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官场二十年 > 也有悲伤

也有悲伤

    徐少姑笑着说道:“那好啊,咱们谁也不许说出各自的名字、工作单位和地址。  如果有缘分,也许还会见面的。”

    “好啊!真是太有意思了!”萧何吏心里想笑,你是不知道我,但我却认得你!心里想着,嘴里却说道:“为了把这个游戏玩更彻底,我看不如把灯关了吧。”

    徐少姑早就觉得墨镜碍事,一听这话正中心怀,便点点头说:“好啊。”

    萧何吏把灯关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帽子揪了下来,拿了块毛巾在脸盆里湿了湿,把脸和脖子擦了一遍。

    徐少姑也把墨镜摘了下来,刚要说话,肚子却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不由一阵窘迫,心里越发觉得同意关灯的明智了。

    萧何吏笑了笑:“饿了吗?可惜我这没吃的。”

    徐少姑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却一阵失望,她真的有些饿了,本来就没吃饭,又加上今晚的活动量特别大,胃里早就空荡荡了。

    “对了,你等等!”萧何吏突然想起在医院时有家熟食企业送了一箱真空包装的驴肉,他曾带了几包回来吃,好像应该还有剩下的。

    在黑暗中摸索了老半天,萧何吏没摸到装驴肉的袋子,却摸到了一个玻璃瓶子,稍微一愣之后不由一阵狂喜,原来自己这里还有酒,而且是白酒!

    这大半瓶酒是很久以前与王叶秋、陈玉麒、陆春晖几个人喝酒时剩下的,那次吃完饭,陆春晖把酒瓶硬塞给了萧何吏,开玩笑地说让萧何吏保管大家都放心,因为他不会偷着喝。

    虽然确实没有偷喝,但大家事后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也包括萧何吏。

    “没有就算了。”徐少姑见萧何吏在黑暗里摸索了半天,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你再等等。”萧何吏转身轻轻地把酒放在床上,又开始继续摸索着,终于,装驴肉的袋子被他找到了,伸进手一摸,居然还有两袋。

    “找到了!”萧何吏有些兴奋地刚要撕开袋子,脑子一闪念,把袋子递给了徐少姑:“给你,真空包装的驴肉。”

    “是吗?”徐少姑有些出乎意料地喜悦,她本来没抱多少希望,以为就算找到,充其量也是过了期的面包、火腿肠之类,最好的结果或许是能找到几包方便面。

    先摸了一遍,确定是还没有开封的,这才放心地摸索着找撕口,袋子被撕开的刹那,香气立刻就扑面而来,徐少姑不由咽了口吐沫,反正屋内黑漆漆一片,对方也看不到吃相,索性便低头大口地吃了起来。

    刚开始吃的大快朵颐,但几口下去,情况就有了变化,由于吃的太快,嗓子有些噎得慌,犹豫了一下,徐少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问道:“有水吗?”

    “三天以前的了,喝吗?”萧何吏作势要去提暖瓶。

    “哦,那还是算了吧。”徐少姑轻声拒绝了。

    萧何吏哦了一声,便再没了话,干干地坐在那里,屋里静静地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徐少姑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太响,感觉有些尴尬,便笑道:“给我讲个故事吧。”

    “哦,好。”萧何吏正琢磨着如何能让徐少姑开口讲公司的事情,现在听到要求讲故事,便一口应了下来,开口以前,先取出一支烟背过脸去点上,吸了一口这才慢慢地说道:“从前有座山……”

    徐少姑轻笑了一声却并没有打断。

    萧何吏知道徐少姑为什么发笑,也不点破,继续悠悠地说着:“山里有个村子,村子里有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的命很不好,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前便去世了。”

    因为知道徐少姑的父亲在寻仇中远走他国,所以萧何吏想利用这个共同点拉近距离。

    果然不出萧何吏所料,徐少姑的咀嚼声立刻消失了。

    “你也知道,没有父亲的家庭就跟没了天一样,孤儿寡母受欺负是免不了的,反正没钱的家庭是这样,有钱的家庭我就不知道了。”萧何吏吸了口烟,停了下来。

    徐少姑静默了一会,轻声说道:“有钱的也是这样。”

    萧何吏“哦”了一声,开始聊起小时候受的一些欺侮,放学后拾柴禾,推水,卖菜的艰辛经历,口气虽然淡淡的,却也满含着感情,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想起了以前的岁月,也就自然而然地动了感情。

    直到萧何吏说完,徐少姑仍在沉默着,过了好久才慢慢开了口:“你真的很不容易。”

    “呵呵,这不算什么,说说你吧。”萧何吏吸着烟很自然地说道。

    徐少姑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跟你一样,也是很早就没有父亲的存在……”

    世界上任何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里会呈现出不同的色彩,从每个人口中讲述出来,所含的感情也是千差万别。

    这段在很多人口中是大快人心的义士灭地痞的往事,在徐少姑的口中讲出来,就变成了一段凄美悲绝的桥段。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了让妻女过上更好的生活,独自一人无惧无畏地打拼着,流了很多汗,也流了很多血,终于拼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就在即将退隐过上平安喜乐的生活时,却被一个受人挑拨的青年给残忍杀害了,他的妻女悲痛欲绝,依傍的有力臂膀没有了,天空也从此变得灰暗。

    黑暗的小屋内,女人说着,男人听着,女人讲的很动情,甚至几度哽咽。

    萧何吏有些吃惊,陆春晖不是说那男人远走他国了吗?原来是被人杀了。

    “或许都是因果报应吧!”萧何吏的语气很冷淡,他从内心里不想同情怜悯偷抢成性给老百姓造成极大困扰的地痞流氓,甚至连伪装也不屑。

    徐少姑一愣,诧异地问:“你说什么?”

    萧何吏淡淡地说道:“我是说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个杀人的人自然也逃脱不了天理国法的惩罚。”

    徐少姑叹了口气,黯然说道:“是啊,那人被逮到了,判了无期徒刑,不过听说已经减刑了。”

    “故意杀人罪怎么判无期呢?”萧何吏故意诧异地问道。

    徐少姑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过失杀人吧。”

    萧何吏心里冷笑,捅了七刀还是过失杀人?估计是很多群众纷纷向有关单位反映情况,请求从轻处理罢了。

    徐少姑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唉,其实他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很多时候根本不用自己亲临一线了,可是那天……唉!”

    萧何吏也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但不是为了被杀的他,而是为了那个杀人的青年,想当年杨志杀牛二都会被轻判,为什么千年以后的今天,量刑却反而没有当年的封建王朝更有人情味呢!

    “后来呢?是不是那个人的妻女继承了他拼下的江山?”萧何吏更关心的是现在。

    “名义上算是吧。”徐少姑欲言又止,张张嘴却又闭上了。

    “啊?为什么是名义上?”萧何吏追问道。

    “也就是说,在法律上,所有的财产都由他的妻女继承了。”徐少姑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有些时候,拥有所有权并不意味着有支配权。”

    “那真是奇怪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萧何吏很惊奇地摇着头。

    “呵呵,”徐少姑笑了笑,这才继续说道:“他虽然走了,但是他那群共同打江山的兄弟还在,他活着的时候,江山所有的一切都由他说了算,但他死了,那些兄弟们怎么会甘心将辛苦打下的江山送给两个并未出过力的女人呢!”

    “哦,他们想怎么办?分走属于他们的?”萧何吏盯着黑暗中的徐少姑,心想不管是她或者她的母亲,如果能将一群流氓和亡命徒摆平,那手腕的高明确实是很让人吃惊和佩服。

    “没有,他们没有分的意思。他们还想让这架马车继续向前,只是实际掌舵的人换了而已!”徐少姑摇摇头,轻轻叹息道:“她们母女只是明面上的老板,但其实,现在真正对企业进行决策的,是他的兄弟们。”

    萧何吏虽然早就有些预料到神农绿康内部会很复杂,但听到徐少姑这些话,还是深深地吃了一惊。

    “那人在的时候,他的妻子就天天担惊受怕,整日劝丈夫早日收手,现在丈夫因这些事而丧命了,她肯定从心里更加抵触。所以引得那人的兄弟们不满也是在预料之中。”徐少姑声音变得淡然,仿佛真的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那后来呢?”萧何吏隐隐猜到了几分。

    “后来,那人的妻子就走了,但江山还要有人出面打理,又加上小孩比较听话,所以他们就把他的女儿给抬了出来,坐着表面的老板。”徐少姑说完用轻松的声调笑道:“好了,这个故事讲完了,你觉得有趣吗?”

    “有趣!”萧何吏挠挠头:“只是有一点不合逻辑,那些兄弟既然实际掌控了企业,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呢?多一层手续不是多一层麻烦吗?”

    (