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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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绸缪

    “哦。  ”萧何吏点点头,估计是乔晓红跟医院打了招呼了。

    “我觉得可能是那个乔处长的缘故吧。”云飞扬看了萧何吏一眼:“所以我觉得你不在,最好小影姐能在,除了你,也只有她能联系上乔处长了,如果手术万一,我是说万一,也可能不会,或许肯定不会,只是,但……”

    云飞扬说不下去了,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于是干脆闭嘴不说了。

    萧何吏点了点头,既有点感动于他的用心,也有点诧异于他的细心。

    “小影,你离开东州了吗?”萧何吏掏出了电话。

    “哦,刚上车,正准备走呢。”乔素影为了调节气氛,故意用轻松地口气说着:“上次我临时有事没走成,害张叔白白跑了一趟,再不走,回家会挨揍的。对了,你找我有事?”

    萧何吏不自然地笑笑:“没事,一路顺风。”

    乔素影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是不是医院有事?”

    “没事,就是打个电话问问。”萧何吏若无其事的说道。

    “何吏,你也知道,我们家……”乔素影有些为难地说道。

    乔家人很注重春节和中秋这两个节日,老爷子要求不管男男女女,这天都要回家吃饭,儿媳妇自然不必说,就连女婿也要必须参加,多少年来,早已形成了习惯。

    “我明白!春节回来再见!”萧何吏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飞扬,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有事给我打电话吧。”萧何吏长长叹了一口气:“咱们最好也不要再麻烦人家乔处长了,过年了,都忙啊,谁家里没点事呢。”

    云飞扬点点头:“嗯,我明白。”

    *    *    *

    车很快到了单位,萧何吏下了车,转身又一次嘱咐飞扬说:“不用等我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到医院去。”

    “放心好了,明天我带麻嫂和小云一起去。”云飞扬点点头开车走了。

    萧何吏进了政府大院,急匆匆向农林局所在的西副楼跑去。

    可等赶到西副楼二层的农林局,却发现整个走廊漆黑一片,竟然没有一个办公室亮着灯。

    萧何吏有些奇怪,摸出钥匙打开了综合科的门,开灯坐下,等了有五六分钟,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人都到哪里去了?萧何吏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出门挨个把办公室的门推了一下,结果门都无一例外地紧锁着。

    萧何吏心里更加疑惑,忙跑回综合科给任永书打电话。

    振铃响了好久,任永书才接通了手机,声音低低地说:“何吏,我现在牧羊乡开会,一会我给你打过去。”

    “哦,好。”萧何吏放下电话,没有一点头绪,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顺手摸起电话给陆春晖打了过去:“陆主任,在哪?”

    “在家呢!咦,你不在医院,怎么这个点跑到单位去了?”陆春晖有些奇怪地问道。

    萧何吏心里更加迷惑,眉头也慢慢紧皱了起来,如果局里出了大事,陆春晖作为办公室主任,这个时候应该是和任局长在一起的啊,怎么他会在家里呢?

    “任局长打电话让我回来的,局里有什么事吗?”萧何吏不死心地问道。

    “没听说有什么事啊。”陆春晖也有点奇怪:“任书记下午好像去了牧羊乡。”

    “哦。”萧何吏失望地挂断了电话,在心里反复地琢磨着,陆春晖不知道,但让自己参与,那估计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那会是什么呢?是和自己本身有关,还是和自己的工作有关呢?

    难道是二队队员来局里闹事?萧何吏惊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应该不会,如果是那样的话根本不用去牧羊乡开会啊。

    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难道是发生的重大的疫情?

    萧何吏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自从去年**疫情发生后,国家对重大的动物疫病重视程度越来越高,追究责任也越来越严格,尤其是像h5n1这些高致病性禽流感这样人禽共患且死亡率特别高的疫病。前些日子就有个省份因为处置疫情不力而处理了不少的干部。

    想到这里,萧何吏摸起电话给牧羊乡的兽医站长打了过去:“孔站长吗?我是萧何吏。”

    “萧队长啊,你好。”孔站长很热情,萧何吏在帮助老杨头的时候与他接触过几次,关系一直很融洽。

    “咱们那里最近发生什么疫病没有?”萧何吏开门见山地问道。

    孔站长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领导嘱咐不要说的,不过你肯定也会知道,最近鸡大批的死亡,估计是……”

    “别说了,你不要乱猜!”萧何吏已经心如明镜。

    “嗯,”孔站长会意地闭嘴,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领导们可能还在开会研究,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啊!”

    “那是一定的,放心好了。”萧何吏挂断了电话,却再也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地转着,心里既不安又庆幸,不安地是如果真出了大事,任局长和冯局长肯定会被追究责任,庆幸地是,幸亏自己从二队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被安排负责防疫工作。

    足足在屋里转了有二十多圈,萧何吏才慢慢停下了脚步,从柜子里找出全国重大动物疫病应急条例和省重大动物疫病应急办法。

    刚坐下,想了想,又去把市里和区里的重大动物疫病应急预案也找了出来,全部铺在桌子上仔细地看着。

    约莫看了有二十多分钟,萧何吏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任局长打来的。

    “何吏啊,刚散会,我们就不去单位了,你回家吧。”

    等了这老半天,居然说不来就不来了,而且语气里没有一点歉疚的意思,萧何吏不禁有些不快:“哦,那我就回去了。”

    “嗯,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六点半你在黄河大桥等我,我接你一起去牧羊乡。”任永书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奈。

    放下电话,萧何吏慢慢走到门口,伸手刚要关灯,但心里却总感觉仿佛像丢了点什么东西,回身扫了一眼屋里,又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手机、钱包、银行卡,甚至烟和火机一应俱全,并没有什么遗漏,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这才关灯锁门顺着走廊向楼梯口走去。

    走到楼梯口,萧何吏又站住了,心里依然莫名地感觉有些不踏实,立在那里沉思了一会,这才又开始向楼下走。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等下到五六阶楼梯的时候,心中那种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萧何吏猛地转回身又重新走了回来把门打开,开灯后,先在门口站了一会,依然没有什么异样,静了静心神,这才慢慢走到桌前坐下,眼睛迷惘而无目的地随意扫着,直到那几本被他刚才随手合起放在桌角的《条例》、《办法》、《预案》映进眼帘的时候,萧何吏的眼神才突然变得明确而清晰起来,他随手拿了一个文件袋把这几份手册和文件装了进去,心里随之也变得安定,这才步履轻松地再一次关灯锁门向楼下奔去。

    回到小破屋,萧何吏先给柳青香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奶奶的情况。

    “医生刚来查过房,一切都好,明天的手术会如期进行。”柳青香声音里有些开心:“你呢?单位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萧何吏犹豫了一会,略有些低沉地说道:“随时给我打电话吧,明天我可能有事。”

    “哦。”柳青香的口气显得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忙你的吧。”

    放下电话,萧何吏连衣服也没脱便钻进了被窝。

    小破屋实在太冷了,萧何吏缩在被窝里依然有点发抖,等稍微暖和了一点,才习惯性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把黄北区的应急预案先拿了过来,开始细细地翻着。

    眼里看到的是字,但脑子想的却是咳嗽的奶奶和明天手术的情形,杂七杂八或好或坏的念头搅得他一点也看不下去。

    不知不觉过了许久,一看表,竟然已经十二点多了,萧何吏心里不由一惊,想关灯睡觉,但看看手里的预案,又矛盾地皱起了眉头。

    犹豫了几分钟,萧何吏索性一骨碌爬了起来,重新把灯打开,并在心里对自己说,奶奶明天的手术,自己现在想再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全部精力集中到工作上,万一明天能派的上用场呢。

    人总会有侥幸心理。

    比如开会,有的人会心存侥幸地想,或许这次不会让我发言,听听就可以了,无需准备。在他有了并丧失了很多次机会后,依然会这样想。

    而另一种人却相反,总是心存侥幸地想,是不是这次会有机会发言呢?虽然一次次精心准备,又一次次的失望,但他依然心存侥幸,幻想着下一次会有一个发言的机会。

    萧何吏属于后者,虽然一次次的被漠视,但内心深处却依然渴望能有一个机会,甚至每当听到别人说“刚才各位领导(同志)已经谈的很全面、很具体,也很透彻了,我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了”  ,他心里就会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瞎操心,总认为领导让你发言,你一次、两次没意见,但长此以往的话,领导或许以后就不会再征求你的意见了,甚至可能不会让你参加会议了,因为有你没你,会议效果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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