了一下:“记得,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不敢看陆离。其实她想问他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在那棵桂花树下。
一到七点半路灯就会亮,原来他们都走了那么久了。
他们沿着路灯往宿舍楼那边走,遇到了昨天和陆离打招呼的女生,她旁边还有一个朋友。
她看了一眼阮依,笑着和陆离说:“不介绍一下?那天我问你是不是接新生,你不老实!今天你又要怎么说?”
陆离笑了一下说:“她叫阮依。她妈和我妈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来C大我肯定是要照顾的。”
那女生看阮依的表情变得柔和多了,对着她说:“你好,我叫胡江月。陆离妹妹就是我妹妹,你千万别和我客气,有事就找我。女生之间有些话也比较好说。”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胡江月和她朋友相视一笑。
阮依很不高兴,不高兴她拉近和陆离关系,更不高兴她说自己是陆离妹妹。
她不动声色地笑着说:“没关系,阿离很闲时间多,我就不叨扰江月姐了。再说我和阿离没有什么事不好说。”
一两拨千金。
然后她指着那边的一个小亭子:“我们去那边歇一会儿吧阿离,逛那么久好累啊!”
她声音软糯软糯的,配上“阿离”这个称呼,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陆离愣了一下点头。和胡江月打了招呼,两人就走了。
其实阮依很忐忑。
她不怕陆离觉得她咄咄逼人。在和陆离这件事上,除了陆离拒绝,没有人可以破坏。
那时候的阮依,敢爱敢恨,感情这事儿在她那里容不得沙子。
但她怕陆离发现她的心思。因为她知道陆离现在对她没兴趣,很有可能直接拒绝她。
在去小亭子的路上,阮依故作轻松地说:“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陆离笑着说:“谢你挡我桃花吗?”
“对啊!还是烂桃花。我看得出你对她没兴趣。”阮依跳到他前面倒着走,神情很骄傲。
之后陆离一直都没说什么,阮依才松了一口气。
一到亭子里坐下,阮依就把鞋子脱了,把两条腿晃来晃去:“走了那么久脚痛死了。”
陆离坐在她旁边,看她不停地活动脚丫子:“穿平底鞋也会脚痛?”
她头脑一热就把搭在陆离腿上:“你看,脚后跟都红了!”
路灯昏暗,根本看不清楚。鬼使神差,陆离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放在她的脚上,看了一眼:“是有点肿。”
阮依看到他节骨分明的手指放在自己脚上,脸一下子红了。幸好天暗,她没想到他会真的看,赶紧收回来穿上鞋子。
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天突然就开始下雨了。先是豆大的雨点,然后就下大了。亭子旁边有些不知道名字的小树,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花儿,阮依突然想到《言叶之庭》里的场景。
“你有看过《言叶之庭》吗?”这不是阮依问的,是陆离。
“你也看过啊!我刚刚还在想。”她有点惊喜,惊的是陆离居然看过,喜的是两人想到了一起。
“看过,画面很美。”陆离看着外面的大雨说。
“嗯嗯!我也喜欢里面的台词。前面一句是什么来着?”她偏着头问陆离。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留你在此地。”他看着她说。
“哦,对对对!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在此地。”
阮依严重觉得自己脸快烧起来了,他声音低沉有力,明明知道他是念台词,听到“留你在此地”的时候,阮依还是有些慌乱。
两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说这些话,虽然都知道是台词,但也抑制不住暧昧在空气中滋长。
阮依站起来,用手去接雨水,转头对着他说:“阿离喜欢《言叶之庭》这个故事吗?”
“说不上喜欢,只觉得那种悸动的情感刻画得很动人。”
“看不出来嘛!我以为只有我们文科生才酸,你这个理科高材生也不逊色。”
陆离没接话,笑了一下。
夏天雨来得突然,很多人不会随身带伞,没一会儿就有一对情侣进来避雨。
那女生说:“雨好大,早知道带伞了。回不去怎么办?”
那男生安慰她:“没事,反正我陪着你。”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如果不是陆离阮依两大个灯泡,意境会更好。
君子愿成人之美。
阮依笑着问陆离:“你怕不怕把鞋子弄湿?”
以夏天的暴雨和昏黄的路灯为背景,阮依一身黄色的裙子站在他面前。笑得很神秘,像精灵一样。
不知道陆离是不是在想怕不怕鞋子湿,半晌才摇了摇头。
一看到他摇头,阮依快步走向他,拉着他的手就往雨中跑。
幸好是下雨,不然阮依手心里的汗该被陆离发现了。
阮依停下来:“跑不动了,我们慢慢走吧。”她弯着腰喘气,雨滴顺着头发滴在地上。
“刚刚不是很厉害嘛!”
“那不是为了给人小情侣腾地方嘛!”
“看来你一如既往地适合去博爱医院。”熟悉的话,熟悉的口气。阮依恍惚间都以为回到了以前。
那时候,阮依因为得知他母亲去世,对于和他斗嘴一事觉得自己理亏。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坐在秋千上看日光西沉。
它要走不走的样子真讨厌,好像是在和世界万物缠绵,只有一点点余晖翻过小别墅,向房子旁边看去还能看到斜阳铺就的金色地毯。
这时陆离从屋子里走出来对阮依说:“你是要进来吃饭还是在外面喂蚊子吃饭?”
阮依故意堵他话:“喂蚊子吃饭要紧。”
“博爱医院的名字是源于你的事迹吧?”说完就进去了。
她直起腰,把头发全部撩到后面,漏出整张脸:“你不说这么一句我都以为你失忆了。”
他没理她说的这句话,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以后还是不要干这种事了,你该庆幸今天你穿的衣服不透。”
花了几秒钟时间阮依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在心里暗骂陆离闷骚。
送她到了宿舍门口,陆离走的时候又嘱咐她:“回去把衣服换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阮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琢磨着:下次还和你一起我肯定不这样了,因为要穿透一点的啊!
她出现在宿舍的时候,三个都在。
阮依不想搭理她们的揶揄,开始换衣服洗澡。在外面洗衣服的时候叶米走到阳台,笑得很八卦地说:“今天和你走在文化长廊的就是他?”
阮依点头说:“嗯嗯,你有看到我们?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叶米扯了扯嘴角:“我怕你嫌我这颗灯泡太亮了。”
阮依笑得谄媚:“还是小叶子深得我心。奖励一个亲亲。”
叶米很是嫌弃:“心意我领了。”
阮依洗衣服,叶米也没走。许久之后叶米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叫陆离啊?”
“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你慢慢洗,我进去了。”
叶米进去之后阮依才觉得不对劲,虽然她和宿舍人说过陆离,但并不记得她有提过他名字。叶米怎么会知道?
后来转念一想,说不定什么时候说过自己都忘记了。
阮依觉得自己中毒太深。
看到脚就想到陆离看她脚后跟的画面;看着手又想起她牵着陆离跑,她握不完他的手,只是紧紧攥着他的四根手指。
他的手指细长,阮依又担心,她刚刚那么用力,会不会把他手弄疼了?
最近还是停在了她和陆离在亭子里的画面。脑子里又一次浮现出那个词:岁月静好。阮依开始困惑:为什么是“又一次”?想着想着就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回到了去年的夏天。
那天阮依像往常一样洗漱好了下楼。
看见陆离坐在沙发上,阳光拥挤着从落地窗帘漏出的缝隙中倾泻进来,像蜂蜜一样亮,好像有甜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流动。
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搭在桌上,桌子上破碎的阳光在他手指上舞蹈。
听见阮依下楼的声音,他抬起头薄唇轻启,好像是在说什么。
阮依什么都没听到,她当时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