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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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拾柴

    “周书记,十全十美了,不能再喝了!”萧何吏说话稍微有些口齿不清了,他用手扶着额头重重地呼着气:“各位书记、镇长,对不起了,我只能敬你们一杯酒了,多了我实在喝不下了。”

    一位副镇长笑道:“萧队长,周书记和黄镇长就能代表绣丘乡的党委、政府了,我们不喝没关系。只是,我觉得都喝到十全十美了,还差两个月干嘛呢,把一年的好酒都喝了算了!”

    周方圆点点头笑道:“还真是这么回事,一个月一杯酒不多,萧队长,那咱们就喝一年的好酒吧,一年十二个月,只有每个月都好,那才是真正的圆满,才是真正的完美!”

    刚才说的十全十美天花乱坠,一转眼又成了一年十二月都好才是真正的圆满、完美,萧何吏无奈地摇摇头,咬了咬牙:“好,那咱们就圆满,就完美!”

    喝完这十二个酒,萧何吏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周方圆是酒场老手,自然也看得出来,便笑笑说:“好了,下面咱们交叉进行,让萧队长休息一会,等会你们敬酒的时候,让萧队长随意就好了。”

    大家都点头说好,互相一交叉敬酒,桌上顿时热闹了起来,不多一会,桌上便有几个陪着萧何吏一起面红耳赤的了。

    “你们喝着,我方便方便。”周方圆说完出门解手去了。

    望着周方圆的背影,一个很带点酒意的副镇长絮絮叨叨地说道:“萧队长一看就是实在人,实在人沾光啊,如果你玩虚的,喝得还要多,我们这些后备力量还没上呢!一看你实在,我们就放过你吧……”

    萧何吏虽然头晕晕的,但听在耳里,也有些后怕,多亏自己今天喝的爽快,否则还不一定什么样呢!唉,人生处处有学问,这酒场也是如此啊。

    那位副镇长显然是有些喝多了,继续含混不清地说道:“有一次,周书记从一心一意一直喝了十三个酒!”

    “哦?”萧何吏艰难地抬起头,一脸迷惑地问:“怎么会出来十三个酒?”

    “闰月呗。”那位副镇长有些得意地说道。

    萧何吏心里一苦,真是没事撑的,问这个干嘛!

    果然,几个副镇长、副书记就抚掌笑了起来:“今年也闰月啊,看来还不完美,一会等周书记回来要补上!”

    那位喝多了的副镇长也笑了起来,有点得意地说道:“多亏我想起来!”

    正在说笑,周方圆一边擦着手一边稳健地走了进来:“什么有趣的事,都这么开心!说来听听?”

    那位醉了的副镇长乐呵呵地说道:“今年闰月,刚才喝得不完美,不完美!”

    周方圆皱了皱眉头,虽然已经喝了接近一斤半酒,但他却很清醒,再来也几杯也没问题,他所担心地是萧何吏,如果真醉了,那他的两件事也就没法谈了。

    “咱们现在都按阳历,不按阴历了!十二个酒很圆满了!”周方圆一边继续轻轻地擦着手,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人情存折

    党委书记发了话,按常理来讲,一个副镇长一般是不会再坚持不同意见的,尤其是这类无关大雅无关原则的问题,可是这个副镇长今天确实喝得有点高了,也或许是看周方圆今天笑呵呵的脾气不错,加上他酒壮熊胆,竟不依不饶起来:“周书记,这杯酒得喝,喝了才圆满嘛!”

    言下之意,竟仿佛是说这杯酒不喝便不圆满一样,在座的乡领导大多见惯了这位副镇长的醉态,也并不以为意,都作为局外人笑呵呵地静看着事态变化。

    周方圆包容地一笑:“算了,来日方长嘛,再说萧队长肯定是大度之人,就算稍微不圆满,稍微有点瑕疵,也肯定是会谅解的嘛!”

    这位副镇长没有听出周方圆是在替他圆话,仍带些醉意地笑着坚持:“周书记,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这一拜了!”

    “谁拜?拜谁啊?”周方圆的脸色有些阴沉,不过碍于萧何吏在场,便忍住不悦,仍以开玩笑地口气说道:“每次喝点酒就闹傻形,以后少喝点,绣丘乡党委、政府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那位副镇长没有觉察出话的严厉与难听,还以为周方圆心情很好,是在与他开玩笑呢,所以便没有任何收敛,见周方圆这边难以攻克,又掉头笑呵呵地对萧何吏又发动了攻势:“萧队长,我觉得这个酒该喝!我们周书记都敬了你十二杯了,你怎么也得回敬我们周书记一杯吧!”

    周方圆有点恼了,把茶杯略重地向桌子上一放,眼睛一瞪就想发火。

    萧何吏早已注意到了周方圆的不悦,他虽然头晕的厉害,但还在强自支撑着,大脑一刻也不敢懈怠,及时地汇总、分析着眼睛和耳朵传送来的信息,这时见周方圆要发火,连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周书记,我觉得刘乡长说得也挺有道理,不过呢,我确实酒量也有限,这样吧,我敬周书记两个酒,把这杯干了,也正好凑齐十三个月的圆满,您看这样好不好?”

    周方圆的脸色晴朗了起来,哈哈笑道:“还是萧队长高啊,两好合一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行!那我们干杯。”

    这一杯下去,萧何吏真有点撑不住劲了,他笑着对云飞扬说:“飞扬,你别老看着,也敬各位领导几杯酒啊!”

    云飞扬笑着点点头:“那我先从周书记开始吧。”

    与周方圆喝完两杯,云飞扬又从黄镇长开始向下轮流敬了下去,酒桌上一时又热闹了起来。

    周方圆把椅子向萧何吏身边拖了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萧何吏的大腿:“兄弟,感觉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萧何吏愣了一下,周方圆一直称呼自己“萧队长”,怎么突然变成兄弟了?赶紧强打着精神笑笑:“周书记,我没事,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情吗?”

    周方圆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很亲昵地用力拍了拍萧何吏腿,轻声说道:“一会再说!”说完又关爱地说了一句:“少喝一点。”

    萧何吏感激地笑笑,心里却想光你就灌了我十三杯,这时候反倒又让我少喝了!

    等云飞扬把一圈酒敬完,喧闹的高朝渐渐过去,桌上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周方圆清了清嗓子,笑着对萧何吏说:“萧队长,这年也拜了,酒也喝了,有件事恐怕还得麻烦你帮忙啊!”

    一听这话,萧何吏立即清醒了许多,正题终于来了!他笑了笑说道:“周书记,您千万别客气,如果我能办到的,那绝无二话。只是,呵呵……”说完笑了笑,又收起笑容一脸诚挚地说道:“就怕我人微言轻,能力有限,辜负周书记的期望啊。”

    周方圆拍了拍萧何吏的肩膀,笑道:“萧队长,你千万别为难,这事呢,能办最好,不能办也没关系。”

    萧何吏心里一宽,点点头:“周书记,您请吩咐。”

    “可不敢说吩咐,要说就就得说请托!”周方圆哈哈笑了几声,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事呢,严格说起来,既算是绣丘的公事,但是呢,它又是我周方圆的一件私事,甚至是一块心病!”

    萧何吏一脸认真地听着,微微点着头,并不急于表态、插话,而是静静地等着周方圆继续说下去。

    周方圆把茶杯放下,很有些感慨地说道:“咱们乡的交通你也看到了,村和村之间全是坑洼不平的土路,冬天还好一些,一到夏季的阴雨天,泥泞得连自行车都没法骑。”

    萧何吏深有感触地点点头:“是啊,我上学时就这样,将近十年了,几乎一点也没变!”

    周方圆有些激动地一击拳:“是啊!我枉自干了三年多的乡长,四年多的党委书记,这些年,绣丘竟然一点改变都没有!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痛啊,良心难安啊!”

    黄镇长面色也有些黯然。大家都不说话,只有那个喝多了的副镇长拨浪鼓似得摇着头:“周书记,这怎么能怪你呢!咱们乡基础差,底子薄,拿不出配套资金,项目也就自然没有嘛!”

    众人也都点点头附和着。

    周方圆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不完全如此,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也算弄明白了,要干出成绩,光闷头苦干不行,还得有关系,有门路!”

    众人都面色有些黯然地点着头:“是啊,现在就是这么个社会。”

    周方圆的脸色有些凄凉:“说心里话,这届任满,我实在没脸再尸位素餐了,还是让给有能力,有关系、有门路的领导来干,也好让绣丘的父老乡亲早点受益!”说着竟有些激动起来,用力地拍了一下腿:“不过,在我走之前,如果连一条路都修不好,我真地是心有不甘啊!”

    萧何吏本来一听是修路的事情,便没往心里去,觉得应该是好推脱的,但这时见周方圆竟然悲愤起来,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忍,劝道:“周书记,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想办法,说不定有希望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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