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官场二十年 > 纪委出面

纪委出面

    “哦,”萧何吏的心里豁然开朗,怪不得老油条似得尤太华对这件事反应如此激烈,原来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他更加定了给云风扬调涨工资的决心:“呵呵,尤队长还有外号啊,油子,哈哈……徐会计,我看还是给云风扬调了吧,符合规定毕竟安全一些,否则……”

    虽然萧何吏口气已经尽量委婉,完全商量的姿态,但还是引起了徐燕的反感:“萧队,你刚来什么都不清楚,最好别轻易地做决定,这个工资是我和苏队商量定的,也是征得朱所长同意的,你凭什么来了就推翻啊,让我们的脸往哪搁?我不同意!”说完竟然气冲冲地走了。

    萧何吏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恨不能扇自己两个耳光,逞什么能啊!连水深水浅都没摸清楚,就想下河捞鱼了,碰的头破血流也活该,咎由自取!

    但自责的同时,心里也隐隐诧异和不安,一个小小的会计,究竟后面是有多大的势力,能让她对自己这个代理队长如此的毫不放在眼里。

    萧何吏坐在桌旁,用手托着腮,回想着上午发生的一幕幕事情,从冯局长的无理要求,到苏银忠的狂妄嚣张,再到徐燕的摔门而去,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难道真像陆春晖说的那样,不出一个礼拜自己就要哭着回去吗?

    尤太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语气急促地对萧何吏说:“萧队,快,快,局里打来电话,让你马上回去。”

    萧何吏坐直了身子,用一种沉稳地口气说道:“慢慢说。”在仅有的几个还尊重自己的人面前,他要隐藏好内心的焦灼与挫折感。

    尤太华喘息了一阵:“局里刚打电话来,说纪委的领导去局里了,让你去配合调查。”

    萧何吏头翁的一声,纪委??配合调查?难道是冯局长分给自己三百元的事情败露了?会受什么处分呢?撤职?还是开除?

    萧何吏面色苍白地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去。”

    尤太华眼神复杂地看着萧何吏,慢慢地退了出去。

    萧何吏强打起精神,整了整衣服,向院外走去。

    这个院子地处非常偏僻,过往出租车非常少,萧何吏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有等来一辆。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刚接起来,苏银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到哪里了?”

    萧何吏连忙说:“正在等车,这里……”

    他刚要解释这里不好打车,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苏银祥严厉地打断了:“抓紧点,你想让一屋子人等你自己吗?”

    萧何吏一听这种口气,心里不由一沉,看来事态严重了,可越着急越等不来车,最后一跺脚,朝最近的一条大路跑去。

    十分钟后,在这严冬的寒意里,满头大汗的萧何吏终于站在了那条大路上,顾不上擦汗,只顾焦急地张望着来往的车辆。

    又过了煎熬的五分钟,萧何吏终于在司机奇怪的眼神中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屋漏偏逢连夜雨,萧何吏恨不能出租车插上翅膀飞到区政府,却偏偏碰到了堵车,眼看着车半米半米地挪着,那刚消下去的汗又布满了额头。

    萧何吏突然想起怎么不趁这个机会给冯局长打个电话呢,心里暗怪自己糊涂,连忙拿出手机拨了过去,连打几次话筒里无一例外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方便接听,请稍后再拨。”

    这是对方直接挂断的提示,萧何吏的头上越发的冒汗,心里却越发的冰凉,冯局长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想撇清他自己?收钱时的那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在冯连才的坚持下,自己战战兢兢地接过了那一千元钱。

    完了,是自己接的钱,后来发生的分钱,并没有一个人看到,如果冯局长死不承认,那自己不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么?

    贪污数额由三百元瞬间变成了一千元,翻了三倍还不止,萧何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即便得罪冯局长也不该收这个钱啊。

    三十分钟后,车停在了黄北区政府门口,忧心如焚的萧何吏也终于结束了煎熬,下了车向农林局奔去。

    萧何吏刚冲上楼梯,迎面陆春晖走了过来,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说:“没什么大事,态度记得好一点。”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下楼了。

    估计他在这里等了自己好久了吧,萧何吏心里暗暗感激,整整衣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轻轻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现在,从市委市府到区委区府,都高度重视软环境建设,从环境集中整治到一系列优惠政策的出台,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改善投资环境!”会议桌正中端坐的一个正在激昂陈词,见到萧何吏进来,便停止了讲话,威严地看了过来。

    冯连才在靠门的位置坐着,这时赶紧站起来招呼萧何吏:“怎么才来?快坐下,区纪委的领导来调查你们二队的执法情况,你好好配合。”

    萧何吏一听顿时心里一宽,只要不是为了回扣的事就好,自己到二队才刚刚上任,有什么责任也追究不到自己,便紧走了几步挨着冯连才坐下了。

    “何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区纪委副书记,监察局王局长。”任书记的声音。

    萧何吏忙站起来,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任书记又指着王局长旁边的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说:“这位是咱们纪委纠风办的刘主任。”

    萧何吏忙又深深地点头。

    “还有这位,我区赫赫有名的企业家,人大代表,徐总。”任书记继续介绍。

    萧何吏机械地又转过身向任书记所指的方向点头,点到半路就停下了,脸上尽是惊愕的神色。

    原来这人居然是徐少姑!

    任书记看到萧何吏的失态,还以为是因为徐少姑的年轻貌美引起的,心里不由有些着急,担心引起徐少姑的不快,回头一看,果然发现徐少姑脸上也有些不自然,赶紧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萧何吏这才惊醒过来,忙略略地点了一下头,赶紧坐下了,稳了稳心神,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过去,却见徐少姑正抿着嘴看他,脸一热又赶紧低下了,眼角的余光里发现段文胜居然也在,紧挨着苏银祥坐着。

    王局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在这个大形势下,居然就有些单位和个人敢顶风而上,对市委市府和区委区府的决策置若罔闻,不是去尽职尽责地帮助企业,反而凭借手中的那点小权力,到处吃拿卡要,作威作福,一旦无理要求得不到满足,就处处刁难企业,用些下作的手段胡搅蛮缠,扰乱企业的正常生产秩序。”

    监察局王局长越说越严厉,说道最后几乎是怒愤填膺,整个会场静悄悄的,就算掉根针的声音也听得到。

    王局长顿了一顿,目光威严地从农林局的人员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萧何吏的身上,突然提高了声调:“这是什么行为?这是给黄北区政府抹黑,给东州市政府抹黑,给东州数百万人民抹黑!对这样的行为,我们要坚决地打击!对这样的害群之马,我们坚决要严肃惩处。”王局长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掌拍在了会议桌上。

    萧何吏的心随着那啪的一声而颤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心里渐渐有些明白估计是为昨晚的事情而来,徐少姑可能去区里恶人先告状了。

    王局长目光向萧何吏射过来,看着他那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心里很满意,语气开始缓和下来:“现在是个竞争的时代,也是企业发展的黄金时期,我们的执法要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来搞,要想企业之所想,急企业之所急,要设身处地为企业着想,执法的目的只有一个,是要帮助企业而不是给企业添乱。”说着环视了一下任永书、苏银祥、冯连才一眼。

    苏银祥笑笑说:“我们一贯是认真执行市里和区里的有关决策的,昨天出了这样的问题,完全是因为小萧刚上任,对很多的工作还没有全面了解,所以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萧何吏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全推到自己身上了,自己明明是今天刚到任,昨天的负责人还是你的堂弟苏银忠啊。他用委屈和求助地眼神向冯连才和任书记望去,冯连才正盯着王局长没有收到,任书记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用目光告诉萧何吏不要解释了。

    苏银祥又接着说道:“不过,小萧的组织纪律性还是有的,在我下达了命令后,尽管可能有些不理解,不过还是迅速撤回来了。”

    王局长脸上换上了微笑,侧头问徐少姑:“徐总……”

    萧何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担心地望着徐少姑,她可别这说别人都撤了,就剩下萧队长还藏在后面盯着呢,那可就麻烦了。

    好在徐少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默认了苏银祥的话:“我们企业和咱们农林局其实就是水和鱼的关系,鱼帮水,水帮鱼嘛,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