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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生生不息

    李医生帮陆离准备的手术是明天,他前一天晚上就住进医院,为了各项检查,以便手术的顺利进行。

    陆离手术知道的人很少,周围知道的只有慕辰和阮依。

    慕辰帮他准备了住院需要的东西,“你安心手术,你公司那边我以后照看,什么都别担心。”

    阮依出去买吃的,只有他们两个在,陆离发了一个文件给他,“行,麻烦你了。我刚刚发给你的是我们公司的基本情况,也有内部资料,你了解一下。怕你两头跑太累,依依也会帮忙,但她在这方面不擅长,还得要你多帮衬一下。”

    他翻着资料,“你这些资料给我看不合适吧?随便哪一个拿出去都可以构成我商业犯罪。你心挺大的,不怕我泄露啊?”

    “自家亲兄弟都不能相信,我还能信谁?”陆离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

    慕辰身形一顿,这是第一次,他以“亲兄弟”来称呼他们之间的关系。

    “也是。”他用笑掩饰自己的失态,“那我先走了,哥。”

    陆离有些惊讶,偏着头,半天之后笑着说:“好。”

    阮依在门口遇到慕辰,“慕辰,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没事。”说着绕过她,就要走。

    阮依拉着他,“我买了你的份,吃了再走吧。”

    “不了,你给我哥送进去吧。公司还有事,我先过去一趟,晚上再过来。”

    看着他走不见了,阮依还站在原地,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哥是谁。

    她摇着头走进病房,陆离问她,“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吗?摇头干嘛?”

    她把桌子摆好,“慕辰是不是傻了,你知道他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叫你什么吗?”

    “哥啊。”他坐在桌子边,淡定地说。

    “我只是出去买个吃的,是错过什么重要的情节了吗?怎么就亲兄弟相认了呢?”阮依嘴上调侃,心里却是真心高兴。

    陆离开始吃饭,给她碗里夹菜,“贫嘴。快多吃点菜,看你怎么说话。”

    她挑着碗里的菜,“哼,总会有你想说的时候。”

    陆离挑眉看她一眼,忽的笑了。

    傍晚,阮依死活都要拉着陆离下去散步,在医院的后院。

    晚霞斜铺在草地,洒在树木和花的身上,像穿上新衣的少女,有一种静谧优雅的美。

    “我叫你出来没错吧,外面空气那么好。”

    陆离穿的是病号服,看起来很清瘦。阮依里面穿了条黑色的紧身裙,外面搭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

    阮依的手挽着陆离,看去不像是情侣,倒像是新婚夫妇。

    “是,听你的都没错。”陆离宠溺地笑着,把粘在她身上的枯叶摘掉。

    阮依靠在他肩上,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时候,一小孩跑来抱住阮依,“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阮依看她半天,“哦~你是上次我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小孩。”

    陆离不悦地看着小男孩的手,他是抱着阮依的大腿,陆离轻轻拿开他的手,“你什么时候遇到这个姐姐的?”

    阮依把他动作尽收眼底,很无奈地笑了。

    小男孩倒是诚实,“我看到姐姐坐在那个椅子上哭,我就拿糖给她,她就不哭了。”

    陆离看了眼阮依,她不知道这小孩还记得那次的事,“姐姐送你回病房吧,外面风大。”

    陆离扒开她的手,继续问小男孩,“告诉哥哥,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吧,去年?对吧,姐姐。后来有个漂亮的姐姐来找你,我就回病房了。”他抬头问阮依,她尴尬地点头。

    一推算时间,陆离就知道是因为上次她在医院的时候,两人说的分手,他打电话叫苏和悦过来找她那次。

    两个人把那小孩送回病房。原来这小孩身体不好,一直住院,家里已经承受不了他的医药费了。

    这些都是在病房里听他妈妈说的,陆离当场承诺,会负责他以后的医疗费用。

    出来的时候,阮依问他,“你怎么会想到承担他的医疗费?”

    “因为他在我不能给你安慰的时候,给你糖吃了。”他完全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

    既然都在一起了,阮依也不想再重提以前的事,“我也觉得他好可爱,希望他赶紧病好了能出去,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奔跑。”

    陆离想起她和小孩说话的场景,温言细语,表情柔和,无一不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依依,手术结束,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阮依脸一红,低着头说:“好不要脸,直接把求婚、订婚和结婚都省了,直接叫我给你生孩子。”

    陆离咧开嘴笑,搂着她的腰,“哎呀,我们老夫老妻的,整那些虚的干嘛。”

    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就开始盘算要怎么求婚了。

    阮依又不会读心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他说这话,有点小小的失落,但还是说:“只要你好起来,我可以什么都答应你,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陆离心头一紧,深深的注视她

    ……

    晚上,阮依坐在病床上给他小苹果,陆离突然说:“依依,如果我出了意外……”

    话没说完,阮依手就被划伤,“啊!”

    陆离看下她,手被划了一大个口子,血潺潺地流,染在削了一半的苹果上。

    “怎么那么不小心!”陆离心疼又责备,立马去翻抽屉里的纱布。

    轻轻地把血擦掉,简单消毒之后帮她包好。

    整个过程,阮依一直盯着他看。他惊慌的样子,心疼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手法。

    明明是那么小一个刀口,他居然紧张成那个样子。阮依握住他的手,“那么点小伤你都激动成这样。”

    “流那么多血,还小伤。”

    “就流点血你都这样子,你怎么就不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出事了,我会是什么样的?”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陆离也不敢想,会是什么样。记得她妈妈去世那段时间,她消沉的样子,还有她在房间里差点自杀的场景。

    他心里莫名不安,抱住阮依,“我错了,我会尽全力从手术台上下来。”

    阮依靠在他肩上,带着哭腔,“你保证。”

    “好,我保证。”

    之后的时间,都在相互安慰。陆离安慰她说,医生说过手术成功几率非常大,没必要担心。

    阮依安慰他,她一点也不担心,她相信不会出什么事,叫陆离早些睡觉,不要担心。

    事实是,一个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另一个在卫生间,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怕陆离听到她哭,会更担心。

    ……

    阮依从来没觉得时间那么难熬,从陆离进手术室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她守在门口,寸步不离,坐立难安。

    慕辰忙完两边的事才过来,“情况怎么样了?”

    她茫然地摇头,不自觉的把十指往嘴边送,死死咬住。

    慕辰安慰她,“我哥肯定会没事的。”

    在他没出来之前,阮依一点也不敢放松,只能敷衍地点头,还是焦急地走来走去。

    又过去一个小时,阮依看见一个护士走出来,衣服都是血。她拉住护士,“他……他怎么……样了?”她颤抖着,深怕听到不是预期中的答案。

    “大出血,病人气息微弱。”匆匆说完,护士就快步走了。

    她的手上沾了血,她看着手,“不会的,不会的……”

    她一直重复这三个字,像迷路的小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慕辰扶着她,“别这样依依。”他也着急,再说不出其他话。

    跑出来一个医生,“家属进来一下,病人生命体征在减少。”

    阮依跑进手术室,慕辰紧跟其后。

    她尽量冷静,“医生,我需要做什么?”

    场面血腥,阮依和慕辰被展板隔开,看不到手术的情形。

    医生的话从里面传出来,“说一点能刺激病人的话,激起他的求生意志。”

    “我来。”阮依深呼吸,气息调整好了之后,“你要是不能活下来和我生孩子,我就和各种男人生,生一堆去你坟上看你。我会忘记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你,我们这段感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她说着,早就情难自禁,哭得不成样子。幸好有慕辰扶着,不然她早就倒下了。

    医生说:“很好,就是这样,心跳开始变强了,继续。”

    阮依还想继续说,慕辰拉住她,“我来吧依依。”

    她看着他点头,慕辰把她扶出去坐着,才重新回去。

    一分钟不到,他就出来了。阮依忙问,“怎么就出来了?医生叫你出来的吗?”

    慕辰笑着握她的手,“医生叫的,说是没危险了。”

    “真的?”她又惊又喜,用尽力气去抓他的手。

    慕辰吃痛,“真的,你先放开我,有点痛。”

    阮依触电似的收回手,傻笑着,“对……对不起啊。”

    慕辰看她心情变好,虽然手痛,但还是欣慰地笑了。

    李医生走出来,满头大汗。

    阮依迎上去,“李医生,陆离他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一会儿就会送到普通病房,你们就可以探视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多亏你们刺激了他,尤其是慕先生后面那几句话。”

    阮依不断道谢,激动得不行。李医生走之后,她才问慕辰,“你说什么了?阿离反应那么大。”

    “咳~没什么。”他假装咳嗽,心里祈祷陆离没听到那句话。

    他当时说的是:“你知道我喜欢叶米吧?但你要是死了,我就逼阮依当我的小三,给我们俩代孕生子,一辈子见不得人。”

    看吧,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永远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