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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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滑贪深

    萧何吏很好奇冯连才是怎么做到的。

    冯连才总是一副弥勒佛的笑容,看着那么和善,而朱兆强却是那么霸道,当初连赵逸云都让他三分,可他见了冯连才总是看着那么憋屈,脸上写满了不服气,但嘴里说出的话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得按照冯连才的意愿来。

    每次看到朱兆强一脸不情愿却又违心地地点着头,萧何吏总是很感慨,以前连乔局长都不放在眼里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变得如此听话,心里不由对冯连才非同一般的管理能力充满了钦佩。

    冯连才有次对萧何吏说:“管理管理,有管才有理,先管而后理,你不管他,他不理你,你管住他,他就会理你。”

    听着这段类似绕口令却又充满哲学辩证意味的话,萧何吏简直对冯连才有些崇拜了。

    冯连才酒量极大,或许得意于他的一幅善相,官场朋友很多,天天酒场不断,萧何吏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陪着他穿梭于各种酒场,有时候,一天能喝上五场。

    宴请有来回,当然不可能天天喝别人的酒,冯连才也时常请客,偶尔也让萧何吏结账,但过后却不再提起。

    一开始,萧何吏并没觉得什么,请自己的领导也是心甘情愿,放在以前,想请还没机会呢。可慢慢地几餐下来,一个月工资就全进去了,再跟冯连才出去的时候,只好开始跟财务借钱。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萧何吏开始有些着急,可面对第一个对自己如此友善的顶头上司,又真的不想为了这点钱而闹的不开心,思来想去一狠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个月后的一天,冯连才对萧何吏说:“有时间把单据整理整理。”

    萧何吏一愣:“什么单据?”

    冯连才也一愣:“饭费发票啊。”

    “没有发票啊,市里来人招待都是陆春晖安排的,发票都在他那里。”萧何吏解释道。

    冯连才有些吃惊:“其他的呢?你不会没开发票吧?”

    “别的都没开。”萧何吏倒很平淡。

    “没发票怎么报销?你赶紧去找发票,没有发票我可管不了,钱你想自己出?”冯连才很少用这种生气的口气跟萧何吏说话。

    “恩,行。”萧何吏答应的很爽快,语气也很诚恳:“其实跟着你长了那么多见识,这些都是钱买不来的。”

    看着萧何吏坦然的样子,冯连才明白自己刚才误会萧何吏了,说道:“我请客,怎么能让你拿钱?这样吧,你大体算算有多少钱,得有两千多了吧?去找个酒店开张发票。”

    “真的不用了。”萧何吏坚持着,心里想能让冯局长领个情,自己的钱就算没白花。

    冯连才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几天后他在饭店开了一张三千元的发票,先让萧何吏签上字,他也签上后去找乔局长签字报销了。在他的再三要求下,萧何吏勉强收下了两千,剩下的一千冯连才便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晚上,萧何吏怀揣着“失而复得”的二千元钱回到家,心里异常高兴,但高兴之余,心里却总有些担忧,冯局长揣起了那一千元算不算贪污呢?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好领导,他非常不希望郝连才有什么闪失。

    或许不算?应该算吧?

    萧何吏使劲晃晃头,想把这些念头甩出去,但效果不明显,这些念头依旧在脑子里萦绕着。

    萧何吏有些心烦,再摸兜里的厚厚的两千元钱,今晚或许应该是请客的日子,于是摸出电话给陈玉麒打了过去。

    萧何吏刚坐下要了盘毛豆,陈玉麒就到了。

    财政局的干部毕竟是不一样,穿戴更整洁讲究了,一坐下就掏出了两包小熊猫扔在了桌子上。

    萧何吏惊喜地拿起来,先放到兜里一包,然后把另一包打开,抽出一支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不愧是好烟,果然是香!

    陈玉麒笑吟地看着,直到萧何吏陶醉地吐出了第一口烟,才骂道:“看你这点出息,光你一个人抽啊,也给我一支啊。”

    萧何吏忙把打开的小熊猫也揣进了怀里,从兜里拿出了一盒红山茶放在了桌上:“你抽这个。”

    陈玉麒也不介意,抽出一支红山茶点上:“跟你同居两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就学会了抽烟。”

    “那是你悟性高,没有我你也会无师自通的。”萧何吏不想背这个锅,一背就是俩,陆春晖也常说吸烟是跟萧何吏学的。

    “滚一边去吧,”陈玉麒笑骂了一声,问道:“今天怎么想起找我喝酒了?有事?”

    萧何吏一笑:“没事,就是高兴。”说完拍了拍鼓鼓的口袋。

    “发财了?”陈玉麒好奇地问道。

    “恩,冯局长发的小费。”萧何吏有些得意。

    “冯局长?哪里的冯局长?是不是平原镇来的冯连才?”陈玉麒皱起了眉头。

    “对,就是他,现在分管我,对我不错,现在咱也过上小康生活了。”萧何吏的脸色高兴中有些苦涩,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陈玉麒脸色微微有些沉重来,半响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才低声说道:“跟着他干可要多留个心眼。”

    “恩?什么意思?”萧何吏心里咯噔一下。

    陈玉麒倒上杯酒,又一饮而尽,悄声说道:“财政局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疯敛财。特别爱占便宜,收敛钱物的不择手段简直称得上疯狂,前几年许多财政资金到了他手里三转两转就转没了。”

    看着目瞪口呆一脸不相信的萧何吏,陈玉麒叹了口气:“这个人一脸笑菩萨模样,但心机很深,滑得很,你别成了替罪羊。”

    “没那么严重吧?”萧何吏知道陈玉麒不会骗他,瞬间想起了发票让自己签的字。

    “你跟着他,很快就会了解的,他不是吃独食的人,有钱大家分。”陈玉麒摆摆手:“不说这些了,基本上我也是听说,就是给你提个醒,反正多留个心眼永远没错。”

    萧何吏想起了下午冯连才把那一千元装进口袋的情景,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想什么呢?是不是发现苗头了?”陈玉麒注意到萧何吏的表情变化。

    “没有,”萧何吏嬉皮笑脸地说:“就是想你现在跳出农门了,在财政局那么多好烟好酒,多想着农哥们一点。”

    “我那里倒是有不少油啊肉啊,蔬菜、鸡蛋啥的,我吃不了,可你也不做饭啊!”陈玉麒说完,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上周发了几箱饮料,你要喝就去搬。”

    “恩,”萧何吏点点头:“抽空我去看看吧,那天我借个三轮车。”

    “滚蛋,还准备给我搬家啊!”陈玉麒骂了一句,又关心地问:“方凌最近怎么样了?”

    萧何吏一脸羡慕:“旅游去了,她母亲单位组织出去旅游,请了半个月的假,随团出差了,也不知道带点什么特产回来?”

    陈玉麒变得郑重起来:“其实方凌不错,我看她也挺喜欢你的,娶了她不错的,人好,有钱,你也不用租房子了。”

    萧何吏叹了口气:“我没那福分了,你俩倒是门当户对。”

    “滚吧,少拿我开心。”陈玉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着笑着喝着,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家。

    酒精确实有麻醉作用,萧何吏晕乎乎地回到小破屋再也没有伤脑筋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一头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来到单位,先给冯局长打了两瓶热水,顺便把卫生打扫一下。

    刚回到综合科,陆春晖拿了份文件过来:“以后注意生活作风问题,看,你的小鸡出问题了!”

    “你的小鸡才出问题了呢。”萧何吏嘟囔着接过文件,一看原来是关于禽流感的,原来是鸡出了问题。陆春晖哈哈大笑着走了。

    萧何吏粗略地扫了一遍文件,主要是说最近国外禽流感疫情形势严峻,而且与以往不同,这次禽流感以h5n1亚型为主,属于高致病性禽流感,望各县市区做好监测和防范。

    几个月来下来,萧何吏处理类似文件已经得心应手,可这次却迟迟不敢下笔,以前的禽流感和鸡新城疫在农村讲是鸡瘟,但听说高致病性禽流感会死人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赶紧拿着文件去找冯连才汇报。

    冯连才看了一下文件,问萧何吏的想法。

    萧何吏觉得消毒和监测比较重要,首要的是购买消毒药和组建监测队伍。

    冯连才以往还是很尊重萧何吏的意见,不过这次他笑了笑:“宣传!宣传放第一,先做标牌、条幅和明白纸,内容你琢磨琢磨。我先去给乔局长汇报。”

    “嗯,我去准备。”萧何吏点点头,又说道:“不过我觉得消毒和监测也很重要.......”

    冯连才一笑:“天天背个喷雾器在鸡舍里消毒谁看得见?标牌立上,标语挂上,明白纸发下去,开个大会把工作布置下去,这样出了问题,就不是咱们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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