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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真渣男翻车...)

    49.

    白钧言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 兴许是那天自己请他和律师吃晚餐,他去卫生间的时候。

    他没有仔细看,就把钱揣在了兜里, 被偷走的皮夹寻回来时, 白钧言就直接把钱放进了钱包, 一路上也没有遇见什么需要花零钱的事。

    还好没有花掉。

    如果他在机场用现金买了什么纪念品或饮料, 兴许就看不见李赫的留言了。

    他房间小, 有个书架,大部分是他学生时代买的书,也有一本指环王。

    白钧言翻开书,把美钞夹在里面,想起来自己三月还在李赫的这本书上留过言。

    【我们的第一个春日】

    那时候他想, 再也不会有下一个春天了,一语成谶, 果然不可能再有下一个了。

    亏待他人,最终竟然折磨的是自己。

    白钧言把书放回书架,房间他不在的时候偶尔打扫,父母都不会碰他的东西。

    和任昭一起坐飞机到上海, 当晚并未赴约, 任昭给前任回电话:“Sorry,今天天气差,我飞机晚点了, 你等不了可以先离开的, 我们改天再约吧。”

    同时, 他们手机上出现几张侦探发来的照片, 是在餐厅偷拍的:“是这个人吗?”

    任昭订了座,渣男此刻就坐在他订的位置上。

    他们手里终于有了几张不同角度的渣男照片——

    白钧言脱口而出:“他就长这样, 怎么好意思冒充李赫的!”

    平心而论,倒也不丑。

    但这位在任昭眼里的光环早就碎了,现在看他是自带丑恶滤镜,当成作呕,给侦探回:“对,就是他,麻烦您跟着他,看看他住在哪里?”

    白钧言还是找的上回那家事务所。

    他们和真渣男之间存在信息差。

    渣男知道任昭的生活和一切,知道他的家人朋友,以及所有情况;而渣男的一切人设都是假的,名字假的,INS盗图,任昭甚至发现他以前跟自己在一起时的朋友圈配图,都是从网上买来的图片包装的。学历假的,车是假的,甚至豪宅也是租的民宿!

    而且在一起半年了,分手也有一年,任昭才发现一件事,虽然渣男口中经常提到继母和父亲,但从未提过身边朋友。

    调查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第二天一早侦探跟着渣男去上班,找到了他的公司,拍照发给白钧言,顺便把调查的信息一起发过去。

    原来,渣男上班的公司,其实不是李赫当CEO的那一家,不过同样是由李辉控股,是上海另一家子公司。

    接着,侦探返回渣男的住宅:“这里房价不低,房子大概八十多平。”

    他跟随买菜回去的女士一起进入单元楼、电梯,而后找到渣男的房号。

    正要拍照,里头的门忽地打开,吓得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出来的人是个穿黑衣、戴兜帽,背着一个大包的男人,对方显然也是一愣。

    两人面面相觑。

    侦探镇定自若:“我找王XX,她在吗?”

    “找错了,这里没有姓王的。”说完,戴着兜帽的年轻人摁下电梯。

    职业嗅觉让侦探觉得很奇怪,不动声色地跟对方一起进了电梯。

    兜帽年轻人皱了下眉,按下一楼的电梯键。

    侦探不好一直跟着,因为对方很警觉,直接出去打车走了,他跟了一会儿就被甩掉了——

    他直觉不对,猜测恐怕这位应该是同行了。

    兜帽年轻人也看穿他的身份,返回开车,给方秘书打了个电话:“方先生,有其他人在调查姜恒。”

    方秘书默了一下,说:“查一下是谁在调查。”

    因为这个冒充李赫的人,身份非常棘手……

    他犹豫几天了,也不知道怎么跟小赫说。

    虽然不知道怎么跟李赫说,但这件事是肯定要跟李辉还有霍敏报告的。

    -

    侦探拿出了初步的调查结果,在杂乱的居民楼事务所跟两位客户碰了面。

    “他叫姜恒,是菲律宾华裔。”

    “……菲律宾人??”任昭难以置信,“他连中国人都不是啊??”

    尽管做好了真实情况很荒唐的准备,任昭和白钧言还是被Shock到了。就算现在侦探告诉他们,这个菲律宾人是变性人,他们也不会太意外。

    “他现在居住的房子月租大概两万五到两万八,但他工资估摸只有税后一万三,属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侦探说:“关于他的家庭情况,我只能查到他是零八年移民过去的,单亲家庭,有个母亲,已经去世了,去世原因不详。”

    白钧言:“那他一定有很多遗产了,不然住这么贵的房子,拿这个月薪,或者说,他的亲生父亲在国内吧?”

    “这个也查不到,太久远了,姜恒和母亲十年前移民到菲律宾。姜恒是他的中文名字,我查他的菲律宾姓名,除了得知他在新加坡念了大学以外,一无所获。”

    两人都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带着小孩移民到菲律宾去——一个犯罪率奇高、社会福利差的垫底发展中国家。

    侦探还说:“对了,我发现有其他同行在查姜恒,不过那个同行胆子比我们这种正规的大很多,他都直接破门而入了。”

    白钧言:“你确认是同行吗?”

    “基本可以确认,因为我查了姜恒的私生活,他在外面玩的花,但从来不把人带回家,应该是其他受害者,在调查这个人。”

    任昭马上提出:“要不然……跟对方接触一下,共享一下信息?一定还有其他的受害者!”

    “这哪能行,上海这么大,我又不知道他是谁,怎么共享信息。这些基础的信息够你们用了吧?”

    白钧言找的这家事务所,是退休狗仔开的,做的事都处于灰色地带,但不会干真正违法的事,不然万一被人抓住起诉,是要量刑的。

    而方秘书这边,也很快查到了另一个正在调查姜恒的人是谁。

    戴帽子的光头侦探和两个年轻人会面的一沓照片,放在了他的桌上。

    方秘书看见照片的一瞬,就开始头疼了。

    小赫的前男友怎么也掺和进这件事了?

    方秘书发消息问:“这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调查姜恒?”

    一条消息弹出来:“其中有一人是姜恒的前任,受过伤害。”

    方秘书回:“哪一个?任还是白?”

    “任。”

    方秘书蹙眉。

    多方思量后,他按捺下白钧言的事,选择给霍敏打电话,告知她情况:“伊芙琳,姜恒偷跑回国了,李董肯定知道这件事,是他庇护的,姜恒在子公司里上班。”

    “是吗?”霍敏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她今年年中动过手术,身体变差后,她就不想去多管李辉私生子的问题了。

    反正李辉手上的股份已经转移一半给小赫了,要是李辉打算立遗嘱把剩下的那部分转让给私生子的话,她还有最后的后手,李辉敢给,她就让李辉六十岁高龄去坐牢。

    姜恒和他妈妈是霍敏十年前发现后,强制送出国的:

    “你待在国内,你和你儿子不被承认,没有一分钱,你买不起学区房,只能带儿子回老家,被人戳脊梁骨,你在外面给人做二奶的事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儿子是野种。我给你一个选择,你们去国外生活,我每个月给你们母子俩三十万人民币,足够你阔阔气气的养儿子了,如果你儿子聪明,读书好,以后我还给他付学费。前提是,你们永远不要回国,不能去美国,如果被我发现,你和你儿子一分钱也没有了。”

    非常优渥的条件了。

    小三最后还是同意了。

    小三死后,姜恒就违背了他母亲答应的事,他在新加坡国立大学念书,挥霍无度,钱花光了,他听上海同学人说国内怎么怎么好……

    便动了歪心思,他私自联系了李辉。

    他甚至比李赫还要早两个月回国。

    李辉没有见这个私生子,只跟他电话通讯,给他安排了子公司的面试,他通过了,谋了个底层职务,而李辉什么特殊照顾也没有给。

    李辉每个月给他发两万块的零花钱用于租房,他就想看看这个年纪和李赫相仿的儿子,在公司能做到什么地步。

    李辉身边没有关心他的人了,妻子走了,一个儿子在加州,一个儿子离家出走在欧洲犯罪,还有个就是跟母亲姓的姜恒,非常关心自己,每天给自己打电话,嘘寒问暖。

    李辉刚开始觉得厌恶,他是人精了,怎不知姜恒心思。这个私生子就是溺水的人,只能抓着自己这一根浮木,指望被自己认回户口本,指望自己百年之后留点遗产给他。

    可虚假的关心,总比李赫压根不联系自己来的好吧?

    李赫人在加州,一年只能见自己这个父亲一面,平时电话联系也少。李辉人一老,身边又没个亲信,除了看似风光、有钱,什么都不剩了。

    李赫回国后,李辉这个做父亲的便给姜恒说:“你在公司先做着,做一年后再看看。我警告你,不允许去靠近李赫,你要是试图做些什么,被我知道了,别怪我不认你。”

    李辉有找人监视他,知道他跟一个大学女老师在谈恋爱,他没有去管姜恒的私生活,认为大学女老师是个不错的对象,或许过一年自己可以抱孙子。

    所以李辉没有想到,霍敏通过方秘书联系到自己,从香港飞到上海来,见面第一时间,她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是个体面人,通常不会动手。

    这次是忍不住了。

    方秘书等她打完了,才伸手扶住李辉:“李董,您没事儿吧,哎呀,都肿了!”

    他把李辉扶得站稳了,帮他把扇掉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来,两只手抓着李辉的肩膀,看似在扶他,实则在阻止他对女人动手。

    这时,霍敏伸手又是一巴掌,手套上的水钻在前夫脸颊上刮出了一道血丝:“李辉,你那两个儿子都不是好东西!”

    他一下被扇晕了,喊:“方秘书……”

    年轻时的杀伐果断,已经随着年迈和身体机能下降而不剩几分了。现在的他,褪去身份,体格还不如路边逗鸟的七十岁大爷。

    方秘书适时地道:“霍总,最近李总身体不适,您也消消火,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来说。”

    李辉来见霍敏,没带保镖,上来就被两巴掌打得晕头转向,方秘书还劝他:“李董,我们大气一点,不跟女人计较。”

    李辉愤怒地摔茶杯:“两个儿子都不是好东西,你连你自己儿子也骂?”

    “姜恒被你接回国,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算是我资助养大的吧,你知道他干了什么混账事?”

    “他能干什么混账事?能比一年就见父亲两面的儿子还要混账吗?!”

    霍敏摘了手套,让身旁保镖丢掉,她嫌脏,冷笑着说:“你儿子姜恒,冒充小赫,自称李家私生子,说我是他继母,在外面招摇撞骗,这事你不知道?李辉,你敢说你不知道吗,那他搞同性恋你知道吗?也不知道?老眼昏花成这样了,这种小孩你也要!”

    “什……什么?”李辉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砸懵了,“冒充小赫是怎么回事,同性恋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在瞎说些什么,他有个女朋友。”

    听见“同性恋”三个字,方秘书的心稍微提了一些起来。

    小赫交男朋友的事,他还一直瞒着呢。

    这对已经离婚的夫妻在酒店房间大吵的时候,白钧言和任昭,已经把姜恒约出来了。

    他们手上掌握了大量他脚踏几只船、男女通吃,PUA对象的证据。

    然而这些证据摆出来,姜恒只是愣了几秒钟,接着悠闲地喝了口茶水:“都分一年了,我说你怎么突然约我出来,要还我钱,原来是来查我了,怎么,你要曝光我?”

    “你把我给你花的钱,还给我。”任昭尽量平心静气地说。

    因为这个人的人设已经完全坍塌了,他的真实面目如此不堪,在任昭眼里就是一文不值,这种人他贬低自己,凭什么贬低自己!他工资还没自己赚得多!

    姜恒靠在座椅上,看着任昭,还有任昭旁边的人,嘴角有一抹完全不在意的笑:“哦,你带了个帮手来,就是为了要钱啊,要多少?”

    “你不仅要还我,还要还给其他人,还我们总计十五万。我可看不上你的那点钱,我赚的比你多多了!”

    渣男眯眼:“不给你就曝光我是不是?”

    任昭言之凿凿地点头:“对!我知道你公司在哪,你叫姜恒,你不叫李赫,你冒充李辉董事长的亲儿子,以后你还敢在上海混吗?信不信我把你的事迹发给李董事长?”

    “你不懂就别乱放屁!我冒充他亲儿子?我就是他的亲儿子,继承人,你懂不懂?”姜恒脸上满是暴戾,“你还发给我爸,你以为他会信这些吗,像你你们这种阶层,你有他联系方式吗,你不就是要钱吗,给你六万块,给我滚!”

    白钧言拳头硬了起来,他亮出二维码:“麻烦六万块转一下。”

    两人这种虚张声势般的态度,让姜恒气焰更甚,掏出手机扫了,并且爽快地转账六万块,然后哈哈笑了几声,说:“刚刚说的话,我都录音了,你们这是敲诈,你俩完了,我现在报警,你看警察怎么说,不给你钱你就曝光我是吧,那你去坐牢?”

    知道渣男贱,但没有想到对方贱到这种地步——

    诸葛亮坐草船,贱到家了!

    白钧言呼出一口气,忍住大庭广众下打人的冲动:“傻X,你仔细看看你转的账号。”

    “什么?”

    白钧言笑眯眯的:“我替广西爱之家宠物收养基地谢谢你献出的六万块爱心。”

    这个基地就是李赫之前提过的,白钧言在网上搜到了,打电话问过情况,要了二维码,他自己也捐了一万块过去,并且在朋友圈发散了此事。

    渣男咬牙:“你诈我?!”

    白钧言预判了渣男的预判。

    渣男继续冷笑:“你以为这样就不算敲诈吗,不,还是算,等着。”他拨打了110。

    “喂,派出所吗,请问一下,我被人诈骗了六万块,这两个人就在我面前,离我最近的派出所是哪个呢?如果他们不配合怎么办呢,对了,我是外国人,是不是可以直接起诉……”

    伴随着渣男越来越得意的脸孔,白钧言还是笑,吐出一句:“忘了告诉你,爱之家宠物收养基地的主人,是李赫,李董事长的亲儿子。”

    他看着渣男的脸色瞬间变了,得意洋洋的语气也立刻暂停。

    白钧言:“我们一起去警察局,你要求爱之家退钱给你吧,爱之家的员工肯定会告诉李赫的。”

    渣男神色犹疑不定,像是怀疑,又不能确信,因为他的确知道李赫这个人,爱小动物,有爱心,他悄悄关注了李赫的INS,因为对方毫不费力的,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李辉和霍敏会拿自己怎么办?

    他不敢想下去,霍敏……那么爱儿子的女人。

    他做梦都想当她的亲生儿子。

    他们肯定会驱逐自己,让自己滚回马尼拉,不给他一分钱,可他真的不想回去了,不想回到那种生活了……

    “……不好意思,我打错电话了。”他挂了电话。

    白钧言:“麻烦你给任昭说三声对不起。”

    渣男紧紧闭着嘴。

    白钧言重复了一遍:“你不照做,我有的是办法惩罚你。”

    渣男冷声道:“你以为曝光我,你们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钱我也给了,还想怎么样!任昭,你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你是游戏主播,是网红,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怕你什么?你曝光我,我也让你的事业毁掉!你的粉丝要是知道你的性取向,知道你家里那点破事,知道你爸爸那些事,他们会怎么想?会让你滚出B站。你我半斤八两,别妄想我道歉,我们是和平分手,你转头来诈骗我六万不说,还威胁我啊?”

    这番话显然戳到了任昭最深的痛楚。

    他最害怕有人提到他父亲的事,父亲跳楼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被霸凌了,他转学后,非常害怕有人会知道这件事,老师如果知道会不会私下里说他,同学知道了,会不会继续欺负他……

    整个青春期,就是在这样的噩梦下度过的。

    他躲在白钧言的背后,又总是担心自己连累他。

    而这些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这个前男友——

    渣男看见他表情变化,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朝白钧言说:“你是他发小吧,你是不是叫白……白什么来着,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发小在上海念个破二本,你自己去国外念TOP20的大学?你知道他自己过得多辛苦吗,你根本不关心他!你就是个自私鬼。你发小经常抱怨,说你在国外过得多好多好,而他就是个没人爱的,你拿他是当什么,当跟班吗,满足你可悲的虚荣心吗?啧啧……”

    任昭马上摇头:“你别说了。”他拉着钧言,神色慌张,“卷,你别听他说这些,我没有这么想过。”

    白钧言掏出耳机,给任昭戴上。

    他面无表情,指着姜恒:“我数三声,你给他道歉,三……”

    “我不说又怎么样?你报警抓我?”

    “二……”

    在倒计时最后一秒,姜恒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本来想挂掉,继续骂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可看见电话号码的一瞬间,他就站了起来——

    是李辉。

    父亲李辉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都是他打过去,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还要关心他,去看望他。

    父亲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了?

    他没空理任昭了,立刻起身接电话。

    然而接起电话的下一秒,就听见李辉气息不足却愤怒到极点的骂声:“你做的好事,你……你给我滚回马尼拉,我的钱,你一分也别想得到!”

    “爸爸…!”他自乱阵脚,回过头去看那个穿黑色棋盘格外套的男生,“你是不是从乱七八糟的人那里听说了什么,你听我说,他们欠我钱,故意这样的!”

    然而李辉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了:“你冒充小赫,还搞同性恋,你这种基因是从你妈那里继承来的吗?”

    “爸,爸,你听我……”他眼睛一下就红了,“我也是你儿子,你为什么只听其他人的说法,而不问问我,是不是真的呢?是他们造谣,我没有干过。”

    “别说了,”李辉是恨铁不成钢,三个儿子,还真就李赫算最好,除了跟自己不算亲,没有其他缺点了,他说:“秘书马上给你订机票,以后敢回国,别怪我不顾颜面。”

    任昭摘了耳机,隐约听见了一点电话内容:“我怎么感觉不对啊,难道他真是李辉私生子?李辉打电话来了,你听他说的话……”

    白钧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他看见了渣男捏着手机,有些颓唐地垂着双臂,他转过身来,而后是愤怒,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任昭头上砸去——

    白钧言反应很快,把任昭的脑袋往下一摁,随即,烟灰缸重重地砸在了白钧言的头顶。

    任昭傻了,看见渣男动手,在隔壁桌观察情况,一直录像的陈斯然也傻了:“白钧言!”

    陈斯然喊了一声:“有人打人了!快帮我报个警!还有救护车!”

    有血迹从白钧言的后脑流淌下来,他睁着眼,茫然了一会儿,失去意识前,心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怎么老遇见这种破事。

    任昭捂着他脑袋上的血,大哭:“钧言,钧言,你别出事啊钧言……”

    渣男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双目睁大,烟灰缸脱手,哐啷掉在了地砖上。

    他后退两步,下意识要跑,陈斯然立刻冲上去,张牙舞爪地扑他身上,大喊道:“那个穿红色西装的大哥,来帮我按住这个杀人凶手!!”

    被点到名的大哥愣了下,陈斯然:“就是你!快点!”

    大哥反应过来,跑过去一起把凶手摁在了地上。

    咖啡厅里有好心人报警,服务员拨打了救护车电话,害怕地询问:“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白钧言模糊的感觉,自己被担架抬了起来,应该是担架吧,窄窄的,陷下去的,周围很吵,像是他回了老家,在老胡同里,街坊邻里跟他打招呼,喊他“卷儿”,问他“卷儿啊,有对象没?没有姨给你介绍个小闺女儿,倍儿耐人儿”。

    白钧言尴尬:“姨,你忘了,我有个对象了啊。”

    白钧言想,这是走马灯吗,自己是被送去火化了吗。

    -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出现在耳朵里。

    白钧言拼命地尝试挪动手指。

    他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额头,凭感觉,他觉得不是医生,是妈妈。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钧言睁了眼。

    他嘴唇张了张,白诚的脸出现在他眨动的视野里:“小子,醒了啊?”

    白钧言又张了下嘴,没有发声。

    白诚理解:“哦,叫你妈妈呢,她去打水了,我去叫她。”

    “钧言!”任昭的脸孔出现在视野的另一边。

    白钧言又疲惫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他吃了一点米粥,人就可以坐起来了。

    白钧言问了句:“现在是几几年几月?”

    任昭如临大敌:“你失忆了??”

    “不是……我想看看我的Offer来没有,可以给我一下手机吗。”他脑袋上缠着一层布,口齿清晰地说。

    “……你一醒来,就要找Offer?”任昭把充好电的手机给他,“昏迷了两天。”

    白钧言是脑震荡,也没有动手术,医生说观察几天。

    然后他就醒了。

    “哦,那现在才十一月初,Offer还没来,”白钧言叹息一声,把碗塞回白诚的手里:“我没事了,多久可以出院?”

    白诚:“再观察几天,你先躺下。”

    这两天是任昭陪了次床,白诚陪了一次。

    白钧言脑仁还是很疼,但他没有说,别人问他怎么样了,他都说:“好多了,没感觉了,过几天出院可以打壁球了。”

    他悄悄问了任昭:“对了,昭昭,凶手呢,他跑了吗?我干脆还是不出院了吧。”

    “他被带走啦,不过好气啊,他还真是李辉的私生子!那个李辉,他派了个人来送了十万,让白叔叔放过凶手,签个谅解书。”

    “……签了吗?”

    听见姜恒真是私生子,白钧言的下巴差点惊掉。

    那不就是同父异母?

    “当然没有,你爸爸可是白院士,他会稀罕这点钱吗!他要请最好的律师,对方再有钱,那咱们也不能输啊!”

    “难怪死渣男这副德行,他爸爸就是这种人啊。”

    白钧言想起李赫说过,十岁那年,妈妈带他出国生活。

    原来是因为父亲太糟糕了。

    两人说着话,病房门被敲响。

    任昭瞥了一眼:“完了完了,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是不是又来送钱送谅解书的,你快躺下,你虚弱一点。”

    白钧言闻言马上躺下去,脑袋撞上柔软的枕头,却也钻心地疼了下,他嘶了一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闭上了眼睛。

    任昭直接开了门。

    一个穿黑色大衣的女人,看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很漂亮,妆容很淡。女人身侧是两个黑西装,左边那个是瘦弱白净的中年人,右边那个则是大汉,怀里抱着看望病人的野兽派花篮。

    任昭心想:又来了,花篮里头是现金吗,这次是多少?

    女人朝他点头笑了一下,伸手:“你好,我来看望一下白先生。”

    方秘书朝床上的方向看去。

    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小赫总的前任对象。

    现在很可怜地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缠着几圈绷带。

    霍敏问:“方便进去一下吗?”

    她非常客气。

    任昭板起脸:“看一眼就走吧,如果你们是来送谅解书的,那么请回吧。”

    霍敏笑道:“不是送谅解书的,事实上,我希望你们一定要打这个官司,不要被嫌疑人方诱惑,未来几天可能会经常有人来找白先生,请他在谅解书签字,还请你们不要,无论对方开什么条件,我都给出双倍,另外,我会为白先生聘请最好的律师。”

    任昭:“……”

    床上的白钧言:“……”

    任昭问:“你是李辉的仇人吗?”

    “不算吧,”霍敏说,“总之,就是这个请求。”

    方秘书递出一张名片:“不管对方开什么条件,都可以联系我,这个谅解书不能签。”

    任昭:“绝对不签!!”

    白钧言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人都来了,总不能站在病房门口就走了吧,霍敏还是过来看了白钧言一眼。

    白钧言眯缝着眼睛,他这会儿和平常不太一样,乍一下霍敏也没认出来,顺口问了几句他的情况。

    白钧言听见声音语调有些耳熟,非常优雅的语调,仿佛训练过一般。

    方秘书也在打量白钧言,看出这个小孩是醒着的,但在装睡。

    “伊芙琳,我们可以离开了。”方秘书道。

    嗯?

    白钧言倏地睁眼:“伊芙琳?”

    霍敏低头看着他:“你认得我?”

    “是我啊是我,我是White,我之前在江南美术馆上班!”白钧言非常意外,居然是她,用德语跟她说:“下午好,伊芙琳。”

    这样一说,霍敏就想起来了:“噢——”

    “你送的杯子,我很喜欢。”霍敏笑起来。

    “哎?”白钧言简直吃惊,“你真的拆了我送的生日礼物吗?”

    霍敏:“是的,我经常用它喝茶,我儿子也很喜欢那个杯子。”

    方秘书不知道霍敏和白钧言为什么会认识,目光诧异地辗转在两人身上。

    白钧言虽然被砸了,但脑子并没有不好使。

    女人和李辉必定有关系,可能是仇家,商业对手。

    但她提到了杯子,她儿子也很喜欢。

    白钧言联想到在香港霍家,见到李赫的事。

    按理说,伊芙琳六十岁了,李赫才二十四岁,其实两人是母子的概率不大,但不是没有。

    白钧言看着她的长相,忽然从她五官看出了端倪,很不可思议,坐起身来:“伊芙琳,你认识……李赫吗?”

    霍敏本来只是来看一下病人的,出于诚意,她是亲自来的。

    但完全没有想过,对方认识自家儿子。

    “你认识吗?那是我儿子。”

    方秘书预感大事不妙:“伊芙琳,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还是先……”

    白钧言回答了:“算认识,就是……”他抿了下干燥的嘴唇,“带他看过展的关系。”

    “哦哦,不过你怎么一下问我认不认识他,”霍敏有点疑惑,“我以为他跟你提过我呢。”

    白钧言摇头:“因为你们嘴巴很像,鼻子也很像,都是这种很直很挺的鼻子,眼睛不算很像,他眉骨高,但都是很好看的眼睛,特别黑的眼睛。”

    方秘书汗都要掉下来了:“伊芙琳……”

    霍敏看了他一眼,又问白钧言:“听起来你对他很熟悉?”

    “没……”他否认了,努力露出一个笑,“我只是喜欢观察人。”

    离开病房后,霍敏说了句:“他有点奇怪。”

    方秘书:“有吗?”

    确实奇怪,他也认为。

    尤其是查到任昭被冒充小赫的姜恒渣了后,再联想到和李赫谈恋爱的白钧言,然后分手后非常难过的李赫,前段时间忽然告诉自己:“有个人冒充我”,让他调查一下。方秘书脑子里就不可控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太荒谬了点吧。

    霍敏看向他:“方秘书,你今天也很奇怪。一直让我离开,他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可怕的。

    “你知道他跟小赫认识?”

    方秘书摇头:“不太清楚这个,不过如果是江南美术馆,小赫之前喜欢去,他似乎是想买李煊的作品。”

    霍敏成功被他带偏了,但当晚上,早起的李赫给她打来越洋电话时,她顺口就问了:“你很喜欢的那个杯子,是一个叫White的年轻人手工制作的,你记得吧。”

    李赫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白钧言的名字了。

    母亲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

    “记得。”他低低地说。

    “你认识他对吧,今天我见到他了,他是个很开朗的性子,说以前经常带你看展,对你很熟的样子。”

    “以前…熟过。”李赫以为母亲去了江南美术馆,白钧言还没辞职吗?他沉默了下,问:“你们怎么聊起来的。”

    “没什么大事,你爸那个私生子,把人家打成了脑震荡,我顺路去探望一下。”

    ——私生子的事,李赫是一直都知道的,他不知道母亲以前是怎么解决的,但打从他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兄弟”。

    他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叫什么。

    霍敏以前会对他说:“你爸爸改过自新了,你不要在意,他不是你的兄弟。”

    李赫也没有在意过这种素未谋面的人。

    现在一听,李赫有一瞬,短暂地停止了思考:“妈,你刚刚说……脑震荡?”

    “对,你们也算是朋友的话,发个消息慰问一下吧,那个小孩有点可怜,我看脑门都肿那么高了,像寿喜公一样,他也是乐观,一直笑呢。”她叹口气,“对了小赫,你年底回国一趟吧,你爸爸身体最近不太好,有立遗嘱的打算,你跟约翰赵律师一起从洛杉矶回来吧,我让专机去接你。”

    约翰赵是霍家的家族律师,霍敏要他回来,盯着李辉的遗产单。

    然而李赫都听不进去,气息压不住了:“我明天就回来。”

    “这么快?”

    李赫肩膀夹着手机,拉开抽屉找护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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