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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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告捷

    孙子三岁时生了重病,一年下来,家里倾家荡产,孩子也没保住,儿媳妇又痛又急也住进了医院,儿子忙的顾不上照顾摊位,但医院却不管这些。面对无情地催款通知,这个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被逼无奈,成为了一个蹩脚的商人。因为家里所有的钱都送进了医院,紧紧攥着的包里的这点零钱还是周围的好心摊户给凑的,等卖完肉再还给他们。

    看着眼前老泪纵横满的老人,萧何吏的眼睛有些湿润,默默地从兜里拿出了仅有的三百元钱递给了老人。

    老人仿佛被惊吓了一般,慌忙地摇着手后退:“我不能要,我不能要。”

    萧何吏跨上一步,硬硬地塞给到了老人怀里。

    老人含着热泪,不住声地说着:“感谢政府,感谢政府……”

    萧何吏望着这个纯朴的连公安和动检都分布清楚的农村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走到案板前把肉仔细地检验了一番,便向下一个摊位走去。

    “政府。”老人喊道。

    萧何吏回过来头,见老人正颤巍巍地用两个手捧着一张五元的纸币递了过来:“政府,我懂法,该交的一定要交,我种了一辈子地,各种提留从来没欠过一分钱。”

    萧何吏的眼再一次湿润了,多好的老人啊,他轻轻地把老人的手推了回去,对众人大声说道:“检疫是国家付给我们的权力,收费标准也是国家制定的,但是我们绝不是为了收钱而检疫,我们最根本的目标是为了保障肉品质量,收费也是为了更好地促进这个目标。”

    一众摊户刚才的敌对情绪渐渐淡化了,七嘴八舌地说着你们也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的,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之类的话。

    萧何吏诚恳地对这些摊户说:“大家能体谅是我们快开心的事了,我们和大家一样,需要理解,需要尊重。我们的执法也并不是死板执法,我们的执法也有人情味。”说完转头对云风扬说:“风扬,这位大伯的检疫费暂免两个月。”

    云风扬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好!”

    人群里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好”,引得众人鼓起掌来。

    萧何吏刚要去下一个摊位,却看见壮子有点灰溜溜地站在那里,一副欲说还犹豫的样子,便走了过去:“有什么话说吗?”

    “我知道错了,要没收,要罚款,我都认了。”壮子心悦诚服地说。

    “动物防疫法规定,对阻挠检疫监督检查的,处一千元以上,三万元以下罚款。”萧何吏严肃的说道。

    壮子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罚这么多,三万元对他来说不啻于一个天文数字。

    萧何吏上前拍了拍壮子的肩膀:“如果把肉拉回了队里,那没办法,至少罚款一千,不过现在还没拉走,看你认错态度还不错,就破例放过你这一次,但如果有下一次,就绝不是一千的问题了。”

    “嗯,嗯,嗯……”壮子有点喜出望外,站在那里不停地点着头,竟然忘了感谢。

    萧何吏与几个摊主拉家常一般闲聊着猪肉最近的行情,云风扬去剩下的几个摊位检疫收费,最后几个摊位的交费如果仅仅用顺利来形容那还略嫌不够,应该再加上热情这个词。

    检疫完毕,萧何吏与一众摊户朋友般地挥手告别,还不忘叮嘱一句:“如果我们队员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可以直接到站上找我。”

    *  *  *

    丑爹俊女

    三辆自行车旁边,麻子正讪讪地站在那里,局促地搓着手,一脸的不自然。

    萧何吏看见麻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俊朗的面容隐隐笼罩了一层怒气,也不理他,自顾地骑上自行车走了,云风扬看了麻子一眼,也骑上车子走了。麻子呆了一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赶忙骑车追了上去。

    回到院里,别的中队都还没有回来,萧何吏放下车子就回来了会议室,还没等坐稳,麻子就跟了进来,先殷勤地给萧何吏泡上一杯茶端了过来:“萧队,您喝水。”

    萧何吏脸色泛青,看到麻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平时在市场跟那可怜的老人家耍横的本事呢?

    “你给我出去!”萧何吏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啪的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麻子被吓得一哆嗦,滚烫的茶水流到了手上,疼的直钻心。他强忍着痛,轻轻地把茶杯放在了解剖台上,然后低着头垂首站在了一遍。

    萧何吏看在眼里,压了压怒气,冷冷地说:“麻队,我现在一见你就烦,你别在总我眼前晃悠,赶紧出去吧。”

    麻子低着头不动,低声说道:“萧队,我能力不行,您把我这队长撤了吧。”

    萧何吏有点意外,没想到麻子还有这个觉悟,不过胸中的怒火依然是压制不住,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麻子的鼻子骂道:“你是能力不行吗?我看你是能力太强了!强到快没有人性了!”

    麻子迷惑地抬起头,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萧何吏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麻子,你能力不行,收不来钱,我不怪你,但是,你怎么能那样对待一个老人家!你还有点同情心没有!你简直是欺软怕硬的代表!你简直是把二队的脸都丢光了!”萧何吏愤怒地差点语无伦次。

    麻子垂首站在那里,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不时的用手抹一把又赶紧把手垂下。

    萧何吏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人比自己的父亲小不了几岁啊,想到这里,不由暗暗自责,才刚当两天队长就脾气上天了。

    萧何吏强压了压怒火,面色铁青地坐了下来,尽量用一种平静地口气说道:“今天的摊主反映你的问题不少,最严重的就是收钱不开票,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你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贪污!”说着说着,口气又严厉了起来。

    麻子脸上的汗水开始汇集成片,站在那里一副喏喏的样子。

    萧何吏摆摆手:“你先走吧,等下午我再和你算细账,我希望没事。”

    麻子近乎哀求地看着萧何吏,却见他并不看自己,脸色铁青胸口剧烈地起伏,仿佛随时还要爆发,只好无奈地退了出去。

    萧何吏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既生麻子的气,又有点后悔,是不是太过分了呢?自己那么大的火难道是全因为麻子吗?是不是自己把这几天的不快、憋屈、忧虑都发泄在了麻子身上?

    直到各个中队尤其是黄猛兴高采烈地回来,萧何吏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他走出会议室迎接着凯旋的弟兄们。

    黄猛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很怪,既兴高采烈,又有点扭捏。萧何吏当胸擂了他一拳:“收多少?”

    “三千。”黄猛兴奋而羞愧着。

    “多少??!!”萧何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记得你昨天算的好像是一个月不到一万吧?”

    “算错了,我算成一天的了,而且摊位也算错了。”黄猛的脸刷地红了。

    看着周围一张张兴高采烈的笑脸,  萧何吏突然觉得天好蓝,云好白,甚至院子里那几颗秃秃的大树都显得那么诗情画意。三千是什么概念?就是二十天就可以挣出全队的工资了。

    “大家快看,黄猛扭捏起来还真挺可爱呢。”萧何吏心情很好的开着玩笑。

    二队的院落里立刻发出一片欢乐的笑声,黄猛刚开始随着大家扭捏地笑了几声,但笑到后来也变成了开心豪放的大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快乐的声音。

    萧何吏也在笑着,既有开心愉悦的笑,也有惭愧自嘲的笑,其实早就该意识到黄猛算错了,一个月一万元,每天才平均三百多点,全区四十个市场总不会每个市场一天收不到十元吧!自己这个市场今天就收了二百多元。

    尤太华凑了上来:“萧队,第一仗就打了满堂彩,要不要庆祝一下?”

    萧何吏笑笑,豪爽地说:“好,晚上喝个庆功酒,具体事宜你安排。”

    队员们兴奋地回忆着、讨论着、交流着上午的精彩片段慢慢散去,萧何吏拉过黄猛,悄悄地说:“你就别休息了,你带着风扬赶紧跑一遍超市,能今天收上来的都收上来,过几天交的也做好记录,最后报给我个总数。”

    黄猛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用力地点点头:“萧队放心吧,就是不吃饭不睡觉我也跑完。”

    萧何吏看着眼前这个壮实的矮汉子,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他伸手拍了拍黄猛的肩膀:“这次给你提高下待遇,破例允许你打车。”

    黄猛很意外,眼里充满了吃惊和感动:“不用了萧队,打车太贵了。”

    萧何吏伸出两个指头:“十个超市,二百元足够了,放心吧,队里拿得起这个钱。”

    黄猛点点头转身找云风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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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时候,尤太华又早早地替萧何吏买好了饭,没等萧何吏提给钱的事放下饭菜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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