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送走宾客,简易南喝醉了,在房间里搂着苏和悦,死活不让她走。
“你先分开,我把装卸了。”苏和悦好脾气地哄着,手上用劲也扯不开他的手。
他耍赖,“不准动,就这么睡觉。”还没等她说什么,“老婆,你别动,你一动我就想吐。”
听他说这话,苏和悦就不动了,任由他蹭来蹭去,好半天,他终于抵不住酒和睡意的双重攻击。
看他睡着了,和悦才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床上,走到梳妆台卸妆。
她才坐下,就听到简易南说梦话:“对对对,苏和悦,我媳妇儿,美吧!嘿嘿~”
不过一会儿,又来了,“我爱你,悦儿。”
尽管他说话时不清不楚,苏和悦都一字不漏地听明白了。
卸完妆,她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简易南坐在床上,表情悲戚,但还是看得出醉醺醺的。
他朝着苏和悦的方向,“老婆,你跑哪儿去了?我摸到你不在,你出去怎么不和我说。”
这个平常叱咤商坛的人,在她面前卸下所以伪装,把他最柔软的部分展现在和悦眼前。
她的心塌了一大块,软得不像话,坐在床上认真地给他道歉,“我只是进去洗澡,我下次一定给你说,快睡吧。”
灯熄灭了,点燃的却是小两口的热情。爱像玫瑰一样在夜里绽放,妖娆迷人。
苏和悦抱紧简易南后背,喘息着说:“易南,我们就这样好好过一辈子吧。”
回应她的,是更加猛烈的进攻,在她的意识几乎快要消退的时候,才听到简易南回答:“何止这辈子啊,如果可以,你以后的每一辈子都是我的。”
……
转眼已经是年后,经过多个专家会诊,李医生叫陆离下午去拿诊断报告。
阮依在C市上班,一到六点就给陆离打电话,“阿离,哪儿呢?”
陆离正在医院接受检查,但还是接了她的电话,“我在开会,怎么了?”
“没事儿,那你先忙,下班了打电话给我,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她语气俏皮,应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陆离看了眼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的李医生,“额,依依,你今天就不要等我了,我这边很耗费时间。”
“那好吧,你忙,挂啦。”嘴上这么说,这边阮依自言自语:“那我买着来找你不就得了,真是。”
说完,满脸堆笑地出发,一路哼着小曲。
挂完电话,陆离重新回到办公室,“李医生,您就直接说吧,我这种情况,如果做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是多少?”
李医生手里拿着密密麻麻的资料,眉头紧皱,“陆先生,就你现在的这个出血状况,非常不乐观。况且,你的呕吐还带有少量鲜血。经过多方面审核,成功几率不是太大,但如果不做手术,出血位置止不住的话,同样不好。”
“也就是说,手术做了有机会好。反之,就会不断恶化。但手术成功的几率也很低,对吗?”
“对,所以,你看……”李医生征求他的意见。
他想了一下,“成功的几率低到多少?”
“百分之三十。”
“如果不成功会当场死亡吗?”
“不会,只是出血部位还是止不住,引起并发症。”
他突然笑了,“那够了。医生,麻烦你给我安排手术吧,手术时间不用考虑我。”
陆离自始至终心里考虑的对象都只有阮依,他怕他手术失败之后,留下阮依一个人不放心。
他看了眼天色,转头去了酒吧。
程林如约而至,坐在陆离对面,“陆总怎么有兴趣找我了?”
陆离把酒挪给他,“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聊的吗?”
程林举酒杯,表示敬他,“有啊,你和我聊聊阮依近况,我会很乐意听。”
陆离凌厉地看他一眼,他没有退缩,同样强势地回望。
陆离移开视线,咬着牙耸肩,“本来我也是打算和你聊她来着,想聊什么?”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完全封闭的包间,隔壁能够听见他们说话,在他们隔壁的就是阮依。
话说之前的时候,阮依买着东西去陆离公司找她,却听到别人谈话,说陆离难得很早就下班了,好像是去医院。
那两人是小职员,不知道阮依和陆离的关系,阮依问她们,“诶,请问一下,你们怎么知道陆总去医院了?”
那两人看她一眼,上下打量一通,“我们也是听说的,但陆总最近确实往医院跑,我一个朋友就是护士,她说看到好多次了。”
阮依道谢,并问清楚是在哪一个医院,她直接就过去了。
她猜陆离之所以骗她,是想隐瞒自己的病情。她不知道究竟多严重,只是偶尔地听到洛洛说“阿离不想让大家担心”。那小孩嘴严,问不出什么,她也就没有白费功夫。
没想到正好看见陆离车出来,她就跟着他。直到看见程林出现,她更觉得匪夷所思,她不觉得他们之间能够好好坐下来谈话。
一听陆离说今天就是聊她,她更加竖起耳朵了。
程林的兴趣不比阮依的少,“哦~说说看,你想和我聊一下关于她的什么。”
陆离一直坚定锐利的眼神,在听到这个问句之后,变得迷茫。
他递给程林一份文件,“你先看完这个。”
是他的病例资料,甚至关于他手术风险分析。
程林面色凝重,“你怎么会有这种病?”
“依依在西雅图的那段时间,我除了工作和喝酒,没其他事干。胃出血是其中的一个,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事,但……呵呵,造化弄人。”
阮依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看似平静,攥着衣角青筋暴出的手出卖了她,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陆离,你现在是想把依依让给我吗?”
阮依听到杯子被砸碎,接着传来陆离暴怒的声音,“你把她当什么?让?程林,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你不配让她托付终身。”
程林面有愧色,自知自己措辞不当,“我道歉。你是想,如果你手术出了意外,让我照顾依依对吗?”
“一半一半,我不否认你对依依确实有真感情,但总差了点什么,多了些竞争的味道。但是我没有其他选择,我只能相信你,至少你是真心喜欢依依的。我没有时间再去了解另外一个,你懂的。”陆离说话比之前平静,很客观地分析程林对阮依的感情。
“希望你手术顺利,你是最适合依依的人。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我真心祝福你们能走到最后。”程林说完这句话,闷了好久。
他手在桌上敲来敲去,“同样,如果你真的出现意外,我会不余遗力地照顾依依。不用怀疑,我保证。”
“谢谢。”陆离抬酒,敬了他一杯。
阮依一直保持原来的坐姿,静静地听他们说完,除了攥着衣角的手在不断收紧,没有其他太明显的变化。
两个人静坐,各怀心事,最后还是程林先告辞,“我先走了。”
“等等,这件事不要让依依知道。”
“为什么你做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
“我说过,我唯一的企图就是希望她幸福安康,平安喜乐。”陆离近乎于自言自语,小声得程林都只能听到一个大概。
阮依终于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他们面前,“阿离,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你为了我做的这些,我是不是真的觉得快乐呢?”
没料想到她的出现,陆离和程林都大吃一惊。
阮依绕过程林,站在陆离面前。
他笑得很不自然,“依依,你怎么会来?”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推给别人,然后再来一次杜俞的戏码,让我恨你。之后,你堕入地狱,我和别人结婚生子,浑然不知地度过一生吗?”她越说越激动,她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程林刚从兜里拿出手帕,就看到陆离蹲下,直接用手帮她擦去眼泪。手帕不断变形,最后被他重新塞回兜里,悄悄地走了。
有些人无法代替,哪怕代替品再好再完美,都是徒劳。
阮依抓紧他的手,声泪俱下,“阿离,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抱着她,轻了怕失去,重了怕弄疼。
“怎么会?从初见时,你在桂花树下对我笑的时候,我就深陷其中了。之后种种,不过是欲盖弥彰,越陷越深而已。依依,我谁都可以失去,除了你,没有阳光谁能活下去呢?”
没有人会抵抗得住这种情话攻势,阮依可能是意外,她只想确定一件事。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和你渡过难关,我不是只能和你同享乐的人,你懂不懂。”
阮依说着,清醒失控,一直用手打陆离。
他也不反抗,任凭她发泄,“我懂,只是我比较自私,不愿意让我的女孩受一点哭。”
就算这么说着,陆离也知道,阮依不喜欢他安排的一切,她也害怕失去,害怕一个人。
佛家有言,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在这七苦中,很少有人愿意和你一起经历,谁不怕苦呢?
阮依也怕,但失去陆离,才是最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