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思来想去,能给陆离的惊喜还是只能自己做。买东西买什么都不好,那些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会变旧。她决定接着上次生日礼物画,不过她这次没有用素描,是用彩铅。
并且她都是以黄色为主,她感觉这比较有蜂蜜的味道,甜甜的。
阮依这次选的片段还像上一次那样,截取最重要的画面。她都佩服自己,每一个场景的衣服她都记得。
第一张必须是他们在楼顶决定在一起,苏和悦为他们拍照的那个画面,雪景只能用白色作为主色调,阮依只好把自己的衣服颜色改成黄色;接下来是各种甜蜜的时刻,转折就是他们在客厅发生争执那次,掌心里流下的血阮依用黄色来画的,看着诡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意思;最后就是陆离靠在她身上,陆离几乎被头发挡住,只漏出一只眼睛。
上一本画册名字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这一本她定为李商隐的诗:深知身在情长在。其实这句诗用在这里,是比较重了,但阮依还是喜欢这句诗。对她来说,感情就是炙热强烈的,要不还不如不存在。
这天阮依在宿舍为她的画册收尾。
天气感觉比去年还冷,她一个人在宿舍放着音乐画画。听到钥匙插进门的声音,她还觉得奇怪,因为叶米她们三个有选修课,不应该这时候回来。看到进来的是李衫衫,阮依就不觉得奇怪了,她逃课是家常便饭。
“看来你很喜欢期末冲刺的感觉,天天逃课。”李衫衫每次期末都会说下学期一定好好上课,期末抱佛脚太痛苦了!但她每次开学又给忘了。
听到阮依的话,她把东西放桌上才走到阮依旁边:“大学对我来说就是十八周幼儿园,两周高三的感觉。再说不是有你们嘛,我不会挂科的。”
“让开让开,别靠着我,影响我发挥。”阮依很是嫌弃她,“这次期末我们都不理你,让你挂一次,你就会长记性了。”
知道她是开完笑,李衫衫把手指着她的画:“厉害,,那么久没动笔,画得还那么好。话说你要看好陆离,我觉得杜瑜那人不简单。”
听她提到杜瑜,阮依把手里的活停下,她认为那件事李衫衫应该知道是谁做的。“衫衫,我没和你说过吧,张晨佳是杜瑜叫来的。她亲自承认了,至于她怎么找到联系方式我不得而知。”阮依一直观察她的反应,她觉得以她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杜瑜,她都想好要怎么劝衫衫了。
没想到她一反常态,提到张晨佳的时候她表情就开始不自然,然后低下头。她居然笑了,感不到暖意,只觉得绝望,“谁叫来的她有什么关系?”她抬起头看阮依,眼里的眼泪摇摇欲坠:“能伤到我的从来都不是张晨佳姐妹的指甲,或者你刚说杜瑜的算计,而是蒋明的欺骗。这件事早晚暴露,我还得谢谢她提前告诉我这事。”
在阮依印象中,李衫衫一直都是高傲的。她还记得军训那会儿,大家说来到C大的理由,她对阮依嗤之以鼻:“不是我说,女生脸都是被你们这些人丢光的。”
那时候还对她有意见,觉得她不尊重感情。今天她对阮依说了一句话,阮依才知道那时候她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她说:“依依,我宁愿清醒的恨,也不要糊涂的爱。”
原来军训时她瞧不起阮依的,不是她为了一个暗恋的人跑来C大,而是觉得她连让对方知道心意的勇气都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努力。
陆离对每一个人都说不过生日,偏偏杜瑜不好打发,非说要帮他过。杜瑜说她下午5点去一趟医院就来找他,没办法,陆离只好答应。
他在和一家公司代表谈合作,他们收购陆离的工作室。条件优厚,但他并不想为别人打工,态度坚定。但来者见招拆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阮依一直催促他,他把情况给她说了。阮依在那头等得心烦,叫他把地址发过去。
“陆先生很忙吗?一直看手机。”那人口气尽量在掩饰自己的不满。
明知故问,陆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有点,我耽误约会时间,女朋友找我麻烦呢。”言下之意是,都怪你拖了时间。
谁知人家不以为然:“女朋友嘛,哄哄就好了。钱赚够了,玫瑰花的轰炸没有哪一个女孩子能拒绝,只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意思是你没钱女朋友也瞧不上你。
阮依到这里正好听到他的话,她像个骄纵的大小姐,把包包丢在陆离身上:“我都说了,我爸有钱,你在外面搞这些干嘛,你只要陪好我就行了。”
没想到她会来,对她的表演陆离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听到她话的内容,那人把她打量了个干净。女孩儿清秀的脸不施粉黛,她五官精巧,反倒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
感到他的视线,阮依表现更加浮夸,特意理了一下裙子。她穿的是从慕辰那里坑来的Versace,当季限量;包包虽不是新品,但他们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限量版,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看完那人还想继续说话,阮依扯着他的手:“不管,再不走我就叫我爸爸封了你的工作室。”
陆离还挺配合,“你也看到了,陈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他点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他可能觉得自己看错了人,还以为多有才的一个人,没想到也喜欢傍大款,听到富家女的威胁马上就变了样。
走出门阮依才把手放开,“太难缠,人家没兴趣就不要勉强嘛。”
陆离笑着把她手牵起,“没办法,我太优秀了。”虽然是事实,这样挂在嘴边真的好吗,阮依丢给他一个眼神,他看到又说,“但他现在对我所以的印象都是:和富家女混在一起的小白脸。”
“我救你于水火你还不乐意了?”对他这个说法阮依很不爽。
陆离用食指挠她手掌心,“我乐不乐意你不知道吗?”
这种说法很暧昧,怎么理解都可以。阮依把脸转向另一边,风吹起她的长发,陆离看到她右边脸的小梨涡,心里也跟着摇荡。
感觉陆离带她走的方向不对,“我们要去哪里?”
他说得漫不经心:“不知道什么叫夫唱妇随吗?”阮依觉得他今天嘴巴想摸了蜂蜜似的,能甜死人。
阮依想着他也不会卖了自己,今天是他生日就随他去吧,但她没想到陆离会带着她来找杜瑜。
杜瑜正好从咨询室出来,看到陆离很惊喜,看到他牵着阮依,脸马上又垮下去了。要不要这么明显,阮依在心里想,下意识看了一眼她出来的房间,贴着“心理咨询”几个字。
陆离最先打破尴尬:“这个生日我本来是打算和依依过的,但依依执意说这样不好,我就只好带着她来这里等你,我们一起吃个饭就算给我过生日了。”
阮依看他,说谎都不眨眼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杜瑜要陪他过生日,更别说请杜瑜吃饭了。心里像浸在蜂蜜里,她知道陆离的意思,他没打算瞒她,这样带她过来找杜瑜,要么真的一起吃饭,要么杜瑜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很显然杜瑜不想打扰他们,“那要不那你们去吧,我正好不太舒服,那我先祝你生日快乐了。”她是属于很惊艳的美女,笑起来很好看,哪怕脸色苍白,却还是一副病美人的样子。
“谢谢,好好照顾自己。”他口气客气而疏离。
牵着阮依就要走,杜瑜突然叫住他:“陆离。”他们停下,并没回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才这样,你明知道我是身不由己。”
信息量很大,阮依看着陆离,想知道他会说什么。
他转身看着杜瑜,“杜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干净,脏的是那个人。”
说完陆离就牵着阮依快步走了,杜瑜看着他们离开,眼泪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我爱你这件事,在你看来就只是钻牛角尖吗?”
咨询室门打开,是那天接走她的人。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把杜瑜搂在怀里。
杜瑜靠着他:“牧言,我讨厌我爱他。”
程牧言轻抚她后背,嗯,我也讨厌我爱你。
……
自从上一次把叶米惹生气,慕辰现在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总是怕一不小心又触碰到哪一个敏感点。
“我还以为你叫我出来是去给陆离过生日,还想给你说阮依他们要过二人世界呢。没想到你是带我来林江这边,你是多喜欢橘子。”叶米踮着脚去摘她头上的橘子。
慕辰轻轻一抬手就把枝条帮她压下来,这次却不敢再说她矮了,“我要是不识趣,阮依会把我撕了不可。”
看他那么轻松,叶米有点气愤的看着他:“你怎么可以长那么高?羡慕死我了。”
她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慕辰不知如何回答,反正是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矮这个字了。
看来上天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用雨来帮他缓解尴尬,“居然开始下雨了,去那边亭子吧。”慕辰把摘好的橘子提在手里对她说。
雨滴很大,叶米被一大颗打中:“跑啊,这雨滴那么大,会被打傻的!”
她穿长裙,跑得飞快,慕辰跟在她后面,突然觉得她像一个落跑的新娘,自己则是拐走她的人。
他们到亭子的时候,外面雨已经开始下大了,慕辰把外衣脱了披在她身上。拉链拉到她胸前,慕辰就把手缩回去了,“你,你自己拉上去吧,被感冒了。”
他侧过身,叶米却拉住他,“慕辰,我喜欢你。”
叶米这句话是酝酿了很久的,她本来是打算拉链拉完就告白,没想到他停下来了。
突如其来的告白,慕辰这才转过来看着她,眼前的女孩头发被打湿了一些,碎发贴在脸上,神色紧张,像做错事的小孩。
这个问题慕辰也想了好久,好像他想阮依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对她再也没有一丝男女之情,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慕辰想,可能是从她奋不顾身推开自己的时候吧,也可能更早。
不知用什么话回应,他弯下腰,轻轻覆在她唇上,“我也喜欢你。”
有眼泪从叶米眼角落下,真好,终于等到你。
他们身后的林江如火如荼,在大雨中铺天盖地而来,与亭子里一片暖意形成对比。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