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和尚还俗”烧饼的名号越来越响，前来买烧饼的人越来越多，每天都排长队，而且供不应求。只靠芸娘，杨坦和聂小凌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聂小凌和杨坦夫妻商量了一下，雇了两个伙计。

    秦川看到烧饼铺的生意这么红火，为自己当初的好眼光欣喜不已，也不急着收回他的投资，只是鼓励聂小凌好好干，放手去做。

    聂小凌研究一番，又把烧饼铺旁边的一家铺面租了下来。这家铺面后面也连带着一个小小的院落，原本是当库房用的，聂小凌利用闲暇时间收拾了一下，发现可利用空间很大，除了存放烧饼铺的原材料等物品，余下的地方放三五张床不成问题。

    雇的两个伙计都是本地人，用不着住宿，聂小凌一时想不到其他用处，便先收拾出来空放着。

    结束一天的营业，两个伙计也回家了，聂小凌和杨坦夫妻在灯下数钱记账。

    杨坦红光满面地说：“聂姑娘，咱们的生意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们杨家烧饼能有这么一天，要是我爹他在天有灵看到，肯定也高兴得不行。”

    他说到激动之处，情绪波动，连声咳嗽起来。芸娘急忙帮他抚胸顺气，杨坦却摆摆手，喘了两口气，笑道：“没事儿，我这是高兴的。我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也不用吃那些贵的吓死人的补药了。其实我现在就已经行动自如了，什么活儿都能干，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聂小凌把每一笔账目都清清楚楚记好，笑着对芸娘道：“芸娘，你要看好杨大哥，你看他刚好一点儿，就又不把自己当病人了，总想多干活，万一再累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芸娘笑着连连点头，又对杨坦比划了几个手势，小小地威胁了他一下。

    杨坦求饶地道：“我知道错了，好芸娘，你不要罚我。”

    芸娘故意板起脸来，转过头去不看他。

    聂小凌兴致勃勃地看着杨坦苦苦哀求芸娘。

    “聂姑娘，好妹子，你帮我说说好话吧，我保证好好休息，不偷偷多干活，一定会把身体养得棒棒的，陪着芸娘白头到老，长命百岁！”杨坦煞有介事地竖起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

    聂小凌被他逗乐了，对芸娘道：“芸娘，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他吧。”

    芸娘瞥了一眼杨坦，见他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这才“扑哧”一笑，点了点头。

    杨坦高兴地握住她的手，喜滋滋地说：“芸娘，好芸娘，别生气了啊！”

    聂小凌十分好奇。杨坦这样一条伤病都压不屈的壮汉，居然被芸娘几个手势给收拾地服服帖帖的，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芸娘，”聂小凌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问，“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杨大哥这么听话的？”

    芸娘想了想，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慢慢比了几个手势。

    杨坦笑道：“其实也很简单。我知道她是真心为我好，我也是真心待她，她看不得我生病受苦，我也看不得她生气不高兴。”

    几句平实无奇的话，却道出了夫妻相处的真谛。聂小凌颇为感动。

    “那刚才芸娘说罚你，是什么样的惩罚啊？”聂小凌又好奇地问道。

    杨坦一听就开始求饶，看来这个惩罚不同凡响，威力相当大，她得好好请教请教，以后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对付雁屿非嘛！

    芸娘微红了脸，看了杨坦一眼，低头抿嘴一笑，起身出去了。

    “芸娘，你去哪儿？”聂小凌一愣，心中暗想，莫非这个所谓的“惩罚”还需要道具？难道芸娘是去拿惩罚工具给我看？会不会是戒尺皮鞭之类的？但是芸娘那么疼惜杨大哥，怎么舍得让他皮肉受苦呢？

    她胡乱猜测着，转头追问杨坦，“杨大哥，你们别掉我胃口了，到底是什么惩罚啊？”

    一向爽快的杨坦也支支吾吾，聂小凌再三追问之下，他黑黑的面皮居然泛出了一层红色。

    杨大哥害羞了？！

    聂小凌越发好奇了，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芸娘端着煮好的山楂梨汤进来，看到聂小凌在苦苦追问杨坦，而杨坦面红耳赤，抓耳挠腮，急的汗都下来了。

    “芸娘芸娘！”杨坦一看到芸娘进来，立刻像抓到救星一般，“你快跟聂姑娘说吧，这是你们女人的悄悄话，我怎么好说嘛！哎哟，可为难死我了！”

    芸娘笑着盛了三碗山楂梨汤，递给聂小凌一碗，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等会儿告诉你”。

    聂小凌知道，芸娘为人最守信用，既然说了告诉她，肯定就会告诉她。

    她便也不再追问，喝着酸酸甜甜的梨汤，又和杨坦二人聊了会儿烧饼铺的事，便起身告辞。

    芸娘送她到门外，聂小凌站在门口不肯走。

    芸娘知道她在等答案，便笑着取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包，递给聂小凌。

    聂小凌一看小包就头疼，“不会又是肚兜吧？”

    芸娘笑着摇头，把小包塞到聂小凌手里。

    聂小凌捏了捏，好像是本书。

    芸娘左右看看，见没有人，便把聂小凌拉到光亮充足的地方，慢慢比了几个手势，配合着口型，问了聂小凌一个问题。

    “你，和雁公子，到底，是，不是，夫妻？”

    聂小凌一愣，急忙笑道：“当然是了！芸娘，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芸娘看了聂小凌一会儿，又慢慢比着手势，依然配合着口型。

    聂小凌看懂了，但是无法相信。

    芸娘以为她不明白，又比划了一遍，把口型的速度放得更慢。

    “你，没有过，男人；他，有过，女人。我，出身，风月场；不会，看错。”

    聂小凌想看错都没办法。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芸娘，好半晌，才呐呐道：“芸娘，你，你……”

    芸娘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指指自己的嘴巴，比手势“说”道：“万般无奈，出此下策。我是自己选择成为哑巴，这样才能保全一条性命。”

    聂小凌的眼睛有些酸涩，没想到芸娘居然还有这样曲折而坎坷的身世。

    芸娘摇摇头，比划道：“都过去了，遇到相公，遇到你，我很知足，也很幸福。”

    聂小凌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对，我们都会很幸福！芸娘，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回去照顾杨大哥吧，我走了！明天见！”

    芸娘点点头，看着聂小凌轻快离开的背影，她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取而代之是浓浓的关心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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