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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太阳与火

    自那日和陆离争吵,阮家的气氛逐渐好转。慢慢接受了安宛已经离开的事,但阮依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笑,安静了许多。

    阮文杰身体越来越差,阮依开始接收公司。这就意味着她以后会很忙,边读书边照顾公司,这又不现实。

    最后她和她爸商量出一个方案,两个人一起管。也就是说,阮文杰也管,阮依开始着手,到她毕业就可以完全接手。宁城这边的生意阮文杰谈,C市那边的阮依管理。

    陆离比较了解这方面运作,陪着阮依推迟了一个星期的回校时间,带她熟悉公司管理和相关流程。

    这天阮依和陆离先回来,因为要收拾东西回校。她站在厨房门口,笑着对张姨说:“张姨,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呀?”

    张姨听到声音,转过来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她说这话是背对阮依的,感觉她声音不对劲,走到她旁边,看到张姨在抹眼泪:“你怎么了,张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张姨只是好久没见到你笑了,心里高兴。”她笑得很欣慰,皱纹横生。

    张姨不说阮依都不知道,她这么久以来情绪这么差,“张姨,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她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张姨把手洗干净,把她手握住:“依依,最辛苦的人是你。你是个好孩子,张姨想让你记住,生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起死,好好活着更难。”

    自从上次阮依割腕,不管是张姨也好,阮文杰也好。总是会明里暗里的劝诫她,深怕她继续做那样的事。知道他们担心,阮依没有反驳,都一一应承下来,并引以为戒。她不想再让他们担心,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他们。

    回学校路上,阮依还没到就被电话吵醒了,是程林打来的。说到他,放假这段时间他联系阮依的频率越来越高,总是驱寒温暖的。

    “喂,程林。”

    听到这名字,坐在旁边的陆离把笔记本一合,正襟危坐的看着她说话。

    “哦!我家里有事,我今天才回学校。”看陆离表情不太好,她想尽快结束话题,“我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要不你们等等我?”

    刚挂电话,陆离就阴阳怪气的说:“程林很闲啊,那么大公司一老总,天天骚扰你这小虾米。”

    阮依打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他是和他弟来的,我猜程牧言送杜俞来,我想问他一下我妈的事。再说了,谁是小虾米?”

    这个解释还不错,陆离飞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是小虾米。”

    阮依又羞又气,幸好司机没说什么,不然她真的是羞愧难当。偏偏陆离脸皮厚,亲完就开始摆弄他电脑。

    一到学校,阮依就打电话问程林他们位置。陆离一直跟在她后面,阮依停下来问他:“你也要去?”

    他把阮依手里东西接过来,“我女朋友要去和两个陌生男子吃饭,我为什么不去?”

    好吧,这个理由让她无从反驳。到了程林说的地方,阮依才开始庆幸陆离也来了,因为杜俞也在。

    杜俞先站说话:“陆离,你们怎么一起啊?”

    陆离把东西放下:“男女朋友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答得直截了当,杜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程牧言总能替她解围:“就是,人家情侣还不能出双入对了?快点菜吧,你不是刚刚就饿了?”

    倒是程林,一句话不说,在旁边像是看闹剧似的。他简单和阮依打了声招呼就要走,阮依不由得问他:“怎么就要走了呢?”

    他看了眼陆离,推了一下眼镜:“突然不想吃了,有机会我单独请你吃。”

    他把“单独”两个字咬得很重,阮依一心想问她妈的事,胡乱点头,没注意到陆离眼神变得幽深。

    “程医生,饭我们是吃了来的,我主要想问一下我妈的事。”其实没吃,主要是不想和杜俞吃。

    程牧言递了一个文件给她,“这是安宛女士病例,本来是不能外传,但你是她女儿,我就破例了。是我的疏忽,只觉得你们像,要是早发现你们是母女,也许就不会出现意外了。”

    他态度诚恳,阮依对他印象好了几分,开始翻阅资料,越看眉头越皱:“程医生,病例记录没有药品记录吗?”

    她话刚说完,杜俞就大叫道:“牧言,水满了!”

    他在帮杜俞倒水,没注意到水全满了,陆离在一旁说:“程医生,是依依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你想得那么入神。”

    程牧言把桌子擦干净,笑道:“怎么会,每个医生都有自己药方,其独到之处是不能广为人知的。虽然阮小姐不是业内人士,但这是规矩,清谅解。”

    反正意思就是药方不能流传出去,怕被人学了之后有病不去医院,自己去抓药。看起来合情合理,他们没再追问。

    看差不多了,阮依对程牧言说:“我看好了,谢谢你啊程医生,我可以带走这个文件吗?”

    他摇头说:“不行,这个太详细,你就算是家属,我这样给你已经不符合医院规定了。但我可以给你电子版的,要稍微简短点。”

    阮依把文件合上递给他,人家有人家的规矩,“好吧,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他再三挽留,他们还是拒绝了。走到门边,杜俞走上来拉着陆离说:“我今天来找你,有事想和你说。”

    他看了眼阮依,阮依倒是给面子:“我去外面等你。”

    他根本不是叫她先走的意思,看她出去了陆离都心有不平,觉着这丫头怎么那么大方。

    “行,我也有事和你说,你挑个地方。”

    说完就出去找阮依了。

    ……

    陆离把阮依送到宿舍才回去他住的地方。

    她们室友王晓,因为家里买房子到附近,就搬出寝室了。本来就宽的寝室没了两个人,显得更冷清了,一看到阮依她们两个就围上来。

    叶米坐在她桌子上:“你可算来了,宿舍就我和衫衫,好冷清啊!”

    李衫衫在一边补刀:“你就装吧你,一天和慕辰厮混,我才是真的寂寞,幸好你回来了。”

    “哪有?你和那个学弟还不是,说我!”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反倒是阮依没插上几句话,她把东西收拾好就要去洗澡,衫衫挽着她:“妞儿,怎么都不说话。”

    “我累死了,全身是汗,我先去洗澡了,一会儿来宠幸你们,么么哒!”

    不是敷衍,阮依真的累,但还是很高兴回学校。宿舍是个好地方,或者说青春是最美好的时光。

    洗完澡,三人免不了一顿厮混。

    晚上杜俞电话如期而至,陆离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是起来收拾好要去见她。陆离觉得,有些事必须要有个了结。

    没想到她居然选在火锅店,前脚刚进去,杜俞就笑着朝他招手:“陆离!”

    陆离坐下,“你们中午吃的不就是火锅,怎么又吃。”

    “你中午没吃啊!”说着她又朝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哦。”

    她的感叹词用得比平常多,显得整个人娇俏,服务员把菜抬上来:“你女朋友等你好久了,你这男朋友当得。”

    这让陆离很尴尬,“我们……”

    杜俞抢过话头:“他是有事才来晚的,谢谢你啊!有需要再叫你。”

    她笑得好看,那服务员脸红了一下,不解的看了眼陆离,他可能觉得好白菜被猪拱了吧。

    那人走了,杜俞才说:“以前别人误会了你都不说什么的。”

    “不一样,以前我没有女朋友,现在我有。”

    杜俞夹菜给他的手僵在半空,她把筷子放下,盯着陆离:“你非要和我强调阮依的存在?”

    他不避讳的点头:“嗯,因为她本来就存在。”

    “够了陆离,今天能不能只提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可以,那我们就好好讲清楚。”

    他的反应太平淡,杜俞看他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如果我不出事,我才应该是你女朋友,不是吗?”

    陆离抬头看她,“杜俞,你一直都误会了,不止是你,我也误会了。我们身世有相似的地方,总是相互报团取暖,我曾经也以为那是爱情。其实更多的是亲人的感觉,你现在想想是不是这样?你出事我有责任,我也想对你好,但是杜俞,对你好不代表我要和你生活,你明不明白?”

    杜俞听他说着,眼泪早就像断线的珠子,“陆离,别拿你自己和我比,我清楚我的感情。那什么阮依就可以,我不行?”

    “这得谢谢你。”杜俞不解,“要不是你回来,我都没看清楚我对她的感情。我刚刚说了,我也误会我喜欢你。遇到阮依,我一开始是拒绝的,我觉得我对她居然生出好感,就像是背叛了你一样。最后那个傻姑娘,自己跑到C大来,几经周折,我还是妥协了。在你出现之后,我更肯定我对她的感情。杜俞,我对你是依赖,就像人在寒冷冬日遇到的火;阮依对于我来说,是一生的太阳。”

    他说完,是长久的缄默。饭是吃不下了,他站起身:“杜俞,如果以后你不能认清我们之间的距离,那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杜俞想去拉他衣角都没拉住,只留下一阵余风,徒留寂寞。

    陆离走在冷风,突然想打电话给阮依,她早睡了,接起电话:“阿离,怎么了?”

    她带着鼻音,声音很是好听,陆离带着笑:“没什么,就想谢谢你,你睡吧。”

    阮依看着屏幕觉得莫名其妙,却抵不住周公的诱惑,沉沉睡去。陆离都能想到她懵懂的样子,笑着想,谢谢出现在我生命里。

    见过阳光就不愿把火称作光明,幸好他的阳光早早的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