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检讨差不多了,阮依推开门:“你该说的都说了她还是不理你,可能你这个策略只对张晨佳有效。你走吧,衫衫需要休息。”
她说话的内容可以说是极尽讽刺,蹲在床边的蒋明站起来:“阮依,你能和我出来一下吗?”
阮依把拿来的衣服放在床上,冷笑说:“呵~行啊,转变得挺快,知道曲线救国。”她又对床上的李衫衫说:“我出去一下,你先把衣服换了,等会儿叶米他们就带吃的回来了。”
她这才有了反应,对阮依点头嗯了一声。
蒋明早就在走廊等着她,她也不想和他废话,找个凳子坐下就问:“想说什么?”
他坐在阮依旁边,点了一杆烟:“我不喜欢张晨佳,我和她也没发生过什么。我爸升职需要她家帮忙,所以我家里人才撮合我们在一起。”
说来奇怪,陆离在她面前抽烟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讨厌。现在蒋明抽烟,她反倒觉得呛人,“咳咳~你能不能不抽烟。”他立马把烟灭了,“你和我说这些干嘛呢?很明显那小姑娘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了家里人的升职也没有明确拒绝过人家。衫衫更不用说,她一个情场浪子居然为你停留。”
“可是,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和张晨佳没感情,你喜欢的是衫衫。”蒋明使劲点头,“但是你同样辜负了两个喜欢你的女孩子,你觉得你无辜,她们更无辜。”
说完她站起来,捋好裙子,“你想让我劝衫衫,不可能。我是她朋友,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你太自私了。你把张晨佳当面包,把衫衫当爱情,鱼和熊掌怎么可能兼得?你好自为之吧。”
阮依觉得心寒,怎么会有这么自私自利的人,简直厚颜无耻!她替衫衫不值。想利用张晨佳让他爸升职,又不想放过衫衫。
第二天她就出院了,带了些药回去擦。医生说都是些皮外伤,没用伤到里面,只要好好涂药就不会留下疤。
李衫衫情绪一直都很低落,不怎么说话,像变了一个人。那些看得到的伤疤都在愈合,她内心那些看不到的淤痕却在逐渐加深。
阮依帮她擦药,她一直闷不吭声,阮依故意用力压在她伤口,她大叫:“你故意的吧?那么用力。”
阮依把药砸在桌上,“是,故意的。我倒要看看你要忍多久,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
她们两个突然吵起来,叶米赶紧从浴室出来,“怎么了这是?”
谁都没回答她,阮依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谁没失过恋?你大哭大闹喝酒撒泼我都不会这么瞧不起你。我今晚不回宿舍了,把门关好。”
……
其实阮依知道她心里难受,但她不哭不闹的,阮依怕她想不开。以她的脾气不应该这样,越沉默说明伤害越大,阮依怕她钻牛角尖。只好用这种极端的方法,看看能不能骂醒她。
但现在的问题是,阮依只拿了手机出来,幸好还带件外套,不然得冷死。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回去吧?不回去去哪里,身份证又没带。
她拍着自己脑袋,“笨死了!”
嫌弃完还不是找地方落脚,她打电话给苏和悦。
那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苏和悦大声说:“什么事啊依依?朋友生日在酒吧呢。”
不想扫她兴,阮依讪讪的说:“没事儿,想叫你出来吃东西,你玩吧,挂了。”
慕辰电话肯定不能打了,那找陆离?不行不行,那天才吵架来着。
阮依正在纠结是回宿舍丢脸还是找陆离丢脸,电话响了,是陆离。
“在哪里?”
“在,在宿舍啊,怎么了?”
“你们女生宿舍什么时候搬到足球场旁边了。”
……
一回头就看见陆离拿着电话站在后面,唇边含笑,“走吧,叶米特意打电话叫我来捡你回去。”
捡?这词用得。算了,刚刚才和李衫衫吵架,回去太尴尬,随他怎么说了。捡就捡吧,总比流浪街头的好。
有好久没去陆离住的地方了,一如既往地收拾得很干净。不知道叶米是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桌子上用袋子装着洗漱用品,还有一件睡裙。
阮依震惊了,他简直细心到连阮依这个女生都自愧不如。
“要洗澡吗?”阮依点头,“热水器应该热了,去洗了睡觉吧,虽然明天周末,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睡床,我睡沙发。”
想到那个床杜俞睡过,阮依撇着嘴,心里不爽。
陆离把她嘴巴摆正,摸她头:“这是新床,那张床我放到空房了。”
一听,嘴角的梨涡深陷,“关我什么事?”拍开他的手,拿着洗漱用品就往卫生间走。
一墙之隔,阮依在里面洗澡,全程都是姨母笑。脑子里回响的都是陆离刚刚那句“这是新的”,眼睛灌水了还在傻笑。
陆离在外面听着水声,最开始的时候还认真做制图,后面越来越心烦意乱,不断用错颜色扰乱位置。他觉得是水声太吵,把电脑丢到一边,拿着烟去阳台。抽烟确实平静不少,他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盯着厕所门口。
陆离觉得自己想着了魔一样。
水声停了,他回到客厅,手在键盘上胡乱打。阮依走出来,睡裙刚好合适,可她头发湿的,搭在前面。
“吹风机在哪?”她完全没意识到头发这样垂着有什么问题。
应声抬头,眼前这片风光让陆离只觉喉咙干涩,他移开眼:“房间里,去房间吹吧。”
“哦!”她慢慢走向房间,这个过程对陆离来说很是漫长。听到吹风机声音,他看着电脑上乱七八糟的字符,一键删除之后又把电脑丢在旁边。
吹头发的时候,阮依才看到自己衣服湿了,在心里庆幸:还好他一直在看电脑。她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一个文科生的自觉,竟然不知道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之后她不敢再出来,关了灯睡觉,半夜的时候起来上厕所。看到陆离在沙发上躺着,应该是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上完厕所,一出来就看到陆离靠在外面。
她被吓了一跳,“你干嘛!吓死人了。”
陆离看她的眼神很幽怨,这死丫头在里面睡得倒是好,自己在外面翻来覆去。
“不干嘛,想亲你。”他直奔主题,阮依站在门口,地理位置甚好,直接推到在墙。
阮依吻得喘不过气,他突然放开她,声音沙哑:“睡觉吧。”她逃一样跑进房间,心扑通扑通的跳。
气氛时间地点都太暧昧,阮依觉得他刚才攻击性特别强,要不是他自己放开,阮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作孽,不可活。陆离一晚上都没睡好,澡都洗了两次,还是觉得初秋天气太热。
早上好容易才入睡,又被门铃吵醒。
陆离翻身起来去开门,阮依也从屋里出来:“谁啊?”
打开门,杜俞声音传来:“陆离,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吃火锅怎么样?”
她走进来,看到站在卧室门口衣衫不整的阮依,又看了一眼陆离,手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全掉地上。
笑容僵在脸上,顿时由喜转悲,灵动的眼里全是泪水。她低声说:“你怎么对得起我?”就跑了出去。
阮依抓着头发,“我是不是不应该出来?”
陆离看她一眼,点头说:“应该把衣服穿好了才出来。”
顺着他的目光,她才记起自己没穿文胸睡觉,脸色大变:“啊!你不准看,死变态。”
他一脸黑线,不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吗?
……
回想那天的场景,阮依还是会觉得面红耳赤,她肯定那时候自己脑子瓦特了才会那样子出去。
叶米推她,“老巫婆都看你好几次了,你想什么呢?”
老巫婆是她们专业最喜欢挂人的老师。她从来不划重点;从来不点名;同样,也从来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
为了不挂科,阮依把自己的三魂七魄收回。终于下课了,她在座位上伸懒腰,“衫衫又请假了?”
“对啊,你那天把她骂醒之后,她又投入下一段感情。这不,又约会去了。”
阮依趴在她身上:“听你这口气,好像在怪我似的。”
“重死了。”叶米把她推开,“没怪你,她不把情绪释放出来,我也怕她出事。只是我不赞同她这种方式,伤害的还不是她。”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一开始就是无解。总要有人受伤,衫衫的爱和恨都太绝对太热烈了。
下课的时候杜俞站着她们教室门口,叶米低声问:“她来干嘛?不说你和陆离没什么,就算有也是名正言顺,她找你是哪门子道理。”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人家不是来找我的。”
可是,阮依她们才走到她旁边,“阮依,有空聊聊吗?”
相互对视一眼,阮依把书放在叶米手上:“晚上给你带好吃的。”
叶米觉得她脸皮简直厚,又没答应她,谁稀罕吃你的东西?但想到对象是她情敌,“早点回来,我晚上睡得早。”
和她走在一起阮依才发现,她手里提着大袋橘子。她们走到一个亭子,杜俞说:“要不就在这儿吧,不想走了。”
阮依不想和她呆在一起,巴不得赶紧完事儿,“行啊。”
杜俞打开袋子,把橘子一个个剥了排列开放在石桌,皮是分成四瓣剥的,橘肉一瓣瓣分开放在里面,橘子皮隔段距离放一个,中间放一个。
和陆离一样的吃法,不对,她就是陆离口中那个人。阮依早就猜到,也不惊讶,她剥橘子的过程阮依也不打扰。
杜俞剥了好了从中间开始拿起来吃,“以前我们住的弄堂后院也有一个这样的凳子,我和陆离经常这样吃橘子。他总是问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又浪费时间。他懂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从来都不无聊,所以我每次都不准他先吃,非要我剥好了才能从中间一个个吃。”她看眼阮依,“吃啊,很甜的。”
阮依也从中间拿,确实很甜。
她又继续剥,把刚刚吃了的空位填满:“那几年真的是我过得最好的时光,我觉得把陆离母子带来我身边,是我家那死老爹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了。你不知道,以前陆离愣头青那样儿,吸引了多少妹子。我全给他挡回去了,可我现在怎么觉得我像是在给你铺路呢?”
她絮絮叨叨说一大堆,终于询问阮依的意见了,“不管你们过去怎么样,那都是以前。”
不知道这句话触碰到她哪一根神经,她把桌上的橘子全扫到地上:“凭什么你们说过去就过去?阮依,你见过他打篮球意气风发的样子吗?你见过他有家不能回的窘迫吗?你替他挡过刀吗?你没有!那段时间是我陪他过来的,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他就要来质问我。”
她情绪失控,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质问什么?”
“装傻?呵呵~李衫衫的事啊,没错,就是我干的。”阮依还没来得及问她,她突然抓自己头发:“陆离凭什么为了你不要我,李衫衫算什么东西?陆离还是为了你来找我麻烦……”
她后面说了很多,阮依被她样子吓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打电话给陆离。这时候杜俞电话响了,英文备注,阮依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就说:“今天怎么样?有好好吃饭吗?”
“我是她朋友,她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抓头发大叫。”阮依很着急,说话声音在抖。
“麻烦你帮我照顾她两分钟,我马上来,搬开她嘴巴,我怕她咬到舌头。”
话说完那边挂电话,阮依想尽量稳住她情绪:“你别咬自己啊,阮依的手给你咬。”
一听到阮依,她一口咬下去。
幸好后面她没继续用力,没多久那人就来了。看不清楚什么样,但能感觉到气场不凡,他弯腰抱起杜俞:“麻烦了,阮小姐,她交给我吧。”
靠近的时候阮依闻到了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这人肯定刚从医院出来,他声音淡漠,没有一丝道谢的意思。
阮依摇头,那人礼貌的向她点头就抱着杜俞走了。
阮依手上被咬出牙齿印子,他只是客气了一下。她觉得莫名其妙,是不是和杜俞走得近的人都对她有成见?
不知道杜俞是怎么回事,看来她有必要弄清楚杜俞为什么离开了。
这场谈话比过山车还刺激。听说他们的从前,阮依心里说不酸是假的;她说陆离去质问她衫衫的事,阮依根本不知道;后来她承认是她找来张晨佳,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她突然变成那样。阮依心里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对杜俞的感情变得很复杂,没有人能接受一个平常光鲜亮丽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发疯。
杜俞身后肯定有一个心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